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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24章 風暴將至(下)
  晌午的日頭漸熾,陽光漫撒之下,紫禁城的鎏金瓦、紅牆、白磚以及泛光的金水河,都顯得有些刺眼,叫人看不真切;此時闊大的皇極殿廣場上,人影稀少,只有司禮監掌印領著一位紅袍的文官在往北而行,他們身後還跟著幾位藍袍的內侍,路遇值守宮人也是輕聲行禮不迭。

  “李部堂,可喜可賀呐,”王體乾眼看乾清宮已經不遠,便半是提醒,半是恭賀的說道,他的面上帶著笑,眼中也有著一絲羨慕;眼前這個心神不屬、眼袋深重的文官,真真是青雲直上呐,這才多久的功夫,便已經由一“區區”的布政使右參政,晉為九卿之一的戶部尚書了!

  “......呃,”文官六旬不到,簇新的官袍前繡著錦雞,身材中等,濃眉闊鼻長髯,須發皆白,額上皺紋卻是不少;他抬起頭,許是陽光刺眼,不由微微眯眼,方才回過神來道:“賴天子信重,唯肝腦塗地罷。”說完,他拱拱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王體乾聞言微微蹙眉,又不是讓你去戰場殺敵,哪來的如此悲壯?不過想到現下天子要推行的“新政”,只怕卻是會狂風驟雨,一個不小心也是粉身碎骨罷,自家本就是天家奴婢,經過這次的“通奴”之事後更是榮辱一體,今次天子冒天下之大不韙,只怕,唉......

  一念及此,司禮監掌印的心情也不由沉重下來,一路再無心思說其他話,及至步入乾清宮門,朱紅色的南書房大門赫然眼前,方才收斂心神,對新晉的戶部尚書點頭致意後,又肅容拱手,向內揚聲道:“陛下,李大人到了。”

  “進。”

  伴著一聲悶響,朱門緩緩開啟,天子一身常服,面色溫煦,竟是已經起身步至門口,憂慮重重的文官見狀,心頭一驚,滿腹心事暫時不見,趕忙叩首鄭重行禮道:“臣李之藻,參見陛下,聖躬金安!”

  “安!李卿免禮平身罷,”朱由校又上前一步,將大臣扶起,見他一臉思慮過甚,操勞過重的模樣,不由歎了口氣:“涼庵先生辛苦!”國事維艱,戶部的擔子本就重,如今又要由戶部打頭陣,蕩滌這積弊的朝政,其中繁瑣凶險,不問可知。

  “臣惶恐,”涼庵是自家的別稱,又感受到天子的力度,李之藻心潮起伏,趕忙起身回道:“聖天子隆恩浩蕩。”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作為官場中的異類,今上對他的信用不可謂不重,不僅拔擢入京,還不顧“南人不掌戶部”的祖訓,拔擢自己為戶部尚書。

  朱由校微微點頭,將重臣引入書房中落座,待到宮人奉上茗茶,方才徑直問道:“大明商稅不足前宋之十一,李卿以為其緣由在何?”想必在宮外將傳得沸沸揚揚的稅課司,他卻是沒有提起,而是問起了更宏大的政事。

  “陛下,”李之藻本欲起身,見天子擺了擺手,便又坐直身子,拱手行禮,猶豫了片刻,方才回道:“前宋稅率更高,稅卡更繁,專賣更多......”一來天子重實務的性子,朝臣皆知;二者,那些不與民爭利、動輒追古的虛言,也不是他的風格。

  朱由校微微頷首,這便是這等重實務、有地方經驗的官員的好處所在了,不會一開始便是先賢之言,苦口婆心的規勸,對政事的見識也頗深,這也是他方才直接發問的前提所在。

  而說到宋明兩代,在商稅一事上的迥異,李之藻說的大體在理,一則是大明三十稅一,較前宋的二十稅一低了不少,二則前宋全國兩千余處稅卡,

較之大明的十一處,更是天差地別,其三便是前宋的專賣之物更多,稅率更高。  從“藏富於民”的角度來說,自然是大明勝上數籌不止,但這最終得利之人卻是誰呢?

  以現如今這等皇朝末世的吏治來看,各級官員、小吏在其中上下其手,而豪商大戶卻因為有著官面的背景,免於交稅;大體而言,便是官商、豪商、各級官吏,將本該屬於朝廷的商稅分食乾淨,而廣大的中下層的行商販夫,實際享受到的朝廷恩典並不多。

  如今朝廷用銀子的地方不知凡幾,難道指望那些人面對大明危亡之時,傾家紓難?至少從“後世”來看,他們並未如此,而他朱由校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斃,將希望寄托在士紳豪商的覺悟之上之輩。

  “西南用兵,教化夷人,東北建奴未平,李卿久在南方,當知道天下之大,除了倭寇之外,海上並不太平,”朱由校目視對方,緩聲說道:“而太倉庫的銀子可是夠用?”

