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本還躺在地上的漢子們,紛紛躍起。皆抽刀拔劍,招呼起來。
陳靈覺五指一用力,便掐碎了六爺的腕子。跟著反手一掌直接把貼在牆上。
店裡的黑衣劫匪,匆忙招架。
可陳家十六位好漢,各個身手奇快。
寒光閃閃,赤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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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鄭求武一刀劈下,撂倒三人。
陳西關連刺帶攮,招招死手。
眾匪哀嚎連天,抱頭往外逃去。
六爺支棱單手,斜靠牆上,央求著。眼中滿是恐懼:“我千不該萬不該,我惹陳家!我有眼不識泰山。”一旁的老板、老板娘蜷縮牆角瑟瑟發抖。
陳靈覺正色問道:“你們這黑店,害過多少行人!”
六爺聲音顫抖回道:“少時一月幾次,多時一月十幾次。”
陳靈覺臉上的肉微微一抖,一股怒氣衝頂:“何時開始行凶?”
“半年前!”
陳靈覺不再多問。他背身對鄭求武使了個眼色。老鄭心領神會。
“噗嗤!”
?六爺白眼翻天,血濺當場,一刀斃命。
“問他做什麽?”陳西關說道。
陳靈覺歎笑道:“知道他殺了多少人,我殺他便少了罪惡感。佛祖也少賜我孽障,您說是不?”
?
“少爺,原來是官!”鄭求武喚陳靈覺來看。
他用刀挑開了六爺的衣服,裡面還裹著一層官差的衙服。
陳靈覺又讓人挑開屋內其余幾具屍體,黑衣之下都藏著官衣。
想不到這客宿黑店的主凶卻是一幫衙門的官差。
陳靈覺不禁苦笑,他們不保一方百姓平安,假裝惡徒在這裡草菅人命,這是個任哪個故事也講不出來的笑話。
若不是今日遇上他們,還有多少人要喪命於此。
陳靈覺越想越氣。又讓鄭求武砍死了這黑店的夫妻二人,隨後喚眾人出屋牽馬,縱了一把大火,把這裡燒的是乾乾淨淨。
晴空白日,冤孽!
.......
.......
林則徐虎門禁煙功成不久,大清朝還沉浸在天朝上邦的美夢之中。
道光皇帝跪謝列祖列宗恩佑,福澤子孫。
他早已忘記不久之前剛剛處決的郭生一血跡未乾。卻不知真正的大禍即將臨頭。
浙江府急奏,英軍戰艦已陳列江口,炮頭直接對準了定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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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還是不戰?”定海總兵張朝發拿不定任何主意。
他深知此時綠營八旗子弟,弓拉不開,馬不會騎。拿著一腔熱血填上去,只是給英國人試彈。
知縣姚懷祥站在城頭,往海面眺望。英軍戰艦宛若一條條盤踞在海面上的黑龍。那炮口一張,隨時可以噴出燒天的火焰。
“林則徐早就料到這群高鼻藍眼的英國人要動大清的土。今日他們把火船開進了海灣,明日就敢把槍口頂向皇上。”姚懷祥知道定海不能丟。他早就差遣官丁去募集鄉勇。
殊死一戰比跪著認輸要好。
他不願輸了氣節。
“我已經發了加急的奏折,告知皇上浙江的情況。必須速速發來援軍。”張朝發不適合做帥,可在絕對實力面前,恐懼和慌張是正常反應。
姚懷祥歎道:“總兵大人想指著誰來給咱們派兵?援軍到了,定海城不知還能不能保得住!”
他很矛盾。
他看不起英國這個蠻夷之邦,
竟然對天朝劍拔弩張。但他又對自己的勝算產生懷疑。 “報!”
