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欺天城馬家面館的後道上,都不知道多少年了,一個奔頭巴腦的鑼鍋老頭,經常手握一根比他還高一頭的木棍子,費勁的站在院子當中,不時的看看天、看看地,好像盤算著什麽年月,這地腳比較偏,沒有幾個人還認得他,也沒有誰見過他的啥親人,屋子都說不清老舊了多久,好像也沒有人能說清這怪老頭,更沒有人在意他了!也不知道誰傳說的:他應該姓李。偶爾有貓、狗的打此路過,卻都有驚嚇之感慌忙的逃離!
在一個初暖乍寒的二月裡,山祥祥忙碌著銷售種子,無意中從那個舊落的院子門口走過,卻有一大群麻雀從大榆樹上飛下來,在他前後亂飛好像要啄食他口袋裡的種子,揮之不去,那時候鳥雀雖然很多,但如此不怕人的還很少,“嘰嘰喳喳”的個歡騰著什麽,這時大門開了,那老頭走出來翁聲翁氣的對山祥祥說:“誰呀?驚著我了,擾我清修!”
山祥祥一邊用手揮趕著鳥雀,一邊看了下怪老頭,雖然長得可笑,但是山祥祥知道尊重人的禮貌,說道:“老大爺呀,我是賣種子的,打這路過,也不知道哪裡來的這多鳥雀兒圍著我叫個不停。”
“什麽種子?那麽你看我這院子裡還能種嗎?”怪老頭連頭都沒有抬的說。
“應該沒有啥大問題,我進去看一下吧!”山祥祥說。
“好吧,看看能收獲啥呀!”怪老頭說。
山祥祥一進大門鳥雀兒們都自動的離去了,他感覺到陽光十足,照得房屋、土牆都冒著紫煙,他有著莫名的感知:覺得這裡更適合居住,坐堂聚攏人氣!然後山祥祥說:“如果種上莊稼也沒有什麽問題,但憑我個人感覺這裡更適合居住、建造房屋。”
手握棍子的怪老頭卻說:“我都孤苦老多年了,不在想瞎折騰這事了,有個落腳的地就得勒!”
山祥祥又看了看怪老頭,認為他可能是個沒有什麽親人的孤單老人,就試探的問:“老大爺,那麽你的家人都在做什麽呀?”
怪老頭說:“我祖上在長安,這邊已沒有親人。”為啥要說長安?
山祥祥同情的說道:“這麽大年歲了,身邊也沒有個親人,不是事呀!”
怪老頭始終沒有抬頭看山祥祥,就回道:“我早打算把這院落托付一個有緣人,然後回長安去,可等呀等,多少日月過去了也沒有合適的人出現,直到鳥兒把你圍住!”
山祥祥又仔細的看了看這院子和怪老頭說:“難道是你我有緣可接你手這寶地?”
怪老頭說:“可能是吧,但所接手之人必須膽大,意志堅定,有擔當!”
山祥祥一下子就構劃出了生意廳堂的熱鬧場景,就又問道:“那麽不知道老大爺你看我是否合適?”
怪老頭用棍子戳了戳地說:“不是別人怎樣看,而是現在你能否有發自內心的、腳踏實地的追求!”
山祥祥一聽敢緊說:“不知我得出多少錢可得此地?又需找誰當來人作證?”
怪老頭說:“天重天外天,地生三界地,日月可鑒!”
山祥祥想了一下:怪老頭雖沒有說出明確的數目,但已經明白告訴他不需任何來人作證——一切皆憑一身誠信!這沒有字據的買賣敢做嗎?可他做了!然後山祥祥仔細的核算了一下:怪老頭回西安的道路、日程,以及以後幾年歲月裡的花消、身後事!然後就回答道:“老大爺呀,我已經清楚你所說的數目,現在你我二人都可成交了,只是我得回家去取大洋。
” 怪老頭說:“千年緣份一面生,物宜其主,財歸善美!”
山祥祥又問:“那麽,我明天就可擁有此寶地了?”
