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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駕到》第1章 鄆城縣
  “李二!李二!乾活去了!”

  屋外的叫喊和嘈雜,將迷迷糊糊躺在木板上的漢子給喚醒,他睜開雙眼,望著空空如也的土牆,和搖搖欲墜的屋頂,不由得再次歎氣,聲音也不由有些煩躁:“我叫李進,別亂喊!”雖然只是個未中秀才的童生,但總歸還是有大名的。

  回應他的只有一聲嗤笑,李進也未再理會,起身隨手搓了兩把臉,將漿洗的發白褪色的儒衫取出,小心翼翼的穿上;去年大旱,而上個冬天又是奇冷無比,年僅三十的他,此時已經瘦得嶙峋了,但好在總算是熬過來了。

  都說這今年日子要比往年好過不少,但是李進卻覺得對自己來說絲毫沒有變化,連他的大名,也漸漸不被人提起了,在這鄆城縣外的百戶所之中,沒有軍籍,沒有田地,沒有家室的他,仿佛連名字也不配擁有了。

  他的哥哥繼承了他爹的軍籍和田地,但說真的,他不羨慕他哥,洪武爺分下來給軍戶的田地,這麽多年,早就被衛所的軍官給佔得差不多了,但是每年要交的糧食又不能減少,只能是去給百戶家做工抵糧,剩下的一畝三分地的產出,大哥一家連吃的都不夠,乾重活的大哥也只能是實在扛不住時,才會一天吃兩頓飯。

  作為軍戶,雖是不用出丁役,但是也得交糧,在軍籍的兵器、衣甲、馬匹,還得自家製備,雖是這些年就沒有出操過幾次,但千戶還是時不時要點驗的,若是沒有那就隻得交錢給他,讓他放過自家這裝備不齊之罪了。

  按理說,這餉銀總是要有的,但這些年是越來越少了,百戶說道是朝廷沒銀子了,大家夥都是將信將疑,誰讓他家的吃穿用度反倒是越來越好了呢。

  窮成這樣,衛所裡還能剩下的軍戶已經是十不存二了,逃亡的是一部分,去捉拿逃亡的又是一部分,反正大家夥逮著機會就不回來了;再者說想逃走也不是那麽容易,千戶手底下可是有著好些個家丁,更有那追到天涯海角的勾清,別到時連累了別人。

  肚子止不住叫喚,看樣子躺著扛餓的法子是不行了,歎了口氣,李進收拾好出門,準備去附近的六家屯,裡去混點吃食或者找點活乾,那邊最近倒是來了不少的燒香的,不時還會有人施點粥,最好是能掙點銀子回來。

  六家屯日子,倒是在一眾的衛所、莊子裡顯得好過;這六家屯,本是山東鄆城外一個普通的莊子,連名字都是因著莊子初建時,是六戶人家,於是就直接叫做六家屯。

  去歲遼餉沒有加征了,讓大家夥松了一口氣;到了秋末,官府裡長對丁稅和田稅的催收,似乎也沒有往日緊了;又有那遼東大捷和四川的叛軍被平定,一時間大家夥兒覺得莫不是大明中興有望了,日子似乎也有了盼頭。

  莊子這幾年倒是莫名顯得興旺,先是莊子東頭,蓋起了幾棟大屋,來來往往的人也是多了,那勞什子徐鴻儒大善人,還時不時的分些糧食,幫人看病,這年節裡,已經有不少鄉人給徐大善人祈福。

  但他李進也算是讀過詩書之人,多少還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只是生活所迫,還得去討些吃食才行。

  收拾好出門,喚他的同伴許是被他吼了幾句,並未等他,這好幾裡地,便得靠他自己慢慢走了;烈日當空,一路上也沒有像樣的走道,一腳深一腳淺的躲著那地上的爛泥,滿是灰塵,正是農忙時節,道旁是不多的還在忙著拾掇田畝的漢子,李進有些羨慕,畢竟這年月,有田地的人,

總還能混口飯吃。  而自己當年“天資聰穎”,讀了幾年書,卻是連個秀才都沒有考上,花了不少的束脩,實在是一無所得,既不能領到廩膳,又不能免除徭役,至於那些充當西席、訟棍之類的差事,也是被人瞧不上,真真是悔不當初!

  一路胡思亂想,等李進來到莊子裡徐大戶的門口時,已然是滿身大汗,已經大戶的門口已經有了好些人,見他來了不由調笑道:“喲,李二啥時候中進士呀?!”

  本就熱的李進,臉龐漲得通紅,雖是腹中饑渴,但仍是圓瞪著雙眼喝道:“知縣老爺不也一樣沒有中進士?!”

  “哈哈哈!”他的反駁引來了一陣更大的嘲笑,先前再家門口呼喊他的漢子不由出聲道:“知縣田老爺雖說沒有中進士,但總歸是秀才出身,做過己任六房的吏員,因能力出眾,還被天子召見過,你也配和他比?”

