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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23章 風暴將至(上)
  四月初十,節在小滿。

  這個時候,南北天氣迥異,淮河以南已經是梅雨綿延,江河漸滿,而在京畿之地,卻是愈發乾熱起來,降水也是日漸稀少,這不,天方一發白,但凡多走動幾步就已經有些汗意了。

  饒是如此,辰時(早七點)方過,京城長安街中央東頭,東長安門以外,禦河橋往南,便已是人頭湧動,摩肩接踵;烏泱泱的一片人群,將兵部衙門前擠得滿滿當當,都在等著今日《皇明時報》的刊行。

  與最初時不同,今次可沒有什麽各路的提塘官來領取時報了,要發往各州府的時報,已經提前一天派送分發;眼前這些買報之人,盡是京城內外,甚至大明各處的人士,有茶樓酒肆的夥計,有讀書人,更有各處高門大院、官宦豪商府中的下人。

  而今次比上次搶購的人更多,只是由於昨日大家夥兒便知道,這一期的《皇明時報》要出新的社論!大家夥兒也算是看明白了,雖說社論並非每期都會刊發,但只要是刊發,便是朝廷下一步重要舉措的風向標,更是大明士林、州府,乃至鄉間有關時事的熱議所在。

  何況這次宣府的“通奴案”如此大的事情,雖是殺得人頭滾滾,但被讀書人、消息靈通人士等視作朝廷喉舌的時報,竟沒有發聲,這未免有些耐人尋味了,更是讓有心人翹首以待了,不容錯過。

  咣咣咣!

  “肅靜!”“肅靜!”

  辰時四刻一到,伴著鳴鑼聲,從兵部衙門的側門內,走出十數個皂衣衙役,呼喝著維持這秩序,讓眾人排好隊;又有數名衙役扛著重重的挑擔,裡面放著還散發著油墨味道的厚厚的時報。

  許是吃過殺威棒的苦頭,呼喝半晌後場中終是安靜下來,落在後處的青袍官員滿意的點點頭,又對不遠處屋簷下的紅袍官員拱手致意,待其點頭後,方才轉而揚聲道:“最新一期《皇明時報》刊發,個人憑文書告身購買一份!”對這等場面早就算得上駕輕就熟,那官員也不說何冠冕堂皇的話。

  噫!

  人群中響起一陣低低的鼓噪聲,雖說早就規定一人一份,但每次購買遇著此事,總是難免心中不滿,但場面卻是不亂,雖然不少口中發著牢騷,但輪到自己時,也隻得老老實實的去送檢文書,交錢取時報,一旁的書吏開始忙碌起來。

  青袍文官見無甚異常,對著身旁的書吏和衙役囑咐幾句,趕忙又回轉身去,疾走幾步,向紅袍官員行禮道:“阮大人,此等小事,竟勞煩大人親臨,有何事直接吩咐便好。”邊說邊諂笑著看著眼前這位儒雅白淨的官員。

  其身上簇新的朱紅官袍實在讓人羨慕,自家不知道何時能入眼前的阮大铖大人一般,攀上高枝,不過才多少時日,便由七品,升作六品,又轉而晉升從五品的兵部員外郎,身著朱紅了,而這《皇明時報》的聲勢也是愈發煊赫!

  阮大铖矜持的點點頭,面上不動聲色,還擺擺手道:“哪裡稱得上大人,可別亂了規矩;倒是有勞李主事了。”他眼中的得意卻是遮掩不住,寒窗十載,為官數年,就數這些日子暢快了。

  “下官分內之事,阮大人,”那被稱作李主事趕忙拱手回道。

  “哈哈哈,”阮大铖隻覺心懷大暢,虛指了指對方,輕聲小了起來,半晌方才停下來吩咐道:“去盯著罷,別出什麽岔子。”這可是魏公公親口交辦的差事,事關重大,他的眼神隨即又沉凝下來,今日可是大事件。

  “是,

大人!”青袍官員也不敢怠慢,趕忙躬身行禮,轉身巡視而去,而在場中的眾人,有先領到時報回去交差的,也有當即看了起來,不時有人誦讀:  “《論商》:古先哲王之時,其民有四,曰士農工商,皆專其業,所以國無遊民,物富人豐,其商賈以通有無,皆為朝廷子民......”

  “蒙元虐民,自太祖始,朝廷體恤民情,休養生息,輕賦稅以養商,至今兩百余年......然觀今日宣府禍事,豪商遍地,心無忠義,因數倍之利,棄君民大義不顧,勾連建奴,踐踏律法,實罪無可恕......”

  “但若細察,其又非朝廷失之於寬?缺教化之故?不得不察!......當複建稅課司/局,以約束、教化各地商戶,免重蹈覆轍!”

  嘩!

  隨著此起彼伏,越來越大的誦讀聲,人群中的驚疑神色越來越重,議論聲也是越來越大,場面一時很有些哄亂。

  那課稅司大家夥不陌生,是國朝初年各地州府用來征收商稅、管理商戶的衙門;洪武時有四百余處,而現今卻不過百余出頭,加之又朝廷士林素來恥於言利,不與民爭利,遵崇組訓,這各處州府商稅定額,不得增加,即便不考慮這物價的上漲和民生貿易的恢復,也實在是件不可思議之事。

  但人總是囿於習慣的,何況是如此寬松的大政?莫非朝廷是要加征商稅了?在場的幾乎所有購買時報的人,眼中都滿是驚疑,他們或是家中有茶樓酒肆,或是豪商門人,無不與商事緊密相關,即便是官員門下,其門下親朋故舊也難免營商的,今日的社論實在是事關重大呐。

  阮大铖絞著雙手, 微微眯著雙眼,看著眼前哄亂的人群,心中暗暗擔憂起來,天子的心意他大致能猜到。

  大明治國失之於寬,在這商稅一事上更是如此,相較於疆域不足大明三分之一,人口也不過大明六成的前宋,商稅竟是當今朝廷的十倍!何況現今國朝兩百年,這處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而對這商戶失之於寬,這些逐利之人,便會如這通奴一般,何事都乾得出來!

  商戶的驚疑他能猜出個幾分,但若是天子執意要加強對商事的管理,哪怕稅率不加,對此事,整個官場的反彈也是可以想見的,難免惡浪滔天。

  畢竟雖說朝廷收取的稅銀不多,還動輒減免拖欠,但從中樞到州縣,哪個官員不從這商戶頭上壓榨分潤?而哪個吏員有沒有經手過這等私下收取稅銀的事?更不用說千裡做官隻為財的各位大老爺,誰的府中不經營些買賣還分文不用繳納?

  這是在與整個官場為敵,即便現在通奴案懸而未決,宣府的大商人又被鏟除一空,或許一時半會明面上反對的人不會太多,但暗中的反對的、使絆子的,遷延不作為的,也夠朝廷喝一壺的了。

  再往深處想,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即便身為天子,也難保不會被這萬夫所指給反噬!也難保不會有人鋌而走險,做出什麽更加難測的勾當。

  此時的日頭已經漸漸升起,在兵部衙門前布下一塊不大不小的陰影,在阮大铖看來,這些已經在急速擴散的人群便如他聽說過的颶風之眼一般,將會急速的蔓延到整個大明,不知掀起多大的風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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