怪老頭說:“不是明天,而是馬上跟你去取錢,然後好離開呀!”說著他把鑰匙交給了山祥祥,只是這鑰匙特別的發黑,就像埋地裡千年生鏽的銀子!
999塊大洋也不是小數,彩妞只知道男人又置業了,不必多問,正事!
開犁種地還得些日子,那就讓小樹林去把新置的房院收拾收拾吧,也好暫為一個簡單的生意場所,待以後擇吉日整建!這老舊的大院收拾起來也很費,好歹沒有人監工,小樹林可隨意了,晚飯的時候還去了馬家面館與呂國嬰聊聊天。
土匪喬三寶在走的時候特意暗中找過呂國嬰。
小樹林忙了一天,晚上很快在屋裡進入了夢鄉,半夜十分他清楚的看到從屋內旮旯裡鑽出了幾個身穿白大褂,大奔勒頭怪人來,圍著他轉了幾圈說:“這也不是呀,不行,抬著給扔到院子當中空地上去。”然後就拽胳膊拽腿的把小樹林扔了出去!一晃這些怪人都消失了。過了一會小樹林被凍醒了,結果發現自己在屋外躺著呐,還清楚的知道有人把他抬出來的,這麽一想:他可嚇壞了!借著月色四處一看又啥也沒有,他心想:有鬼!然後就連滾帶爬,屁屎狼煙的跑到了院子外,大半夜的外面一個鬼影都沒有,他不敢回頭看,隻感覺大奔兒頭怪人在盯著他背後呲牙咧嘴的笑,這時他敢緊想到前街的老同學呂國嬰,就直奔面館跑去了,到跟前連連敲門,上氣不接下氣的喊:“呂國嬰快開門,開門呀!”
呂國嬰正得香,一聽小樹林慌裡慌張的叫門,坐起來問道:“啥事呀?大半夜的怪嚇人的!”
“嚇死我了,快點開門讓我進屋!”小樹林著急的說。
這時呂國嬰似乎又想到了什麽:一定……不為所動的說:“等一會,我披件衣服。”
“你他媽的快點得了!”小樹林沒好氣的說。什麽關系可以如此大呼小叫?
呂國嬰到前堂剛把門開個小縫兒,小樹林就迫不及待的鑽進了屋,就像身後有狼要咬他,跑到炕上一下子就鑽進了被子裡,把頭一蒙,身子還直哆嗦!
呂國嬰關上門,回到炕上一看說道:“看你熊樣,怎麽了呀?”
“有鬼,有鬼呀,真的!”小樹林說。
“別胡說八道嚇人了。”呂國嬰不信的說。
“真的有鬼!”小樹林強調的說。
“你快把被子拿開,我也好睡下呀!”呂國嬰不太在意的說。
“不行,有鬼!”小樹林固執的說。
“去你媽的吧,有鬼你把頭蒙上就沒事了?”呂國嬰嘲諷道。
“反正蒙上看不到就好多了呀!”小樹林解釋道。
“你這是顧頭不顧腚嗎,快說說怎麽回事得了!”呂國嬰說。
小樹林又添枝加葉的說了被大奔勒頭怪人從屋裡把他扔出來的怪事!
呂國嬰一聽心想:還真有這事呀!然後就說道:“沒有什麽,不稀奇!”聽口氣他感到相當的平常。
小樹林不解的罵道:“不奇怪嗎?難道非把我弄個好歹的你樂意呀!這叫啥玩意呀!”
呂國嬰有點幸災樂禍的說:“我早就知道那院子鬧過鬼!聽說以往在那老頭家借住的客人,也遇到過在睡夢裡被抬到院當中的事,有的嚇得比你慘多了,都傳說是那怪老頭搞的鬼:想謀財!”
小樹林一聽可來勁了,把頭往外一伸罵道:“你這王八蛋日的,為啥不早告訴我,這叫啥哥們呀!”
呂國嬰說:“活該,你又沒有問我!”他心還在想:誰和你哥們呀!
不一定是剛有點出路就這驢樣,而是某些人本性就這德性——半馬不驢的狗樣!謙卑又從何說起……
呂國嬰也得解釋一下:“那不是聽說嗎,還以為都是瞎說胡謅的呐!”
