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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h》第9章 山中來客
  張玥回到書院的時候,太陽早已落山了。她把美食送到廚房,挑了幾樣,囑咐魏大娘熱一下給師傅送去。之後就回了麗澤軒。一進院子,發現元默正在院子裡踱步,張口問道,“元默,你晚飯吃多了撐的?跑我院子裡消食嗎?”

  元默看到張玥時嚴肅的表情瞬間放松下來,隨即換上一副頗凶的面孔,大聲地說,“你怎麽回來這麽晚?買幾個菜這麽慢?”

  “我不是遇到了事耽誤了嘛,你急什麽?我還沒問你,跑到我院子幹什麽?還這麽囂張?”張玥張口回嗆道。這個元默真是莫名其妙!

  元默被噎了一下,頓了頓,清了清嗓子,聲音低了些,輕咳一下,“嗯——吃晚飯了嗎?

  “還沒吃唄!”張玥沒好氣地說道。

  元默朝旁邊的小通努努嘴,小通趕緊從屋內端出幾盤菜和飯放在院內涼亭的石桌上,“我也沒吃,一起吃吧。”。

  “誒?!你三餐向來規律,今天怎麽也這麽晚吃?!”

  “哪那麽多廢話,趕緊吃飯。”元默不耐煩地說道。

  張玥白了他一眼,不客氣的坐下大吃起來,是真的餓了,折騰一大下午,又趕山路,中午吃的東西早就消化了。

  “你今天在山下遇到了什麽事耽擱了?”元默邊吃邊問。

  張玥就把今天中午在酒樓遇到老頭和小女孩的事,和下午去舅舅縣衙說的案子跟他說了一遍。

  元默聽了之後沉默不語。

  張玥心想這廝平日聰明非凡,沒準能看出些端倪,便問道,“誒,你對這個案子怎麽看?”

  “你舅舅是河間名捕都沒頭緒,我能看出什麽?”元默陰陽怪氣地答道。

  張玥沒有理會他,自語道,“這個案子最讓我疑惑的是尚未結案,縣衙為何就讓被害人的屍體下葬?難道屍首有什麽見不得光的秘密?看來明日得去城南看看那老頭大孫女的屍首了。”她扭頭看向元默,露出一副諂笑道,“元師兄,你武藝高強、睿智聰慧人又有正義感,明日可否與我同去啊?”

  “我不去,陰森森的死人,本少爺可沒興趣。這事跟你也沒什麽關系,你多管什麽閑事?!”

  “不去就不去吧,唉,最近太忙,也沒有為師傅追查那塊東漢的七星硯是如何碎的?...”

  元默的臉色瞬間變色,惡狠狠地說,“行了行了,我跟你去!”

  “好的,多謝師兄!”張玥的心裡樂開了花,自從元默這廝有這個把柄在她手中,求他辦事越來越容易。

  二人吃的差不多,元默就離開了麗澤軒。張玥進了房間一時無睡意,鎖好門,用左手抄了一遍道德經小楷,困意湧上來才上床歇息。

  隔日清晨,張玥起床洗漱後,精神不錯,便在院子裡打了一趟四象拳,這套拳是書院弟子平日裡練來強身健體的入門拳法。還初先生提倡門下弟子文武兼修,磨練身體和意志,書院也聘有武術名師開設講武課,書院的弟子都會些防身的武藝。其中,不乏有武藝高強的。張玥天性好動,也跟著老師學了一些拳腳功夫,不過這點功夫在元默眼裡,就變成了花拳繡腿,嚇唬小孩的三腳貓功夫。張玥雖然不服,但不得不佩服元默的武功,她清楚的記得,一次講武課的比武切磋上,元默一人赤手空拳擊敗七八名弟子的同時進攻,連大氣都不喘一下。連武師都誇元默是練武奇才。不過他的武功並不是在書院學的,也不知道是從何學來。偶爾去上講武課也只是為了去嘲笑張玥的身手多麽的笨拙。

  張玥有時覺得元默很神秘,例如:他每年會下山回家兩個月再回來,每次問他家裡的事,他都閉口不提,追問下去,就翻臉走人。在書院時還總有一些外人來見他,張玥撞見了幾次,來人對元默都畢恭畢敬,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過看在元默每次從家中回來都給她帶一堆吃食的份上,張玥也沒功夫細想這些。

  張玥練完一趟拳後,出了一身汗,感覺渾身通透。小通把早飯端了過來,她匆匆吃了早飯。正準備去找元默商量下山的事。這時,清水進了院子,

  “小師叔,我師父讓我喚您去前面的會客庭見客,有貴客來訪。元默師叔,還有幾個年長的師兄都已經過去了,您也快移駕吧。”

  “貴客?誰啊?大師兄接待就行了唄,我也去啊?”張玥疑惑起來,平時書院來訪客是稀松平常之事,大師兄一人應付地很自如。她雖然在書院輩分高,但是從來不接觸院中事務,接待客人更是輪不到她。今日怎麽讓她也去接待。來客什麽來頭?

  “京城來的貴客,師祖之前有過吩咐,讓我們好生招待,師傅說讓你跟元默師叔也一起會客,聽說好像是東陽師叔引薦的。”

  張玥心想,八成是那個姓紀的京城世家公子到了。看來師傅還是挺重視這個人啊!

