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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11章 天將雨(上)
  紫禁城軸線的最北端,穿過正南的坤寧門,便是大明的宮後苑,雖是皇家庭院,卻是不大,東西寬不過百六十步略有余,南北深也隻百十步,與某些豪富之家的宅院都有不足。

  但畢竟是大內園林,其中奇石羅布,佳木蔥蘢,其古柏藤蘿,皆數百年之物,將苑中點綴得情趣盎然,又有少見的彩石路面,很是古樸別致;內中甬道均以不同顏色的卵石精心鋪砌而成,組成數百余幅不同的圖案,有人物、花卉、景物、戲劇、典故等,沿路觀賞,倒也妙趣無窮。

  一同用過早膳後,朱由校便陪著皇后,在這宮後苑中漫步,二月中旬的京城正是鶯飛草長的時節,碧空如洗,鳥雀也在園子裡嘰嘰喳喳的鳴叫、飛舞,更增幾分活潑,空氣中滿是清爽和芬芳,讓人心曠神怡。

  自打張嫣有孕之後,朱由校但凡有空閑,便會陪著她來這園子裡走走,還特意囑咐尚膳監供的吃食,少些油膩和湯湯水水,倒是與現下一味讓婦人靜養,多飲湯的路子不一樣,皇后略微有些奇怪的同時,倒是有些被關切的甜蜜。

  終是有孕在身,不過盞茶功夫,張嫣便感覺有些疲累,相攜步至浮碧亭,在亭南伸出抱廈處停下,輕攏了下發絲,略微赧然對身旁的青年道:“陛下,在此處歇歇可好?”

  朱由校轉過頭,見皇后臉上已然微微有些汗濕,輕輕點頭:“此處倒是有趣,歇歇也好。”浮碧亭在一座單孔石橋上,橋下是一池碧水,水中有清雅的睡蓮和遊動的金魚。

  一直隨侍的司禮監掌印太監聞言,趕忙將拿在手中的墊子鋪好,供帝後二人落座,耳中鳥鳴,鼻間是花香,眼前是清泉遊魚,對於朱由校來說,此時也是難得的安逸時光,微微閉著眼,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皇后閑話著。

  張嫣見天子面色和善,不由輕咬了下嘴唇,抬頭看看青年,眼神中有些不安道:“臣妾聽聞陳氏著實可憐,既得陛下歡喜,不若收入宮中......”終究是有身孕的女子,心思難免便會多些。

  一直低眉順眼在旁伺候的王體乾聞言,不由微微一愕,抬頭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皇后,隨即又低下頭去,那陳氏俏登聞鼓,在宮中可是傳得沸沸揚揚,畢竟是傳說中被皇帝看中的女子。

  只是眾人誰都不敢在皇后面前提起?竟是誰人敢亂嚼舌根?他的心中一緊,風向實在有些不對,卻是忍不住看向天子。

  朱由校聞言先是一滯,而後方才睜開眼睛看向張嫣,皇后見天子目光過來,面色微紅:“臣妾語出真心,絕不是那善妒之人.....”還待說下去,卻見天子擺擺手,終是有些囁嚅的止住了。

  “這些事情,嫣兒是從何得知的?”

  “陛下,倒是臣妾父親昨日入宮和臣妾提到的.....”

  “唔,太康伯,”朱由校點點頭,卻是沒有多說,前日那陳氏“柳煙”敲得登聞鼓,昨日張國紀便入宮告知於皇后,是愛女心切還是過於“熱心”?心中電轉,他又轉而問道:“嫣兒覺得陳氏可憐?”

  “而且可敬,身為浮萍一般的女子,竟有如此膽氣,”皇后抬頭看看天子:“而且能得陛下青睞,想必定是潔身自好,又有才氣的女子......”雖是語氣中有些酸意,但終究誠摯。

  “呵,”朱由校擺擺手,微微搖頭,有些事情,實在是無從辯解,況且現今這時節,自己這等身份,即便要撇清自己也毫無必要:“王公公,陳氏的狀紙,督察院遞上來了罷?”眼睛微眯著,

天子看向身旁的紅袍內官。  王體乾聞言隻覺心頭髮冷,本是初春時節,他竟感到有些涼意,身體也不由發抖起來;張嫣倒是沒有注意到大太監的異樣,只是本就身子乏了,又謹記著不參與政事的規矩,便起身一福:“陛下,臣妾有些乏了......”

