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花落情殘(下)

出不得殿門，阿一便於這空空的殿內，守著腹中的孩子，和那一株被她從山中帶上九重天的忘川花過活。直到那一日，彩兒因氣不順，故意打翻了花盆，

忘川花落，惹得阿一情緒失控，狠狠地推了彩兒一把。阿一不知道，她這一推，竟又是將彩兒傷了，傷的極重。

原來，自己懷有仙胎，胎氣自有靈力，為母所用。倒是因為這件事，有半月不曾見面的玄冥出現了。

“收收你的性子吧。”這是玄冥進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話落時，阿一手中的忘川花，落盡最後一片花瓣。

仙胎百日即成，阿一獨守流晨殿，便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小腹微微隆起，阿一每日都會不時的撫上小腹，含笑低語，直到軒轅芷的到來。

軒轅芷將一眾仙娥屏退，殿內只剩下阿一和軒轅芷。

軒轅芷笑盈盈湊近阿一，悠悠道:“天君已下旨，賜婚於我和殿下，下月完婚。”看著阿一無動於衷的神色，軒轅芷得意的笑容碎裂，眼底升起濃濃的妒恨，繼而又俯下身，伸手欲撫阿一的小腹。

阿一下意識的避過，軒轅芷眸光一冷，聲音輕緩卻寒如冰，道:“以為自己懷了小天孫，就能左右殿下的心嗎?哼！你想不想知道，在殿下的心中，這個孩子和我，誰更重要?”

在阿一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軒轅芷已一把握住阿一的手，朱唇輕啟，淒厲地喊道:“不要，不要傷害我。”

一聲驚慌的呼叫之後，軒轅芷一掌打在自己的身上，昏死過去。然後，便是一眾仙娥跑進來，驚慌的呼喊著。接下來，玄冥急匆匆而來，抱起軒轅芷走的時候，瞄了阿一一眼。

那一眼，冷寒如冰。

“你怎麽就這般愛耍性子?為什麽就不能忍忍?”玄冥再次出現，一臉失望沉痛地道:“芷兒傷了本體元神，軒轅神君不會輕了此事。”玄冥說最後一句話時，滿眼的疲憊。

阿一一把抓住玄冥的手臂，急急解釋道:“我沒有，我沒有打她，是她自己打的自己。我沒有打她，真的沒有，玄冥，你相信我。”

玄冥的眼底閃過一絲冷然，道:“自己打自己?她不要命了嗎?本體元神受損，不得救治，便會灰飛煙滅。阿一，你變了，變得讓我失望。”玄冥的眼底蘊上傷痛，扔下這句話之後，轉身欲行。

阿一死死拽住玄冥的手臂，哽咽著搖頭。玄冥抬手，頭也不動地掰開阿一緊扣的手指，大步而去。

整整七天，阿一被監閉在流晨殿中，無人問津，玄冥亦是沒有出現過。七天滴水未盡，縱有仙胎靈力，阿一仍是昏了。

阿一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隻是醒來時，看到玄冥守在自己的床前。

一雙手緊緊握著自己的右手，玄冥臉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神色疲憊，眼底蘊著擔憂。

“我沒有。”乾澀的喉嚨溢出的聲音，十分的沙啞難聽。阿一看著玄冥，隻說了這三個字。玄冥抬手撫上阿一的眼角，輕輕擦去淚濕，柔聲道:“沒事了。”

眼角傳來的溫暖，令阿一的眼淚洶湧而出，阿一閉上了眼睛，想要阻止眼淚滴落。感覺身子一緊，阿一被玄冥攬入了懷中，緊緊地抱著。阿一的眼淚不爭氣地流的更歡了，浸濕了玄冥大片的衣襟。

接下來的幾日，玄冥每日都會出現。雖然隻有一時片刻的停留，阿一卻已知足。在阿一的認知裡，玄冥這樣，便是相信了自己的話，她很開心，身體恢復的也很快。

阿一清楚的記得，那一日，她安靜地等著玄冥到來。

沒有玄冥的受意，阿一乖乖的守著流晨殿，沒有踏出殿門半步。雖然，她真的很想出去，就像在山中時那樣。玄冥比以往來的晚了，惹得阿一以為他不會來了。

正自黯然神傷時，房門被人輕輕推開，阿一便像小鳥兒一樣撲了過去。

“我以為、以為你不會來了。”阿一緊緊地抱著玄冥，頭埋在他的肩窩裡，悶悶的聲音，和她微僵的身子，宣示著她的害怕。玄冥沒有說話，一樣回應阿一緊緊的擁抱。如此的擁抱，令阿一安心下來。

良久，玄冥輕悠悠地問道:“這些日子困在殿裡，悶了吧?”阿一抬起頭，迎上玄冥幽黑深邃的眸光，答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不悶。”玄冥抬手，攏了攏阿一垂在額間的碎發，道:“你不是說過，想要看忘川花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

阿一眼睛一亮，複了住在山中的靈氣。

忘川河邊，十裡花海之中，阿一快樂地奔跑著。笑聲蕩在清清河水中，隨波而去。

“這裡好漂亮啊！”阿一仰著微紅的小臉兒，喘著粗氣， 歡喜地道。

一縷發絲貼上阿一濕潤的臉頰，玄冥抬手，溫柔地挑開那縷發絲，道:“你若喜歡，我以後天天帶你來看。”“真的嗎?”阿一的眼眸中亮閃閃的，

玄冥應道:“嗯。還有天之涯的流星，海之角的朝霞，也是天界的美景。以後，我都會帶去你看。”阿一聞言，心中自是歡喜，道:“玄冥，你對我真好。”語畢，阿一送上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阿一笑盈盈地看著玄冥，清風拂花，淡香撲鼻。

當時的阿一，到底還是無知懵懂，沒有看出玄冥的異樣。而玄冥接下來說的那一大堆，什麽維護神族什麽的話，阿一根本就似懂非懂。但是，卻有兩段話，阿一聽得明白。

“芷兒的元神受損，需要靈胎之血救治。阿一，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罰。”

“阿一，我答應你，我們還會有孩子。”

話音落時，阿一已經看到玄冥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寒光冷冽的匕首，令阿一的心沉入冰潭，渾身顫抖不止。

“我說了，我沒有傷害她。是她自己打的自己，她活該。為什麽要傷害我們的孩子來救她?憑什麽?”阿一撕心裂肺地喊著。

玄冥捉著阿一肩臂的手加力，道:“阿一，聽話。此事一了，我會帶你離開這裡，我們回薊苓山，我們會有很多的孩子。”

阿一看著玄冥，問道:“你不相信，對不對?你從始至終都不相信我，你只相信她的話。她說的對，在你心中，我不重要，孩子也不重要，隻有陪著你一起長大的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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