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勝利分了手,袁立的心裡就有幾分的鬱悶。 沒想到,王勝利對男人壯酒這樣重視,也這樣喜歡,這讓袁立無比驚訝,一個喜歡喝酒的人,自然是知道什麽酒是好酒的。那就是說,過去的大肚川老白乾真是好酒。
然而,現在的名字叫什麽男人壯酒。這就跟他這個當鎮長的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袁立的心裡覺得很有幾分的委屈,就像自己養大了的女兒被別人領走了似的,他自己沒得到什麽不說,還讓人家賺的缽滿盆滿。他自然是知道崔鍵賺的錢遠不止是買兩輛汽車這麽多。
就像一個醜姑娘怎麽打扮也不可能是漂亮的女孩一樣,袁立總覺得這事兒很是稀奇古怪。他找了幾個城裡的熟人一打聽,才知道,原來男人壯酒如今在城裡的名聲很響,在東寧縣,香山山莊的位置雖然偏,但那裡無論是裝潢,服務,人氣,都是全縣首屈一指的,香山山莊也一直引領著城裡餐飲的潮流。
現在香山山莊突然出了一種酒,而這種酒外面卻沒得賣,最重要的是,這酒的品質還非常不錯,有許多人在喝過一次後,指定要喝男人壯酒,這讓城裡的其他酒店無比尷尬,而喝到男人壯酒,也成了一件引以為榮的事,如果能在家中宴客時,擺上一瓶男人壯酒,那就更是倍有面子的事。
可能坐到這一點的,整個城裡寥寥無幾,像王勝利這個常委副區長,為了袁立承諾的幾箱男人壯酒,竟然也為他大開方便之門,可見要得到這酒是多麽有難度。當然,臉皮厚的人,可以去趟香山山莊,點菜的時候多點幾瓶男人壯酒,吃完飯後直接把酒帶走。但是有身份的人怎麽能坐出這等事呢?但人的心理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越想得到,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袁立找的那幾個人熟人,無一例外的拜托他,無論如何得給他們帶幾瓶男人壯酒來,你是大肚川鎮的鎮長嘛,這樣的事你都不能幫忙,那就是看不起人了。袁立無奈,只能苦笑著答應。他還能怎麽樣呢,總不能說這酒其實自己並沒有處置權,處置權在鎮裡的企業辦主任手裡?那不讓人笑掉了大牙!
原本袁立在縣裡還有些事,但袁立決定暫時都拖一拖,他要立刻趕回去。現在他得仔細計算,要向崔鍵要多少箱酒才行?當然,袁立不會白要,他會走財政,以鎮政府的名義,向崔鍵購買,但是如何向崔鍵開口,讓他有些為難,因為這樣一來,就意味著他要再一次打自己的嘴巴,而且這一次是自己親自動的手。
趕到鎮政府後,袁立才知道崔鍵不在,去了侯家集村。對於侯家集村搞的那個豆製品廠,他知道一些,當時袁立只是笑了笑,崔鍵只是遊說,並沒有付諸行動,他不會輕易說些下結論的話。特別是經過男人壯酒事件之後,他更是謹言慎行,就像一條隨時準備攻擊的毒蛇一樣,不停的吐著蛇信,但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袁立隻好親自給崔鍵打電話,讓崔鍵立刻回到鎮政府。
崔鍵正在與侯家集村的會計核算著成本,袁讓他馬上回鎮政府。崔鍵開車馬上回到鎮政府。
“鎮長,你找我?”
崔鍵到袁立辦公室時,發現袁立很少見的站在屋中央,來回的踱著步,眉頭微蹙,不知道在想什麽事。
“侯家集的豆腐廠搞得怎麽樣了?”袁立見到崔鍵,久違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臉龐。
崔鍵知道袁立把自己急急忙忙的叫回來,絕不是問這個問題。侯家集豆製品廠,在袁立的眼裡不算什麽,但袁立現在忽然這樣問,崔鍵知道這只是一個借口和托詞。
“我先喝口水。”
“我來。”
袁立親自給崔鍵倒了一杯水, 崔鍵連忙接過後喝了,說:“真是渴死我了。”
“也不能這樣不要命的乾啊。”
崔鍵說:“我是急急忙忙的趕回來的。”
“那你忙什麽啊?”袁立笑著說。
“鎮長,您叫我馬上回來,我怎麽能不急啊?”
