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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共生》60章 岌岌危
  床榻上,酒杯、衣服凌亂的散了一地。

  侍女從夢中悠悠轉醒,驚覺已日上三更,爬到高湛身邊,輕聲喚他。“太皇,太皇……已日上三更了……太皇……”

  然而手剛觸及到他的身體,怔住了。指尖觸及的肌膚冰冷。“太皇?”再喚一聲,仍沒有回應。反倒了是驚醒了身邊其她睡著的侍女。

  顫巍巍的手費力地將人搬轉過來,見人已僵硬,雙眼緊閉,面色青紫。

  “啊——”叫聲響徹整個乾壽堂頂空。

  公元568年,十二月。高湛因為酒色過度,猝死在宮中。

  高緯在高湛的淫威之下當了幾年傀儡皇帝。

  如今高湛一死,北齊天下就是他的了。他卻比他爹還要軟弱無能,喜愛玩樂。每日與后宮妃嬪廝混在一起,不喜理朝堂之事。高湛在位時可以四、五天不上一次朝。他多一倍,十幾天不上一次朝。

  他一樣迷信神佛,虔誠無度。鄴城裡的寺廟比高湛在位時同樣多了一倍。大臣們有事上奏,要走很多寺院才能找到他。

  哪個官員勸他專心朝政,不是被罷免就是被殺頭,但如果有官員給他送美女,修建華美宮闕,供他享樂遊玩。那麽就會受到任用和提拔。

  皇宮中的宮女,高緯統統封官。每個宮女賜一條價值萬帛的裙子和一個價值千金的鏡台。

  除鄴城大興土木,在晉陽這個軍事要塞,十二座宮殿拔地而起。宮殿被修建得美輪美奐。

  高緯常在宮中召集宦官、宮女。琴瑟琵琶,他來拉彈,幾千名宮人齊聲歌唱。儼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北齊快速向兩個極端發展。上層達官顯宦奢華無度,大肆修建亭台樓閣,營造府邸;下層貧民百姓苦不堪言。被剝削,被奴役,民怨四起。

  統治層與被統治層的矛盾強烈激化。

  兩帝在位幾年,一樣荒淫無道,不思朝政,隻圖享樂,親信小人。

  除和士開,一批接著一批的奸佞之臣像蘆葦一般瘋長。如陸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等人,這些人暗自勾結,善阿諛奉承,受帝榮寵。

  高湛死後,和士開與胡太后的奸情日益公開化,朝堂之上肆無忌憚。

  陸令萱是高緯的乳母,在她還是后宮一名女官的時候,就使勁討好胡皇后。一直守在高緯身邊形影不離。

  高緯不喜朝政,陸令萱就代他頻頻乾預朝政,高緯封她為女侍中。

  和士開和陸令萱狼狽為奸,把持朝政,任人唯親。隨意授人官職,一時間奴婢、太監、娼優都被加官進爵。官位重複,職位泛濫,分工不明確。上面的命令下達,往往到下面就沒人執行。

  小人當道,專權弄事。使得整個朝堂被弄得烏煙瘴氣。北齊岌岌可危。

  高湛一死。

  祖珽覺得機會來了,忙托人捎信給陸令萱:趙彥深這人心思深沉。將會重演伊伊、霍光的歷史。對你們一定會造成危險,還不快任用謀士!

  陸令萱了解祖珽這個人的能力。覺得在很多事上他的確可以幫到他們。和士開也覺得祖珽能決斷大事,可以為他們出謀劃策。

  於是他第一次奇跡地摒棄前嫌,與陸令萱一起到高緯那邊遊說。高緯也想起了祖珽,覺得當初他會繼位為帝,祖珽有扶攜之恩。因而再次拜授他高官厚祿。

  祖珽再次一飛衝天,北齊朝堂之上又多了一個老謀深算的佞臣。

  朝堂越來越亂,引起許多王公大臣的極大憤慨,忠義之士痛心疾首。對這些小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深惡痛絕!他們對國家,政局,北齊的明天,憂心重重。