  張玥讓清水先走一步,她自己回屋束好頭髮扎好網巾,換上了一身頗為正式的淺紫色交領長衣。匆匆趕往前面會客廳。到了會客廳,她悄悄地從偏門繞了進去,廳內已有不少人,她遠遠瞟了一眼,大師兄盧膽鏡正陪著一個男子說話,男子的長相沒看清楚。她目光在人群中一掃,看見元默坐在大師兄旁邊喝茶,這廝竟如此早到,於是趕緊走進來,對大師兄深施了一禮,口中尊稱,“見過掌院師兄。”

  “嗯,五師弟來了,入座吧!”

  “是,”

  張玥答應著低著頭坐在元默旁邊,剛坐下,張玥就感覺一縷視線落到自己身上。

  一個溫和又好聽地聲音響起,“盧掌院,這位公子是?”

  “哦,忘記介紹了,這是家師晚年收的小徒弟,排行第五,姓張,師傅賜名張小五。小師弟,這位是紀如墨紀公子,乃是京城人氏,是三師弟的至交好友。你快過來,與紀公子見禮。”

  張玥椅子還沒坐熱,趕緊站起來,朝那個男子方向作揖,口中說道,“見過紀公子。”

  “張公子不必客氣。”張玥直起腰,順勢抬頭打量眼前之人。不禁愣住了,此人竟是昨日在山下多福樓遇見的那位白衣男子,再看他身後,站著的是昨日與他同行的黑衣男子,看樣子他們應是主仆關系。想不到他就是東陽師兄的信中提到的朋友,竟如此之巧。

  這紀公子見張玥有些發愣,眸光一閃,輕輕地笑著喚道,“張公子?”

  “啊?”張玥下意識回答道。那紀公子但笑不語。

  “小五,還不回座。”盧師兄見狀呵斥一聲。“紀公子,我這小師弟,常年在書院讀書,很少見外客人,有些失禮,請不要見怪。”

  “無妨。”紀公子溫和地答道。

  張玥諾諾答應著趕緊回了座位,元默在旁邊幸災樂禍地看著她。

  “盧掌院,在下久聞還初先生大名,此次路過霧靈山,特地來拜訪還初先生,不知可否代為引薦。”

  盧膽鏡淡然一笑,“紀公子有所不知,家師已經多年不見外客,就是本院弟子平日裡也難得一見。不過日前,家師收到三師弟的來信後,已吩咐過盧某,願意與公子見上一面。紀公子請隨我前來吧。”盧師兄站起身來,說了一聲請,便率先走出了前廳。

  “有勞盧掌院領路。”那紀公子道了聲謝,也隨著走了出去。張玥正打算趁亂溜掉,元默拉了她一把,她也隻好跟著一起不情願地去了後院。一幫人浩浩蕩蕩地來到還初先生居住的心鑒齋外。盧師兄讓門口的侍奉的弟子進去通報了一聲,一會通報的人出來,說先生隻讓紀公子和他們三個師兄弟進去。

  那紀公子吩咐了身後黑衣男子幾句,就隨他們三人進了院子,其他人都紛紛在院外等候。

  張玥進屋後,看見還初先生今天穿的很是正式,頭戴方巾,身上穿著寶藍色交領大袖長袍。端坐於屋內上座右首尊位,眾人進來時,正在閉目養神,一派仙人入定之相。

  “老師,弟子已將紀如墨公子帶到。”盧膽鏡恭敬地說道。

  “晚輩紀如墨拜見先生。”紀如墨向還初先生深深地施了一禮。

  那紀如墨施完禮,仍彎著腰等待師傅回音,可是師傅沒搭理他,仍在閉目養神。盧師兄在邊上頗為尷尬,想提醒師傅又不敢出聲。元默則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張玥在一邊只能瞧見紀公子的側臉,只見他神色如常,無一絲不滿之狀,彎腰低頭,紋絲不動。張玥不禁暗自叫了一聲好,這個年紀竟有這份定力。大概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張玥猜想師傅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還初先生終於開口了,

  “嗯.....”

  只見還初先生驀然張開雙眼, 眸中精光一閃。打量了紀如墨一番後,指著他左首的空椅子,說道,“坐吧。”

  張玥驚訝極了,還初先生旁邊那個位置,這些年就沒人敢坐,誰敢坐在僅次於師傅的左首位呢?這個紀如墨什麽來歷,竟然這麽大的面子。盧師兄和元默似乎也是大感意外。元默的表情複雜許多,雙眼不停地打量紀公子。

  “多謝先生!”紀如墨應了一聲,從容地坐在了師傅旁邊。

  先生向盧膽鏡幾人揮了揮手,盧膽鏡三人會意也坐在了下首的座位上。大家坐定後,先生又開口道,“你與你祖父的相貌倒是有著幾分相似。”

  張玥聽此話才恍然大悟,師傅跟這姓紀的祖上還是故人啊,難怪對他如此不一般。

  “晚輩自幼也曾聽祖母說過,在下的相貌與祖父確是有幾分相似。”紀如墨謙遜地回道。

  “嗯,你祖父的性情,倒還說的過去,雖然也幹了幾件荒唐事,但勉強還算是個血性漢子,你父親我就不太喜歡,他年幼時,你祖父曾領著他,跟我見了一面,長的柔柔弱弱的,像個女孩子般扭捏,說不到半句話就哭鼻子,直往他身邊的那個侍女身後躲。當時我就想啊,這個孩子以後是要管一大家子的,藏在一個侍女身後怎麽能行呢?哦,聽說那貼身侍女后來嫁給他做媳婦了。也不是省心的孩子啊!”師傅說著,捋了捋胡子,話鋒突轉,

  “不過,今日一見,你給我的感覺倒是跟你父親和祖父都不一樣啊,哈哈!說吧,你找我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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