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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神機營之萬歷援朝》楔子:強寇
  日本太閣平秀吉,謹答朝鮮國王李氏足下:

  “……今海內既治,民富財足,帝京之盛,前古無比。夫人之居世,自古不滿百歲,安能鬱鬱久居此乎?吾欲假道貴國,超越山海,直入於明,使其四百州盡化我俗,以施王政於億萬斯年,是秀吉宿志也……”

  “媽的!這該死的雨!”強忍著左肩中箭之處的劇痛,依舊倔強的挺立於馬背之上的史儒,抬起緊握長刀的右手,用滿是血汙的手背拭去那不斷從盔沿之上滴落的雨水。隨即他眼前本就昏暗而混亂的戰場,更被蒙上了一片鮮紅。

  看著麾下那些被迫下馬步戰的手足,此刻正拚死在狹窄的街巷之中,用刀牌頂住那些背插其白色旗幟的倭軍一波又一波的矛陣衝擊。史儒終於忍不住扭頭對著身後大聲咆哮道:“老子的虎蹲炮呢!怎麽還沒準備好?”

  大雨之中背負著三眼銃的火器營百戶張國忠快步跑上前來,單膝跪倒在史儒的馬前,用顫抖的聲音回答道:“遊擊大人,這……這雨實在是太大了!屬下……屬下無能啊!”

  “媽的,老子砍了你!”史儒怒不可遏揮起了手中的長刀,但看著那跪在雨中早已全身濕透的同僚,卻無論如何也下不去手。許久之後才憤懣的說道:“起來吧!將虎蹲炮就地掩埋,火器營全體上馬,跟隨我殺出去與祖總兵會合,再作計較!”

  隨著身後那夾雜著戰馬嘶鳴和甲兵摩擦的紛亂聲響歸於平寂,史儒知道自己手中最後的戰力已然集結完畢。他舉起長刀高聲斷喝道:“兄弟們,我史儒輕敵冒進,以致遭此之敗。然我大明立國兩百余載,豈容藩屬為賊寇所虜,今日我等便是捐軀陣前,也定要讓那些倭奴看看,何為上國天兵之雄姿!隨我……殺!”

  隨著那由百余騎戰馬組成的楔形陣奔騰而出,前方正在接戰的明軍兵卒也呼喊著向前衝殺,用手中的盾牌格擋開面前那在雨夜之中閃爍著寒光的利刃,奮力用戰刀為馬背上的戰友們在層層疊疊的敵兵矛陣之中砍開一條利於衝擊的通道。

  雖然在方才的戰鬥之中已經身中三箭,但幸好史儒今日身穿的布面甲之外還套著了一層鎖子,所以除了左肩那支近距離射來的飛矢嵌入了皮肉之外,其余兩箭都只是釘在甲衣之上。此時的史儒仍能勉強用左手駕馭著戰馬,用右手劈砍著那些不斷湧到自己馬前的倭兵。

  不知道斬斷了多少柄刺來的長矛、也不記得自己刀刃砍破了多少頂被倭兵稱為“陣笠”的頭盔。直到身邊早已看不到一個敵軍的身影之時。史儒才勉強用顫抖著手拉住那狂噴著鼻息的戰馬。但等他回頭望去,卻僅有十余名火器營的騎卒三三兩兩的跟了上來。

  “想不到五百大明精騎,今日竟斷送吾手。複有何顏面去見遼東父老啊?”史儒仰天長歎一聲,便舉起手中的長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但就在他閉上雙眼,欲就此了斷殘生之際,一隻溫熱濕潤的手掌卻用力的按在了他持刀的右腕之上。

  史儒睜開雙眼,才發現張國忠正用滿是血汙的左手拉著自己,而此刻這位火器營百戶右手雖然依舊緊緊攥著那柄一路揮砸而來的三眼銃,但身體卻已然無力的趴在了其戰馬的背上,不停顫抖著左肋之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兩柄盡沒其刃的斷矛。

  “國忠……你……!”史儒下意識的拉住張國忠的手。張國忠慘白如紙臉上竟露出苦澀的笑容,斷斷續續的說道:“史……史大人,這些倭兵膽壯心齊,

實乃勁敵,咱們今日敗的不冤。只是祖總兵和兩千兄弟還在城外,若一時不察……恐……”張國忠話還沒說完,便已然支撐不住,隨著緊握著史儒的手漸漸無力的松脫,被鮮血染紅的身體便傾斜著墜於馬下。  雖然早已在戰場之上見慣了生死,但每一個同袍手足的倒下,還是會令史儒感到自己的身體猶如被利刃割去了什麽一般的痛徹骨髓。他用力搖了搖頭,抖去臉上的雨水和淚水。抬起頭來粗略的辨識了一下方向。便對著身後僅存的殘兵們喝道:“目標:七星門,無論誰活著趕到,都要馬上面見祖總兵,請他立即退兵!”