  朱由校點點頭,站起身來,喚道:“來人,送皇后回坤寧宮。”

  “是。”十數步外,在亭外候著的宮人,齊齊應是,進到亭中,扶著張嫣,緩緩離去。

  撲通!

  王體乾的臉色愈發慘白,豆大的汗珠汩汩而下,猛然跪倒在亭中:“臣鬼迷心竅,臣鬼迷心竅,還請陛下責罰......”

  自打前日晚上,知道那陳氏反水告發范家的事情發生後,他這幾日都夜不能寐,此時哪還不知道事情不對,只怕皇帝要動范家,而自己稀裡糊塗的牽涉其中,只怕會不得好死!

  “城東的宅子怕不止十萬銀子罷,”朱由校目送皇后離開,方才又緩緩坐下,輕聲道:“唔,還有東郊的莊子,府中的美婦,林林種種,朕估摸著也得有二十萬兩銀子不止了罷。”

  邊說邊看向身後目光陰寒的魏忠賢,嘴角輕輕扯動:“倒是好大的手筆呐。”

  咚咚咚!

  “請陛下責罰,奴婢萬死,奴婢萬死,”司禮監大太監身體抖得愈發厲害,重重叩首,語聲哽咽,涕淚縱橫。

  “說罷,是誰?”朱由校的語聲冰冷。

  “定是駱思恭那廝,一直是其子駱養性在聯絡,一定是駱思恭.......”王體乾如聞梵音,猶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連聲說道,額頭已經磕出血:“那些婦人,宅子都是駱養性送給奴婢的,至於他們打得算盤,奴婢實在不知......”

  咚咚咚!

  朱由校的目光冰寒,司禮監掌印、國丈、錦衣衛指揮使、藩王、閣臣、邊鎮要員,只怕都事涉其中,真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一股怒意在胸口升騰,一時間,亭內只有重重的磕頭聲在響。

  “你以為當如何處置?”半晌,朱由校方才又出聲道,司禮監掌印一職,事關重大,沒有合適的人更易,何況王體乾除了收了銀子,遞了個話,也暫未查到其他,但是敲打一番總歸是要的。

  “奴婢願將宅子、銀子全部交予皇莊!並請捉拿駱養性!還要遣人去核查宣府事!”王體乾如蒙大赦, 知道自己或許能將功贖罪,躲過一劫,趕忙一邊叩首,一邊迭聲道,心中暗自發狠,這個駱養性竟把自己害到如此地步!

  “東廠便交由魏伴伴打理罷。”朱由校的聲音不辨喜怒。

  “是,陛下!謝陛下恩典!”王體乾此刻哪裡還顧得上其他,隻覺心中一松,過關了!見天子揮揮手,趕忙連滾帶爬的叩首謝恩而去,沿途的內侍宮人都眼觀鼻鼻觀心,不敢看大璫的醜態。

  直至司禮監掌印走遠,魏忠賢方才出聲問道:“陛下,此等不忠的廢物還要留著?”現如今,他隻後悔,覺得當初萬不該推出王體乾掌那司禮監。

  “誰能替呢?”

  “呃......”魏忠賢聞言一滯,司禮監掌印太監,這等被稱作內相的位子,非親信,資歷足夠的內官不能任,何況眼前的情景,已經不是太祖時,貪墨銀子,收受好處,實在司空見慣。

  亭中一時間又陷入了沉默,好半晌後,一個步履匆匆的內侍,輕手輕腳的小跑到魏忠賢的耳旁,輕輕說了幾句,禦馬監提督點點頭,揮退內侍,神色變換莫測片刻,方才出聲道:“陛下,駱思恭在宮外負荊請罪了。”

  朱由校聞言不由轉頭看來,只聽魏忠賢又接著說道:“其子駱養性被粗繩縛住了......”

  “將那三晉會館圍了,給宣大總兵楊肇基傳信。”天子的聲音幽幽傳來,魏忠賢重重點頭,也該動手了。

  呵,都是聰明人呐,朱由校抬頭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似乎隻瞬間,便鉛雲重重了。

  天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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