  ……

  武平二年。北齊受外來入侵越來越頻繁。大大小小的戰事不斷。

  高長恭、段韶、斛律光等北齊大將忙於奔波各處,奮力抵禦外敵。外出征戰,由之前幾年,到每年,至如今每月都有。一次次大捷,一次次凱旋。對外,只要有他們在,沒有人可以撼動北齊一分一毫。

  但又有誰可以出來,以改變內部被一群蟲蟻瘋狂蛀咬的現狀呢?千裡之堤,潰於蟻穴。若這內部的支架被蛀空,即便外面的城牆還在,不用外力推,整座城也會轟然倒塌吧!

  蘭陵王府。

  滿園靜謐,無論外面何等烈陽炙烤,在這林園涼亭裡,依舊清潤舒爽。微風拂過,還帶絲絲涼意。

  高長恭總有辦法忙裡偷閑陪伴自己的家人。外面現狀是如何,他都不會把情緒帶到家裡來,什麽事都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活。

  “咳咳……咳咳……”斷斷續續的咳嗽聲從幽靜的林園裡傳來,自從王顧傾上次難產後,就落下了病根。身子一直很虛弱,怎麽調養,吃什麽藥都不好。盡管周圍空氣是沁人心脾的,咳嗽還是不間斷地會響起。

  後背依靠著白玉雕欄,身子緊挨著高長恭。這些年來,王顧傾消瘦了不少,但飲食跟得上,高長恭照顧的也周到。盡管病態,面上還是有潤色。

  高長恭伸手將她豎得高高的衣領翻下,“傾兒,又穿這類會卡著脖頸的豎衫。”

  將領角從他手中扯回來,王顧傾佯怒。“你乾的好事,咬我。害得我沒法穿寬領。”

  高長恭才不管她,一把扯開她的領頭,細致打量那個牙印,輕淺笑開,頗為滿意。“我一直覺著我的牙形挺好看。此番看這牙印,是真好看。”

  “高長恭。”王顧傾身子虛,喊不響。“你知道這樣很痛吧!那個位子用手捏就很痛,何況是咬!”

  “我知道,不然怎麽弄醒你。”他俯身輕輕在那牙印上落下一吻,舔舐了一下。像是要為她舔平傷口,抹去疼痛。吻碎碎蔓延。

  不想華亭邊的花叢中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誰。”高長恭警惕地回過神,眼角瞥見探出在花叢欣喜張望的小腦袋,聽到他的低喝立即變臉,小腦袋咻——利索縮進花叢裡。一團藍色小小的身子,快速爬爬爬,就要逃走。

  來不及了……

  他四肢亂揮地被他爹一耙子提起。心想偷窺未遂,壞了好事,逃跑失敗。退無可退,逃無可逃。靈機一動,爪子抬起,眼睛一蒙,嗚呼一聲。“哦——哦!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為做強調。“娘親教的!”

  王顧傾倒抽一口涼氣。一耙子將他從他爹掌中搶過來。讓他端正在腿上坐好。

  “你不是和其兒在一起?”其是言和安的孩子,不巧也是個男孩。無奈“連理”變“金蘭”。於是兩個女子皆未有放棄,就是兩個男子被他們生孩子嚇怕了。

  “其去睡午覺了。”

  “你怎麽不去睡?”

  “……睡過了。”其實他是睡不著。

  “所以你就來這胡鬧?”

  小人兒立即兩眼汪汪,小嘴抿成山丘狀,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娘親,直直要看得她內心一片柔軟,跟融化了的水似的,不忍責罰他!

  王顧傾鎮定。冷聲。“沒用。你這招用過太多次了。”

  那張粉撲撲,嫩白白的漂亮小臉蛋上的表情絲毫不妥協。自信滿滿。“可是屢試不爽!”