  隨著十余騎明軍將士在雨夜之中再度奔馳而去,這條位於平壤城中的無名街巷,只剩下一匹產於中國遼東的栗色戰馬哀鳴著,用自己溫熱的唇鼻磨蹭著其主人那已然冰冷的肌膚……

  平壤城北的牡丹峰上,數十名身著各色戰甲、外披蓑衣的日本武士,正簇擁著在端坐於一把大傘之下觀陣的宇土城主、征韓第一軍主將、“攝津守”小西行長。

  雖然名曰觀陣,但在這樣的雨夜,即便身後點燃了諸多油松火把,從居高臨下的牡丹峰上,也實難看清平壤城內的戰局。因此小西行長始終只是微閉著雙眼,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麽。此時大雨之中,一個敏捷的身影踩著泥水快步跑上山來,站在小西行長身後的兩名年輕的武士當即分別抽刀出鞘、舉起手中的名喚“鐵炮”的火繩槍,護在了自家的主君面前。

  “與七郎、アントニオ(注1),不可無禮!”在小西行長瞋目呵斥之下,兩名年輕武士連忙訕訕而退,而那個在雨中狂奔的來人也在距離小西行長五步開外單膝跪倒,用蒼老嘶啞的聲音說道:“物見番頭(注2):阿波鳴門之介參上!”

  小西行長對來人點了點頭,從容問道:“城中戰況如何?”那人連忙答道:“進入平壤的明軍五百騎為我天草隊、棲本隊、大矢野隊圍攻,已死傷殆盡。余者正在追討之中。”站在小西行長身後的一名侍大將聽到此處,連忙關切的問道:“阿波桑,我軍傷亡幾許?”

  阿波鳴門之介並不抬頭,只是如實答道:“明軍做困獸之鬥,天草隊折損過半;棲本隊、大矢野隊亦各死傷逾三百人!”那侍大將聞言不禁憤而頓足。但小西行長卻淡定依舊,輕輕拉了拉那侍大將的陣羽織低聲道:“城中各隊皆天草一揆之余黨,主殿介(注3)不必如此介懷!”

  官拜“主殿介”的侍大將小西長統這才煥然大悟,也露出猙獰的微笑,搓著手道:“話雖如此,然我軍精銳盡集於平壤,總不能總讓國人眾專美於前。吾願領本隊即刻入城、掃蕩殘敵。”

  小西行長卻只是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舉起手中被稱為“軍配”的鐵製團扇,指著牡丹峰下七星門的方向,頗為自得的說道:“那五百明軍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餐現在才剛剛開席!”隨著小西行長話語,第一聲火繩槍射擊的巨響在大雨中陡然迸發,隨後便是一陣陣連續不斷轟鳴。

  迎著身後眾人詫異的目光,小西行長不無得意的笑道:“明軍自恃驍勇,卻不知其軍運動,早已皆在我掌握之中!日比左近早已引我軍七百挺鐵炮伏於七星門外。此刻,獵殺已然開始了!”

  大雨之中,史儒同樣聽到了遠處那陣陣火繩槍密集的轟鳴。雖然他無法理解為什麽在雨中倭軍的火器還能射擊,但從槍聲所傳來的方向上,他卻已然可以感受那些彈丸打在自己同僚身上的劇痛。“史大人,你看那邊!”一路跟隨著史儒又衝破了倭軍幾道封鎖的兩名火器營兵卒,不約而同的指著牡丹峰的半山腰處那搖曳的點點火光說道。

  “縱使勝負已分,我大明將士亦不會放棄戰鬥!隨我來!”史儒用力點了點頭,催動胯下早已疲憊不堪的戰馬朝著那代表著最後榮光的閃爍奮力衝去。

  馬蹄在濕滑的山道之上奮力的攀登著,被驚動的倭軍兵卒雖不時從兩側挺著長槍衝出,但猝不及防的他們已然來不及阻擋悍勇的對手,史儒更不屑與之糾纏。但在距離那火光已然不過一裡開外時,一隊手持長矛的倭軍突然出現在了史儒的馬前,而從其身著的華麗甲胄上,史儒更確信他已然接近了敵軍主將的所在。

  “對不起了!”史儒兀自低吟了一聲,轉手將自己的戰刀刺入胯下愛駒的臀部,吃痛的戰馬隨即便猶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幾柄迎面而來的長槍雖然隨即刺入了戰馬的前胸,但最終卻在強大的衝擊力之下紛紛折斷。史儒更揮動手中的長刀砍翻了兩名試圖上前將其戳下馬來的倭軍。用力夾緊著馬腹,催動戰栗著的坐騎向著目標衝去。

  但並非所有人都有這般的運氣,但史儒回頭望去時,緊跟在他身後的兩名火器營的兵卒卻最終未能衝破倭軍的矛陣。不過此刻他已經無心哀悼,因為在火光映照之下,他已然可以看到不遠處那數十名倭軍將帥此刻亦正目光如炬的看著自己,其中一名年輕武士更邁步上前舉起手中的火繩槍……