“好,我就喜歡這樣的個性。”袁立看著崔鍵說。
既然是袁立提到了侯家集的豆製品廠,崔鍵就說:“侯家集的豆製品廠讓他們煥發了精神,人人都非常重視,目前正在建廠房,明後天村上就會派人去市裡買設備。這樣很快就會生產出產品了。”
袁立頗有幾分恭維地說:“這些都是你指揮有方啊。”
“不,還應該說是侯壽山有魄力啊。沒有他們大膽去坐,我就是瞎想,那是沒什麽意義的。”
崔鍵笑吟吟地看著袁立,袁立心想,這小年輕的,在自己跟前還是很謙卑的,但他在骨子裡就反感特別聰明的人,這似乎是他一生難以改變的東西,正所謂武大郎開店——比我高的不要。就聰明的程度來說,崔鍵不用說比自己高老多了,這讓他無比的嫉妒。
但是,他覺得自己在這樣的副手跟前表現的謙卑了。他臉色微微變化了一下,笑著說:“馬鎮長,有件事還真要求你,你可別不給我面子啊?”
崔鍵知道袁立這是在整事,馬上就說:“鎮長,這可真是折煞我了,從工作上說,你是我的領導,從關系上說,你是我大哥,我們之間怎麽還用這樣的客氣?”
“那我看就直說了?”
崔鍵認真地看著袁立,心裡在猜測著袁立到底想幹什麽。袁立說:“我知道,現在大肚川白酒,哦,現在叫男人壯酒,火了。這酒現在居然供不應求。好,這是個好事啊。我記得上次見你銷酒的時候,好像搬了幾十箱酒在辦公室?”
崔鍵看著袁立,他覺得很奇怪,袁立怎麽還會問及這件事?黨委會可是有決議,他是全權處置那些酒的,只要能收回今年的企管費就行,現在企管費已經收回來了,不但把企業管理費完全交上去了,而且還給領導配置了專車,剩下的這些酒可以說是自己的。袁立問這個到底要幹什麽?
這酒是火了,但當初這酒可是陳年的庫底子,是沒人要的東西。
崔鍵看著袁立,心裡一凌,但他不動聲色地說:“是的,當時的酒總共是五百三十七箱,香山山莊只要五百箱,我想反正企管費也收回來,也沒必要再為了幾十箱又去找個買家,乾脆就準備留下來自己慢慢喝。袁鎮長,到底怎麽了?”
袁立微笑著擺了擺手,說:“那些酒既然都已經賣出去了,而且大肚川……哦,男人壯酒也有了很不錯的前景,這是個大好事,黨委會上的決議也是不能改變的,我也只是隨便問問,你不要多心。”說到這裡,袁立停了一下,就大膽地說, “小崔,那些酒你能賣些給鎮裡麽?”
袁立可以說是鼓起勇氣才說出這句話,原本他是領導,崔鍵是下屬,完全可以把這個當成指示,但在崔鍵面前,他有些心虛,而他的心虛,完全又是他自己造成的 。
崔鍵看著袁立,他沒想到,有朝一日,袁立竟然會向自己要男人壯酒。看來袁立想喝男人壯酒,也是很難的。
崔鍵笑了笑說:“鎮長,鎮裡要用酒,直接到我那裡去拿就是,要多少,我給你送來。”
袁立馬上顯得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那可不行,黨委會已經都有決議了,男人壯酒的由你完全負責處置,鎮裡要用酒,當然得付錢,你寫個條子,我簽字。
“鎮長,當初賣酒就是為了今年的企管費,現在企管費已經收到,鎮裡再付錢,那不是為難我麽?何況陳書記已經拿走了十箱。”
袁立先了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他的臉上笑的非常燦爛,就像是自己得到了需要的寶貝,他說:“書記也拿了十箱?是你給他的,還是他主動要的?要錢了沒有?”
崔鍵說:“是陳書記自己拿的,是送給什麽朋友和領導吧。我怎麽能要領導的錢?”
“嗯,很好,很不錯。那好,我就沾你的光了,說實話,現在縣裡的領導都很喜歡我們鎮的男人壯酒,他們張口管我要酒,你說我怎麽辦?也許就你手裡還有點,我不找你我找誰去。”
“袁鎮長,這就對了。”
崔鍵對這些酒的處理,怎麽也不能要錢,甚至還將陳維新抬了出來,上個周末,陳維新說還要點酒,崔鍵就和姚廣偉一起搬了十箱男人壯酒到他的車上,讓他帶回城裡。
崔鍵的辦公室原本有三十四箱原封不動的男人壯酒,另外還有一箱開動了過的,他拿了兩瓶給陳維新當酒名的提字費外,就只是自己喝了兩瓶,此外的三十四箱,上次侯壽山來,他搬了四箱。後來崔鍵又送了五箱給侯奎,當再送給陳維新十箱之後,就只剩下這十五箱了。
而再搬給袁立十箱酒之後,崔鍵就只剩下五箱了。
“我現在就叫人搬到您的車上。”
“真是謝謝啊。”
“袁鎮長,你這樣說,我可要難受死了。”
袁立親切地拍了一下崔鍵的肩膀說:“那就搬到我的車上吧。對了,那車開起來真好,一點聲音都沒有。”
崔鍵笑了笑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賀紅梅看到崔鍵在看著那些酒,就問:“這酒怎麽了?”