  王顧傾想平時肯定是太慣著他了!捏他臉,咬牙切齒。“那就例外一次。以後再不乖,還會有兩次例外,三次例外……”

  小人兒坐在王顧傾雙腿上,張牙舞爪,企圖反抗。

  王顧傾速速雙手捧住他精致的小臉蛋,將他上半個身子推遠,迫使他身子後傾,繼續各種搓圓捏扁。

  肥肥短短的蹄子在空中亂舞,沒了用武之地。高瓘陵將求救的目光投向高長恭,口齒不清地說:“爹爹……你看娘親,算不算是在欺負我?”

  高長恭笑淡淡,答得輕緩篤定。“算。”

  “那……那你是不是也該欺負娘親一下……”淚眼汪汪,凝成大的水團在眼眶中滴溜溜轉。

  爹爹平時最疼陵兒了,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好。”

  哦!成功將爹爹納入我方陣營,戰場局勢大變,我方將有壓倒性的勝利!

  小人兒咧嘴一笑,“爹爹,毋庸客氣,毋庸太給我面子,毋庸照顧的我感受。”

  “你們兩父子……”不等王顧傾憤憤。

  高長恭輕緩探出一掌,王顧傾雙手格擋。不料被他一隻手握住了兩隻手的手腕。

  王顧傾欲張嘴,高瓘陵反撲,肥肥的爪子樸——撲——兩下捏住她嘴角各邊,牢牢鉗住。

  一家三口正掐架掐得不亦樂乎。

  “咳!”高儼一本正經地出現,手微攏成拳,咳嗽了一聲。

  “高儼叔叔……”小人兒一咕嚕從王顧傾的身上翻下,刺溜又跑到高儼的身邊,一個熊抱。

  高儼面上表情沒有太大變化,五官微度舒展,彎下身子,將高瓘陵抱起,一個臂彎托住。

  高瓘陵小臉側過去,用手指點點自己的小臉蛋,索吻。

  高儼面無表情,側過臉,吧唧一口。

  高瓘陵心滿意足,暫時安分下來,示意你們可以開始對話了。

  “長恭哥哥,嫂嫂。我預備拿王,取代我哥!”高儼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你可以想象一個少年,說這種話的時候面不改色,自信滿滿的樣子。周身迸發王者霸氣,說話的時候目光如炬,話中的語氣篤定,不容置疑。

  這王位他勢在必得。

  “北齊再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會被顛覆。我那哥哥軟弱無能,不思朝政。親信小人,沉湎酒色。既然當不好這個皇帝,那就不要當了罷!”

  王顧傾轉頭看高長恭的反應,看他如何說。

  高長恭臉上是肯定他的笑容,“阿儼,你確有這個實力和能力做這個皇帝,北齊的江山若給了你,定能力挽狂瀾。只是有些事切不可操之過急。我手上的兵權可以交由你,但我不會涉入其中。這江山要由你自己來打,將來很多事你也要自己應對,自己解決。當不當得上這個皇帝,做不做得好這個皇帝,都要看你自己。你有這個心,我就希望你會是個好皇帝。”

  高儼本只是想來問問高長恭的意見,要是肯出謀幫他一些就更好了。沒想到高長恭不但高度肯定了他,還願意將手中的兵權交由他調配,這是極高的信任和支持。高儼內心萬分激動,面上表情不變。

  因為一隻手上抱著人,並不能作揖行禮,只是恭敬和感激地頷首。“謹遵長恭哥哥教誨。”

  “高儼叔叔會當皇帝嗎?”高瓘陵頓時兩眼炯炯亮,小身子扭阿扭又不安分開來,興奮地撞在他的胸膛上。“沾沾龍氣!”

  王顧傾也看好高儼,給他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想起近來剛聽聞的一件事,便提起來問問:“高睿被殺之後,聽聞引起了民憤。現在到處都有人在編歌謠咒罵和士開。”

  這事說來也有些時日了。起因是高睿帶頭向小皇帝和太后上奏和士開,認為和士開這種小人不該在朝堂上呆著。不過事後還是失敗了,高睿被虐殺,只是不曾想會激起那麽大的民憤。

  高儼對和士開這人一點沒好印象。他冷哼一聲。“的確是有這回事,現在大江南北都有百姓在咒罵他。這小人的好日子怕是快要倒頭了!我恨不能親自處決了他!”