  “砰……”隨著一聲巨響,被彈丸擊中面部的戰馬終於再也支持不住,悲鳴著倒臥在地。史儒雖然早已雙腳離蹬做好了準備,但此刻筋疲力盡的他已然無法再做出曾經那瀟灑從容的鷂子翻身,在坐騎倒下的一瞬間,還是被重重的甩在滿是泥濘的山道之上。

  史儒剛剛掙扎著爬起,一名年輕的倭軍武士已然高舉著長刀衝到了他的面前。史儒可以清晰的看到那略帶稚氣的臉龐之上寫滿了興奮,高聲用他無法明了的語音歡呼著:“敵將、已被吾小西與七郎討取!”不知道為什麽,史儒此刻心中異常的平靜,甚至被那怪異的口音逗得有些想笑。而身體則幾乎是在本能的驅使之下,奮力挺起戰刃,徑直刺入對方那門戶大開的胸膛。

  “與七郎!”隨著一聲驚叫,方才用火繩槍擊倒史儒戰馬的那名倭軍武士的快步趕來支援。但同樣年輕且缺乏戰場經驗的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並不適合近戰。史儒一腳踹開已然結果了的對手,借勢從那還在戰栗起伏的胸膛中抽出自己的長刀,隨即便盡朝著第二個對手的面門全力砍去。

  “叮……”金屬碰撞的脆響中,大明遼東邊軍的製式戰刀狠狠地砍在堺町所鍛冶的“橘屋筒”之上。史儒看著近在咫尺的對手早已嚇得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慶幸的笑容,竟也跟著笑了起來,但同時那已然有些麻木的左手隨即摸到了腰間所掛著的短刀之上。

  “快,援護アントニオ!”就在不遠處那身著華麗鎧甲的敵軍主將高聲的呼喊聲中,史儒左手的短刀刺入了那名倭軍少年武士的咽喉。而就在對方倒下的一瞬間。史儒抬起濺滿熱血的左手,奪下了那挺火繩槍,仔細觀察了一下其火門之上加裝的鐵盒,史儒頓時便明白了倭軍火器在雨中亦能擊發的奧妙。

  “呵,奇技淫巧!”史儒憤憤的將手中的火繩槍丟在一旁,朝著前方昂首而起,口中高呼道:“大明遼東遊擊史儒,奉旨過江助戰!茸爾倭寇,還不卸甲歸降!”但就在他從容邁步之際,右側的黑暗之中突然射出三點寒星,史儒雖竭力格擋,但淬不及防之下,右肩卻還是被斜斜的釘入了一支飛鏢。

  “大明的勇士,就到這裡吧!”一個說著略帶南方口音漢語的老者從雨中慢步走來。“你……是誰?”用力拔去插在肩頭的毒鏢,史儒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傷口處傳來的劇烈酥麻,陣陣暈眩更令本就站立不穩的他,一個踉蹌便單膝跪倒在地。

  “吾名阿波鳴門之介,早年曾隨遣明船去過寧波。”一個身著黑衣的老者走到史儒的面前,手中白刃一閃,脖頸處一陣劇痛之余,史儒竟感覺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和解脫。耳邊隱約傳來的歡呼聲中,他的意識漸漸沉淪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厲害!不愧為昔日‘尼子十勇士’之一啊!”走到身首異處的那邊大明將校的屍身旁,小西行長不無讚許的拍著阿波鳴門之介的肩膀說道。“家主謬讚了!老朽風燭殘年,身手早已不複當年了!”阿波鳴門之介躬身行禮之余,便緩緩的遁入了昏暗的雨夜之中。

  “與七郎、アントニオ……”緊隨在小西行長身後的小西長統看著被身旁的武士抬起的兩具屍身,竟不由得痛哭失聲。“這便是戰爭啊!”小西行長抬起右手,緩緩在胸前劃了十字, 悵然道:“願天主保佑爾等,早登極樂之境!”

  “家主!大明既已參戰!我軍亦當早做防備才是!”另一名侍大將走到小西行長的身旁,在他耳邊小聲提醒道。“‘飛驒守’(注4)所言甚是。大明猶如巨獸,不可力敵!和議之事,汝當早做準備!好了!諸公,且隨我去七星門看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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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アントニオ:拉丁語中“安東尼奧”的日語拚讀。

  注2、物見番頭:日本戰國軍陣之中負責偵察的頭目。

  注3、主殿介:日本律令製下的官名,正確稱謂應為“主殿助”,從六位上。此處指小西行長的庶兄小西長統。

  注4、飛驒守:日本律令製下的官名,全稱為“飛驒國守護”,官階為從四位下至正六位上,此處指小西行長身邊的重臣內藤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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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鐵炮”是否存在?

  所謂“雨鐵炮”,即在雨天也能射擊的“鐵炮”(火繩槍)的簡稱,盡管在今天的日本博物館中仍能看到其的實物館藏。但有關其在歷史是否存在的爭論,卻始終沒有定論。畢竟“鐵炮”的射擊,除了需要遮蓋“藥池”之外,還需要保持火繩和火藥的乾燥,裝填過程中更需要保持槍口向上的姿態。

  當然古人可能有其自己的解決之道,因此在小說之中我們姑且信其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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