崔鍵苦笑著說:“袁鎮長要十箱酒,我這裡可沒多少了。”看到那些酒慢慢的都被蠶食,賀紅梅笑著說:“怎麽樣,是不是留少了?這酒當初都是積壓的東西,現在成了香餑餑了。”
崔鍵說:“這都是徐總的宣傳到位,而且這酒也真是好喝。看來我們要加足馬力生產了。”
崔鍵邊說邊搬酒,送到袁立的車裡,這時於靜波走了過來:“海彪,你這是幹什麽啊?”
崔鍵笑著說:“袁鎮長要幾箱酒,我給他搬下來。”
於靜波走到崔鍵的跟前說:“那你找個人啊,也不能你自己來乾這個。”
“我年輕力壯的,怎麽不能乾這個?”
於靜波看著四周沒人,就小聲說:“你什麽都能乾。”
崔鍵也也低嗓門說:“乾你最能乾。怎麽,想不想?”
“現在啊?”
“現在到車裡?”
“滾你的吧,等著吧。”於靜波甩著漂亮的長發進了大樓。崔鍵心裡一笑。
於靜波馬上又走回來說:“袁鎮長要這些酒幹什麽?”
崔鍵說:“那我怎麽知道?”
“你沒問問?”
崔鍵說:“要問你自己去問。反正你也有機會跟他單獨在一起。”
於靜波看著崔鍵,臉上嚴肅地說:“你什麽意思?”
崔鍵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說:“我說的是你這個辦公室主任,當然有機會跟鎮長單獨在一起匯報工作,自然有機會問一下,可我覺得這是個人的事兒,用不著問的。”
於靜波看著崔鍵,眼睛剜著崔鍵:“等我有時間收拾你。”說著又離開了。
崔鍵回到辦公室,就給袁立打來電話,告訴他十箱男人壯酒已經搬到他的車上了,袁立得到那些酒後,幾乎是心花怒放,就對崔鍵說:“海彪,這酒現在是大受歡迎啊。你準備什麽時候繼續生產啊?”
崔鍵說:“也許就這幾天就開工。”
“好,這可是我們鎮的經濟增長點啊。”
崔鍵說:“估計一年有個千萬的銷售收入是沒問題的。”
袁立高興地說:“那我這個鎮長就好當了。”袁立說著就掛了電話,
崔鍵坐了下來。酒廠生產的事現在成了頭等大事,他必須認真地思考一下生產的問題。酒廠的酒窖已經被封存,那裡還有幾百噸十年陳釀的原封不動的老酒,現在就等著勾兌後慢慢的推向市場。打著男人壯酒的名義,仍然會在市場上佔有相當的分量。現在最主要的是,生產後能不能繼續釀造出這樣品質的白酒。 這就是個純技術的問題了。
劉陽成了廢人,漂亮年輕的劉思韻死了,卻把他推到了高峰。也許人生就是這樣吧,此消彼長,沒有劉陽父女的敗落,就沒有他崔鍵的成功。如果不是借助這個酒的勢頭,他就是拚死命,也不會有現在的成績。
時勢造英雄,對崔鍵來說,他認識了趙福坤,而趙福坤又介紹他認識了徐輝,這些都是他個人的時勢,於是才成就了現在的崔鍵。但他也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於靜梅又來了電話說:“閆廠長到了,你什麽時候來啊?”
崔鍵馬上說:“我現在就去。”
崔鍵開車去了酒廠,看到於靜梅在門口站著,今天的於靜梅顯得更加的精神,也許是在酒廠看到了希望。在一個效益好的企業當銷售科長,那可是難得的位置,於靜梅早 看到了希望,也對崔鍵就更加的感激,只是覺得崔鍵對她冷一陣熱一陣,昨天她高高興興地洗了乾淨等著崔鍵,可崔鍵卻關了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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