  “極是!極是!”在眾人的“歡快”氣氛中,李進的臉漲得愈紅,但終是不再反駁,隻暗暗生著悶氣;眾人見狀也是慢慢不去取笑了,畢竟這每日都做的事情,難免乏味。

  都眼巴巴望著大戶的門庭,說是大戶,不過這兩年起來的,聽說是燒香的,沒有什麽正經營生,但大家夥還是願意到徐大戶家來,不時還能混點粥喝。

  李進抹了一把額頭,今日的日頭不小,走了這麽些路,灌了些風,肚子反倒是沒那麽餓了,腦子有點暈暈乎乎,聽著周圍眾人在那扯談。

  “聽說這幾天來了大人物呀。”

  “嘁,燒香的能有啥大人物,還能有徐大善人的名頭大?”

  “噓!你不要命了,啥話都敢說。”

  眼見著越扯越沒邊,眾人趕緊停下了話頭,怕惹出事來,李進撇了撇嘴,他不燒香,再說這些燒香的對軍戶也隱隱有些排斥,但是聽到有大人物來,他也是不禁留上了心。

  咯吱一聲,院門開的聲音,一個很是面生的漢子,走出門來,倨傲的看著眾人道:“要去城裡找點樂子,誰去領路?”一是此人沒見過,二是大家夥等著說報酬,竟是沒有人吱聲,李進剛和眾人拌嘴,此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搶著道:“我去,我去!”實在是緩了一會,又餓了起來,眾人投來惱怒的目光。

  那漢子點點頭,說:“領路吧,還得把人給帶回來。”李進心頭暗想,怕是要去娼門妓院了,瞧著應該是“大人物”的手下罷,不禁多留了個心眼,決定要和這人多混兩天才好。

  .....

  若是能進到宅院內的正堂,眾人念叨的徐鴻儒,此時正襟危坐在客廳裡,作為主人,他並沒有坐在主座,那上面一個三十出頭的白皙胖子;和徐鴻儒對坐另外一側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看著像販夫的北地漢子;徐鴻儒的身後站著一個模樣和他有幾分相似青年,和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人。

  “教主,這幾日我和教中兄弟,已經商議妥當,咱們就在中秋月圓之夜,共舉大事。”徐鴻儒熱切對上首道,見無所動,又接著說:“到時咱們光大先師遺願,教主您為這天下之主,朱家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如今士林、豪紳沸反盈天,這大好江山也該換人來坐了。”說罷低頭拱手,神色恭敬,只是眼波流轉。

  “哈哈哈!好!”上首被稱作教主的那位,這才起身,卻差點一個趔趄,只見他肥大的手掌,熱切的拍了拍徐鴻儒的肩膀,志得意滿;“事成之後,徐師兄自然是首座大學士!”

  卻沒有看到低頭的徐鴻儒眼中那濃濃的鄙夷目光,不過就是受了師父的余蔭罷了,這聞香教,可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可不是你王好賢能夠抹殺的,還什麽首座大學士,都是些什麽玩意?

  見心意達成,王好賢也不多停留,徑自吩咐要去縣城中玩耍,一早便吩咐下人安排人帶路,現在更是急不可耐,興致衝衝的去臨幸縣城中的女子去了;隻留下徐鴻儒自己,親信陳燦宇,弟弟徐和宇在正堂中。

  “這王好賢算個什麽東西,竟敢拿大!”本就牛高馬大的徐和宇,此時發怒,更是氣勢逼人;他前些年在邊鎮效力,受不了軍中約束,這才回到山東,此時仍是一副武人模樣。

  “且由他,到時還不是誰家實力大,就以誰家為尊。”徐鴻儒淡淡道,他本名徐湧,師從聞香教創始人王森,王森被朝廷捕後,改名徐鴻儒,移居這六家屯繼續廣收教眾,相機舉事。

  “本來要加收的遼餉,遲遲不見蹤影;這一貫跋扈的藩王,現如今也是收斂了不少,本以為長此以往,我等怕是再無機會,”一旁的陳燦宇冷靜道:“不過好在老祖保佑,去歲大旱,那小皇帝窮兵黷武,殺戮無窮,又利令智昏,居然要弄勞什子稅課司,給商人加稅,現在各地豪紳只怕都要按捺不住了......”要知道他聞香教燒香,對於豪紳、地頭蛇也是要恭敬有加的。

  徐鴻儒點點頭,山東因著靖難之爭,把永樂皇帝給得罪狠了,定下的稅額比其他省份要高出不少,又加上黃河肆虐,本是最容易舉事的地方,本朝不就屢有白蓮教在這裡舉事嘛,何況今次因著這稅課司的事情,竟然有南面的勢力在和自家暗中勾連,實在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我等苦心經營多年,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如今咱們好好蓄力,伺機而動!”徐鴻儒猛然起身,振奮沉喝,陳燦宇輕輕點頭,徐和宇卻是興奮不已,摩拳擦掌,幾人的眼神中滿是熱切。

  五月的山東,烈日當空,仿佛一點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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