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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28章 捷報傳來(下)
  七月廿三,宜出行。

  從濟寧沿運河南下,不到八百裡便能到運河重鎮淮安府,此處秦時置縣,距今時近兩千年,府城坐落於淮河與京杭大運河交點,處在大明南北分界線“秦嶺-淮河”線上,乃是大明最最緊要的漕運樞紐、鹽運要衝之一,時人謂之“因運而興、因運而盛”。

  而煊赫無比的總督漕運及巡視江北地方的州府漕運總督衙門,便駐於府城中央。

  府衙規模宏偉,佔地近五十畝,有房二百余間,牌坊三座,中軸線上分設大門、二門、大堂、二堂、大觀堂、淮河節樓;東側有官廳,書吏辦公處、東林書屋、正值堂、水土祠及一覽亭等;西側有官廳、百錄堂、師竹齋、來鶴軒等;大門前有照壁,東西兩側各有一座牌坊。

  最是為人稱道的,是衙門前有一對纖塵不染白色石獅,在朝陽的漫撒下泛著光。

  所謂漕運總督,全稱為“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巡撫鳳陽等處兼管河道”,自景泰二年始置漕運總督兼巡撫鳳、揚、廬、淮四府,徐、和、滁三州,駐淮安,後曾分設巡撫,嘉靖四十年又歸並,改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至今未再分。

  漕運總督不僅掌管著大明的命脈漕運,還巡撫皇陵龍脈所在的鳳陽,黃河、淮河兩處大河,也同樣歸於其下,實在是大明地方數一數二的重臣。

  此時這位年過六旬,身著紅袍玉頭戴烏紗的重臣,目光陰沉的看著了一眼身後的府衙和門前的白獅,似乎在不安的等待著什麽,而在路邊相候的,是數十輛奢毫的車馬和百十親兵隨從,聲勢頗大。

  咚咚咚。

  半晌,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一位四十左右,面容儒雅的文士疾步走至老臣的面前,微微蹙眉道:“這淮揚巡按平日裡不遵上下之序便也罷了,這有些風吹草動,便避之如虎,冷言冷語,哪裡當得到君子所為?”他的語氣中有著不安和焦急,

  “受之,”肥胖臃腫的老臣微微一滯,三角眼中的不悅一閃而過,隨即就滿是陰狠:“官場一向如此,何況今日老夫車船北上,想必是再無歸來之日了。”那崔呈秀一向與自己不合,又和閹人走得近,此時不落井下石,難道真要幫著在奏本上署名,為自己辯解?

  “李大人,”文士看著眼前的國之重臣,先是一愣,心中更慌,好不容易找到的大樹就要倒了,實在是無奈驚惶,不由勸慰道:“何至於此,大人在漕運上下深孚人望,天子想必如何敢輕動?”

  “呵,天子所想,豈能以常理度之?”身材臃腫的老臣搖了搖頭,又緩緩說道:“今時不同往日往日咯......”語氣中滿是唏噓和憤恨。

  他知道中年文士所想,漕運關乎帝國命脈,說是將將京畿百萬官民的糧食、財貨捏在手中也不為過,況且漕軍在編十余萬,加上纖夫、力工加起來怕是二十萬不止,牽涉到軍民更是不下百萬,歷朝天子豈敢因自己的喜怒,隨意處置在任的漕運總督?

  但今次確實不同,不僅那山東的十幾萬教匪亂民被天子的親軍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戰而下,而且在山東官場的“乾綱獨斷”也顯示了天子的決心,再加上那與自己格格不入的淮揚巡按崔呈秀,只怕今次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再者說自己事自己知道,現今那些漕軍,哪有軍兵的陣勢,說是農夫都嫌多,軍丁瘦弱困苦,幾無操練,日常的重活都要交給民夫去做,還指望舞刀弄槍不成?而校尉更是不堪,

飽滿肥腸,貪生怕死之輩.....哪裡能作為依仗?  “受之,通州那邊可有消息?”老臣心中仍舊懷著一絲希冀,通州那邊是自己的莫大助力,自己今次也是因通州不得不卷入,此時隻盼著京中能為之緩頰了。

  他有些殷切的望向中年文士,這文士錢益謙詩書才華實屬後輩之中的佼佼者,若不是現今東林在朝弱勢,只怕早就青雲直上,何必在中進士之後,告假請歸,又在自己門下閑置?

  “未曾,”錢益謙澀然的搖了搖頭,他實則心中不甚讚成黨中的籌劃,但身在其中,又豈能幸免?再者說,若是一旦功成,定然是大有一番天地的,自己也能好風憑借力,只可惜.......