  高瓘陵見被無視了,很是悶悶。他順手抓起高儼胸前一撮烏發,就兩隻手指打轉,繞啊繞啊繞啊。高儼被扯痛,不動聲色地把頭髮從他的魔爪中掙出來。

  高長恭輕笑一聲,“你想要馬上處決他,有個很容易也很安全的辦法。”這事既然被提及了,高長恭想就順帶幫高儼一把。

  現在高儼最需要有人擁戴,需要做些事來證明自己,樹立威信。如今時機,殺和士開是最好的。

  內心二度欣喜,高儼急問。“什麽?”

  高瓘陵一直被無視,很是憤憤。他繼續抓起高儼胸前一撮烏發,繼續兩隻手指打轉,繞啊繞啊繞啊。高儼被扯痛,面無表情地把頭髮從他的魔爪中掙出來。就是太陽穴暴突。

  “陛下不喜朝士,奏章看也不看隨意批過。你們羅列和士開的罪狀並要求即刻處決,摻雜在多本奏章內呈上去就可以了。”高長恭輕描淡寫地說。

  絕妙!

  高儼眼中第一次坦露出驚喜,一想到他馬上就可以親自處決和士開這個奸佞小人。內心好不激動!好不痛快!

  那股興奮勁還沒過——嗷!這次是後背一大把頭髮被高瓘陵重重一扯。皮下血管簌簌流動,他忍!

  “不過,我有言在先。領兵殺掉和士開就迅速撤離,事情要做得極盡乾脆利落。不可再輕舉妄動,事後想好面聖措詞,力爭做到陳詞懇切,態度恭謙。你現在需要的是更多人的支持和擁戴,不可急於求成。切記!”高長恭說這段話的時候,表情是嚴肅的,一點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高儼重重點頭!“好!”

  ——嗷!

  高儼終於肯賞高瓘陵一眼了,就是面容有些不大淡定,對於平時的他來說,就是不大淡定!

  現在高儼要說的都說完了。有暇處置這個小祖宗了。

  高瓘陵敏銳感覺到了危險。他衝他傾城一微笑,亮瞎了太陽。身子猛個反側,正待開溜……

  高儼一耙子抓住他的後領,提起,甩在自己的肩頭上。小人兒腿腳亂蹬。

  “啪!”高儼毫不留情地朝他撅起的屁屁上重重一掌。頓時安分。

  “我帶陵兒去學學男子漢該有的氣概。”說罷瀟灑一轉身。

  小人兒面對目送著他走遠而無動於衷的父母。不死心。伸出一隻肥肥嫩嫩的手,哭得肝腸寸斷。“我不去……我不去……爹爹,娘親……救——救!”

  聲斷華園,滿林寂靜。

  ……

  近來朝堂上越來越多的人排擠他,百姓中反對他的聲音更是多。

  高儼在看他的眼神也讓他不寒而栗。

  這心頭,總是很不安啊。

  這一日上早朝。和士開才睜眼,滿腦子想的就是這些。

  他匆匆忙忙出門,都顧不得看一眼頂上新升的太陽。

  和士開的預感是對的,這一日高儼早早的派遣好侍衛,五十個軍士埋伏在神武、千秋門外。就等著和士開來。準備來個甕中捉鱉,今日他們一定不會再讓和士開踏入皇宮半步!

  照高長恭吩咐的,高儼命王子宜羅列和士開的罪狀並要求法辦,馮子琮又雜以其他的文書呈上。

  高緯沒審查,大筆一揮就批準了他們的奏書。

  如今萬事俱備,就等和士開到了。

  和士開來了。他才下牛車,五十個人就立即一擁而上。

  他都來不及呼喊,人就被推至禦史台,就地正法。

  和士開死的很乾脆。平日裡呼風喚雨的老奸臣,就這樣猝不及防,身首異處了。到死他都還沒整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但他的死卻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消息風傳開來,滿城嘩然。