  “陛下,”李之藻當然知道天子的用意,便是如社論所言,是要從商稅上下手,但天子說的樁樁件件,卻都是事實,無從反駁:“卻是不夠。”太倉庫歲入四百萬,若不是天子整頓宗室,維持朝廷的日常開支都嫌不夠,遑論其他了。

  “內帑本為皇家庫房,若是事事依靠,可能長久?”

  “.......不能,”李之藻澀然的搖搖頭,還眼神愧疚的看了天子一眼,按理來說,這內帑的銀子除了皇莊的進項外,太倉庫還得每年轉運一筆,但天子即位後的這段時間,不僅太倉庫幾乎沒有給銀子到內帑,反倒要靠內帑源源不斷的輸血。

  “既如此,整飭財稅應是勢在必行罷?”天子微微頷首,接著問道。

  在他看來,大明的財政崩塌,除了小冰河這等人力難違的天災之外,祖宗家法也是一大原因,比如那如同廢紙一般的寶鈔設計,還有裁撤稅課司,州縣商稅定額等“祖製”.....

  此等不與時俱進的林林種種規矩,再加上兩百年來的積弊和吏治的崩塌,若是不改,哪怕自己在軍事上節節勝利,也只能是為末世王朝續命,而將那些國家的蛀蟲,進一步養肥罷了,而最終也是難免崩潰——這可決不是他的初心!

  見李之藻面色掙扎,朱由校眼睛微眯,接著沉聲說道:“自古以來,可有萬世的皇朝?朕不願做亡國之君!”

  “陛下?”

  “陛下!”

  如驚雷炸響,李之藻、王體乾,魏忠賢三人聞言,大驚失色之下,連忙紛紛跪下,口中大呼恕罪不止,這話說的實在太重。

  朱由校擺擺手,又接著說道:“若是庫中無銀,莫非要效仿神宗,行那礦稅礦監?”

  “陛下,萬萬不可呐!”本就已經驚悚莫名的李之藻,聞言更是不有顫聲道;在他看來,礦稅最大的問題便是於法制不合,乃天子私自課稅,如此行事,也是神宗數十年不上朝,與朝堂對抗割裂的原因之一,實在是無異於飲鴆止渴罷。

  呼,朱由校沒有繼續說,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臣工,大明積弊兩百年,商稅相較於田賦,涉及面更小,而且現在正好借著宣府的事情,一鼓作氣整頓下去,若眼前自己親自拔擢的戶部尚書,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話,那是不是又要換人呢?

  “陛下,”李之藻見天子心意已決,心頭的猶疑也漸漸淡去,連方才即位不過數年的青年都不怕,自己又殞身何恤呢?大不了便是辭官回鄉罷了,腦中漸漸清明,這數日來琢磨的事情也有些心得:“治大國如烹小鮮,當以穩重圓緩為是,臣請先複各地稅課司,再商議稅卡、塌房之事。”

  朱由校聞言頷首, 所謂塌房,與“後世”的批發市場類似,只不過國朝初年朝廷設塌房統一管理行商,收取租金和管理費用,但因為利大事多,卻又漸漸淪為個地頭蛇的私產,成立了一個個實力龐大的牙行,朝廷卻再無收益。

  但他所想更多,大明的中樞對於財權的管理,著實稱得上令出多門,戶部管著太倉庫,兵部還管著馬政的銀子和收入,工部管著有林稅、漁稅等收入的“承銀庫”,還有自成體系的南京戶部。

  這麽多的衙門,不僅難以統籌計算,便是其中的耗損又不知凡幾,在加上眾所周知的火耗銀和寶鈔,要解決的問題實在多多,只能慢慢來罷。

  “從李卿所議。”

  千裡之行始於足下,即便自己已經拿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心,手中無人也是不行,這稅課司便是自己預想中的“營頭”。

  但即便小心翼翼,步步為營,朝廷內外那些或分潤了好處,或習慣了威福自用的人,會毫無動靜,任你施為?

  “謝陛下,”李之藻松了一口氣,再次行禮謝恩,從人事著手,從小處著手,這便是他自從被韓閣老領頭廷推之後,日思夜想所得了;就這短短幾日,聞到風聲的親朋故舊,已經開始旁敲側擊了,實在讓人頭大。

  ......

  天啟二年四月,新任戶部尚書李之藻上書,以宣府通奴事,請複建稅課司,奏本進至司禮監,其發內閣票擬,內閣未書一字,又發還宮內,皇帝朱批準奏,著戶部施行。

  一時間,天下大嘩,億兆側目。

  ————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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