“那麽最起碼也得提醒一下吧!”小樹林一嘴怨氣的說,好像他的遭遇,心情不好,人身安全都是呂國嬰造成的!
至於別人有沒有義務提醒一下——當然沒有義務!但按人情味道來說:對某些可能存在的危險有必要適當的提醒一下,否則人性善良又不知道怎麽說啦!
“別給我來那多:事事的!我也沒有顧得上想著你呀!”呂國嬰有理有力的說。
小樹林又有點來勁的說:“多回我沒被嚇死,不然你要負直接責任!”
這個說法真的很普通,原因就是他們認識,或者說可以找個寬心、發泄的地方!
呂國嬰一聽也沒好氣的說:“你他媽的不敢去找地主負責,就有膽嚇唬我老百姓!”
看樣子都有打起來的架勢,在躁唳的時代都有死傷的結果!
小樹林一聽知道自己多少時候都沒有硬氣過他們仨兄弟,口氣回軟說道:“我不是後怕嗎,誰讓咱倆一塊的呀!”
這話最起碼讓呂國嬰心裡舒服:沒把他當路人!然後話題一轉關心的問道:“不過你現在給新主以乾還是給老地主乾活?”
“都一個味兒早晚還不是那回事,老地主就一個咱們的大小姐,你也不是不知道。”小樹林說。
“那可不一樣,老地主早把你太爺的土地都吞並了,這新主子可還沒有修理過你!”呂國嬰說。
小樹林無奈的說:“那你說:他能怎樣收拾我,可我不給他家乾活也沒有地方去呀,萬一到別處在餓個半死,可怎麽辦?”
呂國嬰還是很有底氣的說:“根據以前年月經驗:這新地主早晚得治治你,好在窮人面前立個威!”
小樹林說:“我都他媽的窮光蛋了,他還能怎樣!”
呂國嬰有點自信的說:“那可不一定,就是想法兒的折騰你,好讓你知道他們的厲害!”
小樹林一聽這還沒有到來的折磨可慌了神說:“那可怎麽好呀,這日子沒法混了呀!”
同類同情的出謀劃策的說:“我看不如你回去跟山祥祥說:‘你得回家去一趟,讓他來住一晚上。’然後看那些小鬼不把他嚇死才怪呐!”
小樹林反問道:“那要是嚇不死他,他還不得把我打死呀!”
“你就一口咬定你不知道,他又能怎麽樣!”呂國嬰安慰道。
小樹林又問:“那要是他嚇死了,大小姐可怎麽辦?”
“你管那麽多幹啥呀,都是地主的閨女!”呂國嬰說。
“咱們不都熟悉嗎。”小樹林說。
“沒用,他是富家女,不跟咱們一路的!”呂國嬰戰線分明的說。
“年輕輕的不就成寡婦了!”小樹林感覺好像真的事一樣說。
“正好你就娶她一個漂亮小寡婦唄,連兒子都一起帶來,然後好好改造他們,多好!”呂國嬰按布靠如想法的安排著。
“快拉倒吧!”小樹林話風一轉又說:“不過如果能把這新地主嚇死,也挺好的——免得以後他收拾我!在我窮人面前耀武揚威的!”
呂國嬰接著說:“那麽無論如何你也得把他誆來,讓他獨自住一晚,看看怎麽樣再說!”
“對!讓他有錢也不給我!”小樹林說這話時有多解氣的樣子——這都跟錢有仇呀!
呂國嬰又問:“那麽他家現在有多少錢?”
“誰知道,反正從老地主那裡挖走了老多財寶了。”小樹林肯定的說。
呂國嬰並不知道山祥祥在高粱地裡挖坑之事,理解成了在老高爺子家拿走過錢,就說:“連他親爹都找不到了,上咱們這來反而比我們還有錢了,一定要嚇死他!”
紅眼病,忌妒,那麽難道別人富有的錢都應歸窮人嗎?
小樹林還是不放心的問:“那要是他不怕可怎麽整?”
“沒事,等白天我用白紙糊倆狗尖大白帽子,咱倆半夜裡往他院裡牆根一蹲,再畫上小鬼兒臉,非嚇死他不可!”