  高緯為自己的疏忽而追悔莫及,胡皇后悲痛欲絕。百姓們歡呼雀躍,拍手叫好。

  想當初有多少朝堂上的權臣、重臣想除掉和士開,幾次險象環生,卻均被他化險為夷,而那些企圖告發他的,卻是個個不得好死。

  就拿最近的高睿來講,高湛死後,滿腔熱忱的他攜一乾重臣前來彈劾和士開。想要逼他迅速離宮。

  高緯和胡太后迫於眾人的壓力,隻得命和士開出任兗州刺史。胡太后舍不得這個老情人,私心想要留和士開一百日再走。高睿也不接受。

  胡太后想這事就改日再論,高睿酒也沒喝酒就走掉,余下人有的把帽子扔在地上,有的拂衣起坐,聲色俱厲,情緒極為衝動。

  胡太后用盡各種辦法,明示暗挾。高睿仍舊不為所動。那是和士開最危機的時刻,他哭著與胡太后,高緯告別。

  說他這一走,就照顧不到他們母女了,恐他們母女勢單力薄的,遇到什麽不測。胡太后和高緯都嚇怕了,問他有沒有什麽辦法。

  和士開的辦法當然就是把高睿騙過來,虐殺了!

  琅琊王,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就把老奸巨猾的和士開給利落殺卻了!

  如此氣魄,如此謀略,如此膽識。

  引朝堂轟然,百姓謳歌。

  一時間高儼的名聲大振,許多朝堂上的忠臣,重臣都覺得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北齊未來的曙光,開始思考是不是要支持和擁戴琅琊王。

  照高長恭叮囑的,這事本該就到此為止。

  高儼本意也就想殺和士開一個人。不想成功來得太容易,周圍人的誇讚又讓他飄飄然。他從未想過,殺一個和士開,就能引起如此劇烈的反響。

  眾人瞬間將他推到了最高位,給予這個十四歲的少年傳奇一樣的評價。

  這時,他的部下又慫恿他說:“事已至此,就不要停下來了,一鼓作氣乾脆把該殺的人都殺了,免得夜長夢多!”

  就因著這句話,高儼動搖了,強烈動搖了。

  他很猶豫,該不該再繼續?高長恭的忠告還一遍遍回蕩在腦海裡,叫他切不可急於求成!

  可他做得很好不是嗎!現在狀況出乎他意料的好,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好的!

  因為太順利,高儼一時被勝利衝昏了頭,私率京畿的軍士三千多人,明目張膽地駐扎在千秋門外。

  高緯在皇宮中都被嚇得不敢出來。顫顫巍巍指派武臣劉桃枝率八十名禁兵召請高儼。

  劉桃枝受命不得不硬著頭皮出去,但又懼怕高儼,隻得遠遠地叩拜。

  高儼目光冷冷,將他遠遠叩拜視為大不敬,命軍士將他製住捆綁壓上來!劉桃枝身邊的禁兵嚇得四下逃竄。

  劉桃枝可是條好狗,憑著自己有點武功,力大無窮,自大傲慢,囂張霸道。盡乾傷天害理的事情。是非不辨,虐殺忠臣,殘害高家宗室。誰當皇帝,誰就是他主子。皇帝讓他殺誰,他就殺誰。

  堪稱北齊第一禦用儈子手!

  將自己的才能用在這種為取悅皇帝,去除皇帝眼中釘的事情上。使得他官位步步高升,權力越來越大。

  高儼要即刻處決了他!劉桃枝嚇得跪拜在高儼面前連磕頭加求饒。

  這時,高緯又把元老級大臣馮子琮派出來召請他。

  馮子琮為人忠誠耿直,立場上絕對是站在高儼這邊的。他也覺得高儼應該適可而止,即刻息事寧人是最好的。不要再這樣下去。不然形式對他很不利。

  高儼聽不進去,目前形式明明他佔盡上風。這些人都懼怕他,就連他那懦弱的哥哥也躲在皇宮中不敢來見他。

  他嚴詞拒絕,聲色俱厲。還要求他乳母陸令萱來見她。

  他就是要趁這機會把陸令萱也一並處決了。他對這些奸佞小人,一個一個恨得咬牙切齒,若不是他們,北齊也不會變得現在這般!

