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雞蛋！本地雞下的新鮮蛋！5塊錢一斤！”挑著擔子的黑瘦農婦，用她嘹亮的嗓子，對抗著菜市場喧喧擾擾的雜音。

　　秦風家所在的喬木社區，是舊城改造初期的產物，所以這裡的菜市場，儼然還是90年代初的樣子。圍繞著被圍牆包圍的正規菜市場外，還有一個小販們自發組織形成的外圍菜市場。相比正規菜市場，外面的東西要比裡頭的便宜不少。秦風是生意人，所以既然有節約成本的可能，他就不在乎多花點時間。

　　反正現在才不過早上6點半，距離十八中早上放學的時間，還有足足5個小時！

　　清晨的菜市場，氣味要比臨近中午的時候複雜和強烈很多。

　　秦風手提兩個超大型的菜籃子，遊走在違規佔道的小販中間，走到哪裡，就會被許多充滿渴望和期待的目光盯住。小販們絕大多數是聰明人，他們可以從秦風的裝備看出來，秦風是具有極強購買力的。

　　秦風逛了許多遍菜市場後，對如何選菜已經有了很老道的經驗，東西是否新鮮，他用鼻子和手指就能感覺得出來。當然了，如果遇上是用特別隱蔽的辦法制作出的偽劣產品，秦風還是沒那個分辨的本事的。

　　“等哥有了大錢，一定自己找塊地，搞成大型的原料基地。”秦風直接朝三四十年後的目標去想，左顧右盼地就穿過了一大片素菜區域。

　　不得不說，生意這東西，果然是一分錢一分貨，外面賣的蔬菜，賣相遠不如裡面的那麽好，而且最關鍵的是，價格也並不便宜。

　　連素的都靠不住，秦風就更沒興趣買葷的了。原因很簡單，如果在正規菜市場買到有問題的肉，他好歹還能舉報，畢竟賣肉的攤位就在那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可要是在外頭買到什麽病死豬肉，秦風那真是要欲哭無淚。

　　食品安全，是秦風目前最需要注意的問題，這種原則性的問題，絕對不能以成本來衡量。

　　繞過人山人海的路邊攤，秦風走進了菜市場的大門。

　　清晨的菜市場，和秦風平時在中午看到的不太一樣，不過幸好秦風不是路盲，雖然很多細節和場景都有變化，不過他還是能清楚地記住固定的采購路線。

　　原先和秦風混熟的許多攤位老板，見秦風今天來得這麽早，全都很好奇地張口詢問。

　　秦風簡單地解釋兩句，換來數不清的誇獎。

　　托《東甌日報》的福，這幾天人們雖然已經不再像看猴子那樣關注秦風，不過許多小店的老板依然保留著善心，給秦風降價了不少，秦風粗略地計算了一下，他購買食材的成本，每天大概下降了20到30元左右。這些節省下的錢，自然就變成了更多的食材，於是秦風賣的烤串裡，個別種類的數量，從每串3顆，變成了每串4顆，算是變相地回饋了社會。

　　秦風逛了一圈，籃子裡已經裝滿了東西。

　　最後一站，秦風來到豆腐西施的豆腐攤前，今天第一次早起過來，才算見識到了什麽叫生意火爆。

　　豆腐店被裡外裡地不知圍了多少圈，買豆腐的統統都是五六十歲的老爺們兒，將豆腐西施團團圍住，也不知是想買豆腐還是吃豆腐。

　　豆腐西施忙碌不休地把豆腐裝袋，她的身邊，一個年輕版的小西施，則一邊收錢，一邊讓某些老不死的把手放規矩點。

　　“不容易啊，長得太漂亮，也是負擔啊……”秦風站在人堆外感歎著。

　　他不敢在人堆裡擠來擠去，這種場面，兩大籃子的食材要是被擠到地上，估計就得重新再買一遍了。如此虧本的事情，秦風打死也不會讓它發生。

　　“喂！最外面那個小孩，你還是要5斤老豆腐是嗎?”豆腐西施眼尖，看到了秦風這個每日必來的老主顧，馬上大聲問道。

　　秦風連忙回答:“對！”

　　“勝男，你給他包5斤老豆腐，媽去上個廁所。”豆腐西施非常粗獷地表達了一下生理需要，雙手撥開一群不識相的老男人，徑直就朝菜市場外的公廁跑去。

　　小西施非常麻利地給秦風裝好了一個大袋，高呼著讓秦風拿走，卻沒有她媽那樣在男人堆裡擠進擠出的心態。秦風見狀，忍不住開嗓大吼:“擠什麽啊?沒見過女人還是怎麽的，一個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這種不指名道姓的叫罵，其實殺傷力最大，做賊心虛的老色鬼們，很明白反駁就是對號入座，所以秦風這麽一吼，原本針插不進的人群，居然立馬就松開了一道口子。

　　秦風好不容易走進去，提起籃子，讓名叫勝男的豆腐小仙女幫他把一大袋豆腐塞進去，而就在這個過程中，秦風看著對方，陷入了走神的狀態。

　　走近之後，秦風才發現豆腐小仙女穿的是十八中的校服，毫無疑問，這姑娘是他曾經的校友。秦風很清楚，自己這一屆裡根本就沒有這種8分以上的仙女，那麽如此想來， 她要麽就是師姐，要麽就是師妹。

　　秦風盯著豆腐小仙女，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這種嚴以律人、寬以待己的行為，令豆腐小仙女很是惱火，她重重地哼了一聲，叫醒了正在秦風:“7塊5！”她伸出手，看秦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潛在的罪犯。

　　秦風覺得有點尷尬，回過神來，連聲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豆腐小西施又是一聲冷哼，拿走了秦風手上的一把零錢。

　　秦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喂，你是高中生還是初中生?”

　　小西施簡直就是小辣椒，語氣和神情都很潑辣地回答:“高中的，怎麽啦?”

　　“哦，沒什麽，我以前也在十八中上學。”秦風跟她說起了自己的前世。

　　小西施卻面無表情道:“我知道，你就是我們學校那個退學的！”

　　秦風認栽了。

　　在一群老色鬼偽君子仿佛恨鐵不成鋼的批鬥聲中，秦風默默地走出了菜市場。

　　秦風終於想起來了，自己前世確實是見過這個小西施的。

　　他甚至還想起來，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小西施，很巧合地也是在報紙上。

　　那是高一暑假的某一天，報紙上刊登了小西施的死訊，她死於自殺。

　　至於自殺的原因，卻始終是一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