小樹林頭腦更簡單了說:“好,還真行!”
這窮人仇恨的產生原來就是錢,但可以肯定:社會上任何潮流多數是由富人引導的,窮人多來效仿、跟風,所以說如果要追究社會責任:不管好與壞,富人都更多一些,更大一些!大廳廣眾之下炫耀呀,嘚瑟呀,白花呀,不懷好意的勾引窮人的欲望……刺激窮人與他們所謂富人的攀比之心!——另一種襯托!
半夜子時三刻半,小樹林在呂國嬰的帶領下裝神弄鬼的蹲到了院內牆根處,一直側耳傾聽著……這時屋內明光甲亮的,伴隨“哐當,哐當”走道的聲音。
山祥祥也是在睡夢中清楚的知道:從屋裡有好多的穿著白大褂,大奔勒頭的怪人圍著他來回轉了幾圈,一會摸一摸他的心口,一會摸一摸他的腦門,又把他手心腳背的翻了幾下,仔細看著什麽,最後一個大個財寶老怪用兩手拽了拽山祥祥耳朵,看著他說:“哎呀,主人來了呀!都找一千多年了!”說完銀光一閃:上天的、入地的,一下都消失了,屋內恢復了寂靜。
山祥祥一驚醒了,用手摸一摸自己的招風耳還冰涼,可眼前什麽都沒有了,他敢緊披上衣服下地到院裡看看,他似乎聽到了詩聲“不見同懷人,對之空歎息!”這聲音來自遠方,自是很弱,山祥祥也不理它啥意思。
相傳他長著一雙李白的招風耳,聲音來自水中抓月之時,至於說的是啥,是誰,哪裡知道,可尚樹榮在絕境重生時有了唐代的解釋。
小樹林,呂國嬰也在牆根處聽到了“主人來了呀”這話。
山祥祥已經來到了前門外,他見月光下:牆根的黑暗處還真有兩個白衣尖帽小鬼,他分不清是夢中的情形還是真的,但無論何時他都有足夠的定力!
他們兩假小鬼一看也沒有嚇死山祥祥,敢緊連蹦帶蹲的做了兩小鬼動作。山祥祥一看這小鬼真有呀,還活的?他由於還在被睡時情況所迷惑著,就說道:“我敬先祖,不懼鬼怪,還請哪裡來哪裡去吧!”
呂國嬰一聽心想:可壞了, 這家夥啥也不怕——快跑吧!他拉一下小樹林都沒有敢吭聲,撒丫子,尥蹶子的跑回了前街面館。說有多巧就多巧:他們逃跑時偏偏起了一股邪風,結果地面沒有任何腳印,山祥祥日後隻感覺小鬼們在風中消失而去!
呂國嬰,小樹林還不死心,回屋後又趴在後窗戶上悄悄的看看山祥祥在幹啥——他在查看有沒有腳印,隻想有鬼,也沒多想風的事,就只剩下奇怪了,就是說不清!
一旦轉不過彎來誰也沒治,相傳鬼是沒有腳印的!
一分一厘,一堆一垛,天下財物各有其主:人要找財財不知,財要找人財有心!
相傳世間每一批財寶都有年號,都有心竅,通靈!明事理的人絕對不會要求眼前生金,但金、木、水、火、土樣樣可生金;一星一晨,一日一月,一風一雲,一時一刻,刻刻有金:財寶在哪裡等著你、找你!
有人以財發身,有人以身發財,有人以財通天,有人天通財,有人生財——聚小才成大業!
從這以後,在這破舊的院子裡,又書寫出了一個最後的:財寶傳奇,一個名號響徹邊外某一帶,所有以“萬*堂”的字號皆為山祥祥家業,可再多的浮華,他也只是穿越了幾十年,什麽年號到了誰也說不清……但世間財寶永不消失,只是天地時空的移挪:你一,我一,他一,人人一……
圍繞這些神奇的財寶,繼續著那時候多少的愛恨情仇、滄海桑田,人心的演繹!
金鼓篆玉何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