  陸令萱聽到高儼要見她,嚇得渾身顫抖,手持著鋼刀,死活不肯出去。她對高緯說:“高儼這是要殺她!要殺她呀!”

  高緯也懼怕的要死,連著再請救兵。“快快快!召請斛律光大將軍前來!”現在也就只有斛律光、他的嶽父能解救他們了!

  因心裡實在太害怕,還忍不住對太后哭訴說,“倘若有緣,還能見到嶽父一面,無緣,就永別了!”

  恰巧這時,宮外高延宗與他二哥高孝珩並肩從西邊走來。

  值得一提的是,當初的小胖如今也是個豐神俊朗的玉面郎了。

  兩位王爺被這場面震懾,面面相覷。眼神交流得到一致答案。

  高延宗私心想幫高儼一把。於是悄然上前詢問。“怎的不領兵衝進去?

  “人太少了!”立於高儼身側的劉辟彊估摸著形勢說。

  高延宗看了看周圍陣勢,三千人浩浩蕩蕩封滿整個宮門外。說:“昭帝殺楊遵彥,只不過用了八十人,現在你們有數千人,還說少!”

  於是大家心裡都有些動搖了,正思忖著要不要直接帶著人衝進去。

  斛律光領兵抵達,一切都來不及了。

  高儼面對斛律光還是有些畏怕的。不單是他,整個北齊怕是沒有一個人不敬畏這名老將了吧。

  他可是北齊的長城!

  兩軍對持,人數和氣勢高儼明顯了差了一大截。

  他看到斛律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著他。面部硬朗的線條刀刻一般,在耀日下威嚴不可逼視。

  高儼自認也霸氣十足,對自己一向頗為自信,但往斛律光跟前一戰,就明顯信心不足,霸氣側漏了。

  不想斛律光領兵走近了竟拍起手大笑著誇讚他說:“龍子做事,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

  他是指高儼殺和士開之事,高儼沒想到就連斛律光也是肯定他的!

  不過既然斛律光趕到了,立場上他不能任由高儼胡鬧下去。

  他在大聲誇讚他的時候,小聲提點他。“我就要進宮去見陛下,切不能再蠻幹了,我們會力保你的。”

  斛律光說這句話的時候面容是嚴肅的,就跟當初高長恭再三叮囑他時一個樣。

  他不由得愕然,怔愣在原地。他做錯了,難道他真的做得過了?

  斛律光進宮,在永巷中見到了高緯。

  高緯見到斛律光來了,知道終於有救了,欣喜若狂。他馬上授予斛律光衣甲,下達出戰命令。

  斛律光忙勸說,“誒……何必如此大動乾戈。小孩子弄兵,不堪一擊,你一與他交手,他就會亂了陣腳,哪需要我領兵去打啊……陛下我隨你親自到千秋門去見他吧,我保證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斛律光話說完哈哈大笑著,並不以為意。左右也都應和著,大家都認為這樣最好。

  有斛律光這麽說,高緯心裡不怕了。親自走一趟那就走一趟吧!

  斛律光在前面開道,高緯緊隨其後。斛律光差人向宮外高喊,“陛下到!”

  高儼配合,背於身後的手揮了揮,他身後的人馬即刻裝樣嚇得四下逃竄,

  高緯見了很滿意,停駐在馬橋上遠遠叫喚他。“琅琊王,速速上前覲見”

  高儼倔強立在原地,不動。

  斛律光歎一口氣,對著他故意大聲喊,“不就是天子的弟弟殺一個人嗎?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說完他又過去拉高儼,輕推他上前。“何苦這樣子,果然是小孩子心性!”隨即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把高儼拉來了,斛律光又對高緯說:“陛下,琅琊王年少輕狂,正值血氣方剛。肚子沒什麽事藏得住,想法也簡單,舉止輕率,長大就不會這樣了!還希望你不要怪罪!”