聲音由城樓下面傳來,拉的很長。不像是有好消息。
“大人!五奎山已經被英軍佔了”一個弁兵撲在地上,氣還沒喘勻,就把這條張朝發最不想聽到的消息帶回來了。
“前方敵報如何?”姚懷祥問道
“敵方的槍火太猛,招架不住。英國人讓總兵大人前去面談。”
張朝發看了看姚懷祥,一臉難色。
“英夷若是使詐,我又如何面對?還是不去了....”這位總兵大人沒什麽氣魄,更不敢犯此險去找英國人談。
他不能確肯迎接自己的是美酒還是尖刀,沒有赴死的勇氣。
姚懷祥心知肚明,這一次談也要談,不談也要談。
不僅要去見,還要把這次戰爭化解。他可以保得定海城不失,又何畏懼生死。
“總兵大人不必慌張,下官願登艦勸他們撤兵。”
張朝發當即同意了,乾戈即開,身為一城總兵,既無實力開戰,也無勇氣赴死,隻得寄希望於他人。
姚懷祥赴會談判,總兵大人斟酒踐行。
定海成外銷煙四起,城內兩隊甲兵送著姚懷祥出城。
街巷兩側,早已閉門鎖戶,戰爭來臨之前,沒有人百姓還有心情做買賣。
只有一隻大狗攆著一群小雞,在四下逃跑。
姚懷祥已經在心中為這次談判準備好了長文。他想以中國古代最經典的一技“舌戰”,擊敗來自海洋之外的老虎。
頗為天真。
七月初四晨,姚懷祥登艦。
英將看不起面前這位老官,因為大清國的氣質便如這老人一樣,腐朽不堪。更如同一面破牆,搖搖欲墜。
他只需要一腳,這堵牆就倒了。
姚懷祥和英將對立,眼神中沒有絲毫怯懦。即便身後都是高壯的英兵,這位清朝的“老官”腰板也是筆直的。
“你們有多少人?”
“定海城駐兵數千,糧草皆足。”
“哈哈,開一炮還剩多少?”
“定海不光有兵。城牆破了,還有人牆。放你們進來,一口一個咬死。你們這幾船的人不夠。”
英將聽了臉色霎時變黑,他厲聲說道:“我大英的炮火,可以移平十座定海城。”
姚懷祥捋髯笑道:“我一個守土的士官,已經展現了我的無畏。蠻夷便是蠻夷,我大清豈是一個定海城。”
“你們的國土有多大?”
“望不到頭, 看不到邊。”姚懷祥回道。
“那你把海島堡割給我們可否?隻給你半小時。”英將極為挑釁,仿佛是憑口白拿,不給也得給。
姚懷祥怒目回道:“你何故侵犯我大清領土?是吃了多大的膽子。我勸你收起鬼心思,速速帶著你的火船離開。不然你踏進中國,便讓你有來無回。我再說一次,癡心妄想!”
這個老頭的聲音如銅鍾一般,即便不需要譯者,也能知道他的態度,震整船嗡嗡作響。
這一陣呵叱,惹得英將起了怒意。兩方談判也沒有繼續下去的理由。
七月初七午後。英軍進攻了。
張朝發的水師已經布好陣型,待著英軍的船艦開入便實施圍剿。
岸邊皆有伏兵,若是水師敗了,等英軍靠岸,也可以將他們當場圍殺。
可英軍的解決方法很簡單,就是炮擊!
他們要移平定海。
“轟,轟,轟”
炮火接連不斷。
第一發便正中了張朝發的水師大營。
這些水師哪裡受得住,一輪炮火之下,便四下潰退了。
張總兵見陣型皆散,不得已擇路而逃。卻不料,橫空一顆炮彈正落身旁,擊穿了左股,登時血濺肉飛,一名嗚呼了......
前方戰事一敗塗地。
定海城內也是慘不忍睹,流星一般的火炮砸向城中,擊穿城壁。
姚懷祥深知前線根本無法作戰,他趕忙喚人,搬來沙袋,暫時塞住被炮火轟開的破洞。
決心與定海城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