  現今通州李三才那邊音訊不通,又隱隱有不好的消息亂傳,讓他心中很是惶惶然,若不是顧念著自己的名聲和僥幸,他只怕也要和這淮安府的官員一般,向漕運總督李養正老大人辭行歸鄉了。

  呼,李養正面色晦暗不定,長籲一口氣,今次北上只怕討不了好去,但現今天子禦駕駐蹕濟寧,挾這大勝之勢威壓在上,淮安府中又有巡按崔呈秀在下,上書參劾自己“縱容流民,知情不報”,再者身為漕運總督,這漕運出了如此大的問題,哪裡能夠獨善其身?

  三才兄,這一鋪,只怕我等是賭錯了呀.......

  收斂心神,李養正看向中年文士,著力作出幾分莊重模樣道:“受之,老夫已然是戴罪之臣,來往過密,殊無好處,你今日即刻啟程回鄉,等著起複罷。”

  見錢益謙面色漲紅,就要出聲,紅袍老臣艱難的動了動身子,又擺擺手:“天子行為乖張,或是因為年少,但我輩豈能惜身,但大勢如此,還望爾等留著有用之身,居於要職,而後勸天子走正道才是。”說完便是鄭重拱手。

  “李大人!”錢益謙見狀,趕忙也是鄭重躬身拱手回禮,心中又是一松,自己終於可以脫身了:“必不負老大人所望!”

  “出發罷,”李養正點點頭,隨即在親隨的簇擁伺候下,上了馬車,轔轔的聲響,還有親隨那呼喝,在青石板路上響起,聲勢浩大。

  日頭漸高。

  ......

  夜幕降臨,離淮安府不到四百裡金陵城依舊是熱鬧喜慶,秦淮河上更是波光粼粼,自打昨日天子山東大捷的捷報傳來,身為留都的金陵城中百姓不由放下一口氣,到了晚間燈彩也多了起來,外出喝酒“慶祝”的更是多了不少。

  但令眾人不解的是,處在城中的鬧市區中魏國公府,卻與近日來的賓客如雲的模樣大相徑庭,不過才剛入夜,院子周圍已然人影稀疏,綠柳成蔭,小溪繞園,白牆青瓦,朱門高牆,配上那門口的兩尊石獅,倒真是顯得鬧中取靜。

  進到府中,仍舊是古意盎然,卻沒有絲竹之聲,燈火昏暗,下人也是各自回了居住之處,隨處可見的歷代名品流傳,此時看著也有些瘮人。

  正堂中,徐文爵面色陰晴不定,許是上火,嘴角起了泡,發髻也有些不整,不複往日風度翩翩模樣,他的身旁站在一位文士,下首站著一位黑衣勁裝的武士。

  “消息確實?京營當真沒有什麽損傷?”沉吟半晌,魏國公猶自不甘心的問道。

  “是,國公,”勁裝漢子面色不動,心頭卻是暗暗叫苦,此事都已經問過數遍了。

  “濟寧的參將說免就免了?沒有鬧出什麽亂子?”

  “稟國公,未曾聽說有什麽亂子。”

  呼,徐文爵聞言不禁長出一口氣,微閉著雙眼,傾倒在椅背之上,失算了,不曾想京營的戰力如此之強,昨日的捷報加上京城中隱隱傳來的風聲看,只怕這是天子設的一局,賭錯了啊!難怪那南京戶部尚書汪應蛟昨日捷報一到,便上了辭表,告病還鄉,這些個讀書人真真是老狐狸!

  “去給揚州那邊說一聲, 那些馬匪和馮虎的首尾要收拾乾淨,出了一絲簍子,他大鹽商就身家性命都不保了......”好半晌,魏國公的聲音方才幽幽響起。

  “是!”黑衣漢子腰背一直,肅然領命,見上首再無他事,只是揮了揮手,又抱拳行禮,悄無聲息的退下,消失在黑暗中。

  “國公,明日?”半晌無聲被身側的文士打破,他有些驚惶的看著身旁的徐文爵,輕聲問道。

  “明日?明日去大營中,領兵去蘇州把那些勞什子織工給捉了!”徐文爵聞言似乎被驚醒,自己家百年的榮華富貴,可不是那些讀書人所能比的,既然壓錯了,就得趕緊補救,必須得給天子面子!

  “可......蘇州那邊送了不少的銀子?”文士聞言先是心情一松,蘇州的亂子關乎天子的顏面,如今知府已經罷免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做亂的行首織工沒有捉拿處置,這蘇州府歸屬於南直隸,南京營的軍馬出動也算是情理之中,只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呔,”魏國公聞言卻是不屑一顧:“管他們做甚,現如今還顧得了這些?”

  “對了,明日我去營裡,你去把世子尋回家,日日在外眠花宿柳,趕緊給我回來習武,否則如何承爵?”徐文爵似乎想起了什麽,恨聲說道。

  “是,國公,”文士不敢多言,趕緊應是,對於天子的“新政”,形式比人強,一向憤憤不平的魏國公,現今也是服軟了呐。

  夜已過半,月朗星稀,來日又是大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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