  周圍很多大臣也勸說高緯,不要怪罪高儼。

  高緯只能隱忍不發,但他還是氣不打一處來。拔了高儼的佩刀,用刀環撥亂了他的頭髮。想象著將他千刀萬剮,撥弄了很久才停下來。

  事後高緯將厙狄扶連、王子宜、劉辟彊等人逮捕,關押在後園。親自用箭射殺,繼而斬首,再肢解,暴屍在都城各個街頭。手段何其殘忍!

  他還想把所有參與變亂的文武官吏,統統抓起來殺死。被斛律光和趙彥深勸下。

  這之後高儼一直沒有機會走出宮。因為胡太后怕他再生事,也怕高緯殺他。將他一直保護在身邊。送來的飯菜她都要親自嘗過才安心讓高儼吃。

  高儼為此很無奈,但他沒辦法。

  胡太后一直又哭又鬧的,還以死要挾。就怕他們骨肉相殘。

  這兩個可都是她的親身兒子啊!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加上她打小更疼愛高儼這個兒子,要有個不測,她要怎麽活!和士開的死已經很讓她悲傷了,高儼可不能再出事。

  高儼心想先就由著她,順著她把。等母后情緒漸漸得到平複了,他再做打算。

  同七月裡,段韶突然在軍營中病倒。此時他已經將定陽外城攻下,由蘭陵王接替圍攻內城。

  敵人想從一條東南通道棄城逃走。高長恭令一千精兵守在道口,深夜裡敵出,齊兵伏擊。周軍大潰,楊范兩手反綁投降,其眾全被俘虜。

  段韶重病,提前回到京師。

  在他彌留之際,他將手中兵權全部交由高長恭。段韶牢牢抓著他的手,還是那句話。

  “北齊岌岌可危,必要時……你要取而代之!”

  至九月,病死。

  同年九月。琅琊王高儼在宮內被秘密虐殺。

  事起在陸令萱始終對高儼耿耿於懷,勸說高緯:“現在人人都在稱讚琅琊王聰明大膽,英勇無敵。看他的外表,將來也不像是做人臣的樣子。他上次聚眾圍堵在千秋門口,根本不問過你的意見,就擅自要殺劉桃枝和我。我現在回憶起來都覺得害怕。陛下還是早做打算的好呀!”

  一開始高緯有些猶豫不決。

  和士開死後,祖珽和陸令萱狼狽為奸,合謀擠走了宰相趙彥深。祖珽被拜為侍中。

  高緯想問問祖珽的意見,祖珽對高緯講了「周公殺死管叔」,「季友毒死慶父」的典故。還向高緯獻上了殺高儼的計策。

  高緯才下定決心秘密虐殺琅琊王。

  高緯先向太后啟奏說:“明天早晨我要與弟弟外出打獵,早點出去,早點回來。”

  第二天天還未亮,高緯就派陸令萱召請高儼。

  高儼懷疑有詐。

  陸令萱催促他說:“哥哥喊你,你怎麽不去?你在怕什麽。”

  高儼冷冷看她。“笑話,我怕什麽!”

  這眼神直看得陸令萱心驚肉跳。她退離他幾步遠,努力壯著膽子喊,“那就快些隨我來!”

  於是高儼隨她來到永巷,劉桃枝就埋伏在這兒。

  他一到,劉桃枝就從背後偷襲,用袍子將他的頭蒙住,猛力捶打。

  將高儼打暈死過去,再和陸令萱秘密遣送到大明宮。

  等人送到,已是滿面血汙。高緯當即把他殺了,冷著眼看他死。

  他的屍體被隨意的用草席包裹,埋在屋子裡。十四歲的孩子,入葬前也沒人給他把鞋脫了。

  高緯知道瞞不住胡太后,所以派人隻告訴她一個。胡太后大哭著想要見高儼的屍首,卻被宮人強行推進宮殿,不但人不讓她見,連哭也被製止。秘不發喪。

  直到第二年三月,才將高儼埋在鄴城西郊,贈諡號為楚恭哀帝,以寬慰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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