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相逢不識(上)

話一出口，小不點兒的眼淚再次積聚。鳳舞忙道:“不要再哭了。你若是再流兩滴眼淚，估計就可以重回你娘親的肚子裡了。”

小不點兒茫然地看著鳳舞，鳳舞無奈地道:“難道你的父君沒有告訴你，天族血脈的眼淚，每一滴滴落，都是會折損百年壽數的嗎?”

若小不點兒回答沒有，鳳舞大概會殺上天界，好好給小不點兒的那位父君上上課。還好小不點兒答道:“父君有告訴過離兒的，娘親不要生父君的氣。”

鳳舞咬牙切齒的模樣，小不點兒這般的孩童，也是看出來了。

鳳舞抬手捧起小不點兒的白嫩嫩的小臉兒，柔聲道:“既然你那父君有說過，你怎麽還敢哭啊?不要小命了嗎?”小不點兒答道:“離兒也不想哭的。可是，看到娘親了，就忍不住哭出來了。”

糯糯的聲音中還帶著哭意，聽來更加的軟糯，一聲聲撥弄著鳳舞的心。

鳳舞十幾萬年的生命裡，也見過不少小孩子的，印象最深的，便是八哥的女兒雪鸞。那個女娃娃，繼承了其母雪鳳異種的血脈，渾身雪白的沒有一絲雜色。就是一向以容貌自居的鳳無，在看到滿月後的小雪鸞時，也驚歎了好一番，言其長大，必是三界美人榜上的榜首。

只可惜，他們至今無緣看到長大後的雪鸞。

眼前這個小不點兒，好看的一下子就讓鳳舞想起了雪鸞，心中泛起異樣的感覺。鳳舞暗自一歎，摸著小不點兒的頭，聲音再柔上幾分，道:“小不點兒，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嗎?你的父君呢?”

小不點兒吸了口氣，答道:“父君正在和下棋，離兒覺得無聊，就跑出來了，沒想到遇見了娘親。娘親，離兒好想你。”

小不點兒極其軟糯的喚了一聲，小胳膊一伸，摟住了鳳舞的脖子，滑嫩嫩的小臉兒便貼上了鳳舞的臉。小不點兒輕輕地蹭了兩下，又喚了一聲，喚的鳳舞的心飄起又落下，落下又飄起，起起落落，甚是折磨的緊。

鳳舞不禁在心裡琢磨開來，道:這丫的撒嬌功夫，可是跟五哥有的一拚，有機會弄回去，壓一壓五哥。

鳳舞越想越覺得可行，眼中精光大盛。一旁的饕餮獸見狀，禁不住打了個冷顫，不知道主子又是在打著誰的主意，暗暗告誡自己小心一點。

念頭剛升起沒多久，鳳舞便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暗自一歎，伸手輕輕掐了小不點兒的臉頰一下，柔聲道:“小不點兒，你要快點回去了，免得你的父君擔心。記得下次不要偷溜出來，現在壞人很多的，尤其是喜歡吃你這樣的小孩子的壞人，很多很多的。你要是被他們抓到了，就真的再也見不到娘親了，知道了嗎?”

小不點兒點頭，糯聲道:“離兒知道了。”鳳舞很滿意的刮了刮小不點兒的鼻子，含笑道:“真乖！那你現在就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說著，鳳舞站起身。小不點兒一把拽住鳳舞的衣擺，皺眉緊張地問道:“娘親要去哪裡?娘親又不要離兒了嗎?娘親還在生父君的氣嗎?”

小不點兒的小臉兒，皺得像個小包子一樣，看得鳳舞揪心的很，隻得耐心解釋道:“小不點兒，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的娘親。”

小不點兒急聲道:“不會的，娘親為離兒吃了那麽多的苦，離兒不會認錯娘親。你就是離兒的娘親，離兒認得娘親。”小不點兒的聲音變得大了，也急切了許多。

鳳舞隻能耐著性子道:“小不點兒，我真的不是你的娘親。大概我長得和你的娘親像吧，但是我真不是你的娘親。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也要快點回去才行。”小不點兒聞言，兩隻小手都用上了，死死拽著鳳舞的衣擺不放，更是扯開了嗓子喊道:“父君，你快來啊，我找到娘親了。父君，父君。”

軟糯的嗓音拔高了幾分，倒還是那般的好聽，實在令鳳舞驚歎不已。

“乖乖，我真不是你的娘親。”鳳舞甚是無奈的，一眼哀怨地看著小不點兒。小不點兒狠狠地搖頭，小嘴兒撇了又撇，金色眼淚再次積聚，含在眼眶裡，不多也不少。

“我真不是……”就在鳳舞沒轍的時候，忽聽得身後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道:“阿一?！”

鳳舞聞聲，想要轉身，卻因小不點兒的禁錮而未能成行。小不點兒拽著鳳舞，嚷道:“父君，娘親在這裡，離兒找到娘親了。”

即使是說著話，小手也是一點都不放松。

鳳舞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輕輕揉著，道:“小不點兒， 我真的不是你的娘親。”

“阿一。”先前的聲音就響在耳邊，聽來明顯的有些發顫。鳳舞收手抬眼，一尺左右的距離，一張五官清晰的面容，於自己的右側映入眼中。

鳳舞的八個哥哥都秉承了父母的俊美，故而鳳舞對帥哥的抵抗力很強。所以，在看清這張鬼斧神工般的臉時，鳳舞也就沒太大的反應。

倒是男子突然滯在半空的右手，令鳳舞升起警覺，下意識地向一旁躲，卻忘記了捉著自己的小不點兒。

小不點兒被鳳舞的力量所牽引，身體向前撲，便也是下意識地伸手去抱鳳舞。小小的胳膊抱不過來鳳舞的兩條腿，小手卻是扯住了鳳舞的衣擺，扯得衣擺下墜不少。

好巧不巧的，衣擺絆住了鳳舞的腳跟，結果就是鳳舞華麗麗的向後倒去。

“啊！”

短促的驚呼聲落下，鳳舞隻感覺腰上一緊，被男子攔腰抱住，免了和地面親密接觸的機會。鳳舞抬眸，俊逸的面容就停在自己的眼前，近的鳳舞可以看清他的眉型。

嗯，像五哥一樣好看。

鳳舞正等著男子將自己扶起來，卻見男子的神色複雜變幻，右手向自己的臉移過來。一旁的小不點兒連忙用兩隻小手捂住眼睛，卻是將手指打開一條縫隙，還蘊著眼淚的眼睛，含著笑明目張膽地偷看。

在鳳舞還在詫異，來不及反應時，男子的右手已經虛虛的遮掩住鳳舞的口鼻。手掌遮掩後，只露出鳳舞一雙蘊滿驚詫不解的眸瞳。

“阿一。”男子低沉的嗓音輕顫，蘊藏著鳳舞無法理解的情愫，隻覺聽來心酸，酸得鳳舞的心跟著顫了那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