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七殿下?”蕭生夏想得入神,甚至沒能理會到沈景的輕呼提醒,待著他反應過來時,對上的卻是沈景那一副帶著狡黠神意的眼眸。
這個沈景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他往往是那種可以為著自己的私利不計一切後果之人。如今將他的女兒一並攜了過來,無非是向著拉攏著關系,抑或是時不時的回憶緬懷著”舊情“。
想到了這老東西複雜的算計謀劃,蕭生夏一時間生了不想說話的念頭。他只是一個人,面露淡薄的輕飲著茶水,順帶著揣摩揣摩著他人的內心。
“殿下,既然陛下已經駕崩了,而您又是陛下早朝時親口定下的太子人選。不知道七殿下,不不不,太子殿下可有想過何時登上龍位?”沈景攥了攥手指,終於還是沒能憋住心中的好奇問出了聲。
關於這個敏感的話題,本就是一禁忌。而縱使由著沈景口中膽戰心驚的問出聲,答案卻依舊為空。蕭生夏沒有回答,心中也暫時並未考慮於此,蕭帝定下太子之位雖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的離世匆匆,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爹,你問的這個問題讓生夏他怎麽回答嘛~陛下現在才剛剛離逝,生夏他定是在傷感緬懷中深陷泥沼。你現在問他這些,豈不是是了妥當,絲毫沒有顧忌道他的心情嗎?”
瞅著蕭生夏墨徵緊抿的薄唇,沈池便體會到了自己的爹爹的言語失妥。她連連賠禮致歉,施用百計的想要速速冰融了這尷尬的氛圍。
“爹,你別光由著女兒說,你也同殿下道道歉啊。”見著蕭生夏臉色依舊凝重,沈池不禁沒轍的拉動起了外援。“哦哦,是,殿下,微臣唐突了。”幾聲致歉之詞言盡後,蕭生夏這才開口說了話。
只是著話語風馬牛不相及,簡直是白瞎了這父女二人的顧慮良多。只見著蕭生夏離座起身,隨後將目光投引到了門扉處。
父女二人猶感詫異,便聞著他將薄唇輕動,言道:“天色晚了,沈大人想要問的事也得到了回答,本王覺著累了,想要回府上休歇幾時,這就不打擾了。”
“啊?殿下這就要走,微臣已經為著方才的話語置了歉意,難道還不能消減殿下心頭的怒火嗎?”聽聞著蕭生夏的辭別話語,沈景不禁慌了神,他攬臂連連挽留,話語中的卑微之意也展露無遺。
相比之下,沈池就沒那麽切於挽留了。她靜靜地凝望著蕭生夏,還朝著他的方向點首應和了一聲。她無條件的認同他的決定,更是不曾懷疑他的決策。
“殿下你要是有事需著處理,就先回府罷。正好這天色也不早了。”沈池說著,隨後便遭到了沈景的即刻反駁。“池兒!你傻了嗎,殿下難得來此同我們父女二人交談,你不留便罷了,怎麽還任由著殿下還未品膳後便離府呢?”沈景執意堅持,竟直接將話語矛頭對準了自己的女兒。
“爹,你忘了你的地位和殿下的地位懸殊嗎,他若執意要走,你我二人,又有著何等理由強行挽留了他呢?”父女二人為著這些小事甄奪著,倒是煩亂了蕭生夏的心境。他一句話沒說,直接徑直走了,蕭條的背影漸漸地消失盡頭,不可捕捉,不可明現。
“爹,你瞧,都是你,向來冷靜如你怎麽一牽扯到這些利益事情便難自控了些呢?罷了,我也先回瑞王府了,反正你即使您許久未見我,問的也不過是那些繁瑣之事罷了。”說罷,沈池便慪氣的也撂開了步伐。沈景愣在原地,整個人都好似處於虛幻之境,他不明白自己錯在了那裡,怎麽就平白的氣走了兩人?他暗自莫名著,重新輾轉回了屋。
這見風使舵的事他乾的不少,不過這次的調轉風舵他卻是勝券在握。畢竟自己手上還握著籌碼,不至於失去所有保障,這般思考著,沈景的嘴角揚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他的女兒,沒錯,正是他牢牢握在手中的籌碼之一。
沈府門外,蕭生夏剛備著自行離開,卻冷不防地聽到了自己耳邊促而響起的腳步聲。他回過了頭,並未瞧見閃動的人煙,有著的不過是幾片簌簌落下的秋葉。帶著清冷的風聲,伴著幾許蕭瑟的意味。
“出來吧,我知道你跟過來了。”蕭生夏隨意的說著,目光凝向了後方的一處不曾移開。“還是被你知道了,我以為我腳下的輕功已經達到神乎其技的地步了呢。”沈池邁步而來,帶著俏皮可愛的意味。
這個時候,蕭生夏本是沒什麽心思應付於她的,可念及著往日裡的情意他還是與著她寒暄了幾句。他口中的話題寥寥,甚至都是說了幾句後便草草了斷,沈池想著接話,可卻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兩人就這樣一邊聊著一邊走著,直到二人的路途生了分歧的岔口。
“你難道就放心我一個女子這樣回去嗎,難道你都不送送我嗎?”沈池嬌嗔了一聲,耍弄起了女子慣用的柔弱技巧。她聲線綿綿的說著, 話語間滿是惹人愛憐的楚楚動人。蕭生夏思慮了分秒,便點頭答應了她的要求。
二人的腳步再次匯合,女子卻悄然是挽住了男子那厚實的肩膀。男子身軀一僵,倒也沒有推開。這個女子乃是他曾經承諾過要許其美好的人,所以即便自己不能全身心的愛她憐她,也至少不該表現的太過薄情。蕭生夏定了定心意,面色上極力表現出了波瀾不驚的自若神情。
二人沿途走了許久,談論的話題也涉及了許多隱秘之事。沈池忽而提及了那個名叫”錦兒“的女子,並坦言問著蕭生夏有沒有對她動了真情從而背棄了他們二人的承諾。蕭生夏搖了搖頭,飄忽不定的空洞目光卻仍是將他再一次的出賣。
可愛戀中的女子向來都是智商為零的,正如同此時的沈池擇選了相信一說一樣。她將頭首忽而一下子埋到了蕭生夏的胸懷,隨後低語道:“嗯,我就知道你不會被那些狐媚之人勾去了魂魄,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人,那個對我許下承諾的人。”
蕭生夏鼻息微伏,隨後捫心自問起了自己。真的嗎?自己真的還是當初的那個自己嗎?或許,這個答案,連著他自己都不曾知曉,又何況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