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霍地站了起來,崔紹唐兩眼噴著火光,“他們怎麽能這樣就葬送你的一生?若我們不認識也就罷了,既然你已經是我崔紹唐的女人,你的命運,就只有我才能掌握!”
“崔郞,這......真的很難。”
“再難,我崔紹唐也要拚命去試試!哪怕就是鬧到老祖面前,這件事情,我也辦定了!”
本想到此之後,好好的與崔小玉親熱一番,但眼下的崔紹唐,卻是完全沒了這個興趣,他滿心怒火,隻想著要如何盡快會崔小玉贖身。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崔紹唐想要做到這點,還是很艱難的,除非是他聽到了崔文國與崔文淵的談話。
只可惜現今的崔紹唐,早已經將崔文淵父子徹底的給忘了,在崔紹唐看來,但凡是被遣送回清河的人,注定是沒有將來的,也無需再對其關心。
“今日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小玉你要注意安全,尤其是這段時間......唔,看來我也該去西市裡轉轉,對,我這就去找東渠,讓他陪我去!”
東西兩市都是長安城中的集市,而西市與東市最大的不同,就在於西市裡面有個隱蔽的奴隸交易市場,這個市場的背景很深,畢竟大唐朝廷在名義上,是不準進行奴隸交易的。
所謂奴隸交易,其實也就是人口販賣,而被販賣的人口往往因為各種理由,大多都是心甘情願的。不僅有未成年的女孩、男孩,成年的女性,在奴隸市場裡面,也能看見成年男性,甚至是孔武有力的武者。
這個市場崔紹唐本是不知道的,是林東渠在一次閑聊之中提及,若崔紹唐覺著家中下人不夠用時,可以去西市轉轉,只不過他貿然而去,怕是挑不出什麽好貨色,估計還會被人深坑一把。
家中的下人數量就目前來說是夠用的,畢竟崔紹唐只是個穿越者,對於衣食住行的享受遠不及這個時代真正富貴人家來的高,之所以今日突然想起那個奴隸市場,其實根子裡是為了崔小玉的安全。
聞人齋裡即便是有一些保鏢之流,但畢竟都是崔家安排來的,在關鍵時刻未必就靠得住,崔紹唐想的則是,放一些自己人在聞人齋,要是將來有個萬一,至少能夠保證崔小玉的安全。
至於說跟崔家徹底交惡之後會是怎樣,崔紹唐反而不去考慮,真要是走到那一步,也就只有徹底撕破臉面,像崔紹唐這樣的人物,真要是放開了手腳,那是連天都可以捅破個窟窿的,之所以現在還耐著性子,是因為他沒有找到爆發點而已。
西市開門要等到下午,到是給了崔紹唐不少時間,讓他可以找林東渠合計,兩人準備好銀資,最後還是將通達的一輛牛車弄出來,拉上些前些時候收購的布帛,朝著西市而去。
這還是崔紹唐第一次來西市,不過卻沒有表現出太多好奇或者是新鮮的樣子,臉色始終有些陰沉。
回想到林東渠出發前曾經提及,想要在西市的奴隸市場裡挑出讓崔紹唐滿意的打手,這完全就要碰運氣,畢竟真正的高手,又豈會輕易的讓人給抓來做奴隸,隨便交易呢?
別說是武林高手,就算是個年輕漂亮的姑娘,都得碰運氣,那些奴隸販子,又有幾個是省油得燈?
即便是聞人齋這些奴隸市場的常客,大多數時候也只會去采購還沒長開的小姑娘,將來究竟是開花還是生草,一部分看天意,一部分是采購人的眼光和經驗。
總的來說,林東渠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的,不過既然崔紹唐想來撞運氣,林東渠自燃也是要陪著的。
到了開市時間,西市的熱鬧程度並不亞於東市,事實上兩個集市並沒有強弱之分,只是位置不同,硬要說區別的話,就是服務對象不同吧,相比之下趕去東市的人更富貴一些,故而通四海才會設在東市,而將西市的市場,讓給了其他的商賈。
這也是名門望族之間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做事不能做絕,吃了肉總要扔出去一些骨頭,這些也是林東渠講述給崔紹唐聽的。
“前面那個院子,就是奴隸市場了,這是西市裡最大的一個鋪面,東家,我先去打招呼,回頭連牛車一起進去。”
在征得崔紹唐的同意後,林東渠先行下車打點,崔紹唐則是留在車上,觀察著四周。正如林東渠所說,這個奴隸市場的鋪面,的確是大的可以,通四海連鋪面加上倉庫,怕是都不及其一半,更不用說看不到的其他部分,真不知道經營這樣一家龐大的奴隸市場,需要怎樣的背景,怕是連崔家,都不敢涉足這個行當。
林東渠這一去打點,前後就花了不少功夫,差不多有一盞茶的時間才回轉,出現在崔紹唐面前的他,臉上還帶著忿忿不平之色。
“怎麽了?”
身為領導,崔紹唐自然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下屬受辱,他臉色轉冷,開口問道。
“沒啥,這些家夥狗眼看人低,習慣了。東家,把,這個戴上,咱們走吧。”林東渠一面說話,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張黑巾來,崔紹唐接過來一摸,發現這黑巾是相當的綿軟,價值不菲。
雖說林東渠不肯將其忿忿不平的原因說出來,但一句“狗眼看人低”,已經足以讓崔紹唐明白一切,雖說面上他不表示,但心中已經是暗暗記下,總有一天他會盡數奉還的。
“戴上?”
“是呀。”說話間,林東渠已經熟練的將黑巾蒙在臉上,同時示意他想幫崔紹唐。崔紹唐擺手拒絕了林東渠的好意,這種事情他自己做就好了,犯不著找人幫忙。
等到兩人都黑巾蒙面之後,林東渠才讓牛車繼續走,進了那奴隸市場的大門。等穿過大門後崔紹唐才驚覺,這裡面竟然是別有洞天。
這奴隸市場,至少有普通店鋪二十倍以上的規模,幾乎是將縱橫四道坊間路圍成的區域,徹底的霸佔了,這才能夠在鋪子裡面形成一個足以容納好幾十輛牛、馬車的場子,而那些待賣的奴隸,大多都是栓在停車場四周的柱子旁,小孩子則關進籠子,任由買家們挑選。
“東家,別看這些,都是糊弄人的,咱們進去。”扯了扯崔紹唐的袖子,林東渠一面安排車夫看好牛車,一面拉著崔紹唐,徑直離開了這個場子。
在崔紹唐看來,場子周圍的奴隸和面帶黑巾的買家都十分熱鬧,怎地林東渠還說這些都是用來糊弄鬼的,難不成好貨還都藏起來了不成。
“自然是要藏起來了,這裡可是長安啊,真要是論價錢,那些好貨根本不夠長安富豪們買,更不用說外地來的那些富翁,更是銀資大把,隨便砸。東家你看到那個場子周圍的奴隸,在這裡只能排末尾,大多是被淘汰的貨色,就連崔大娘,都不會在那裡挑。”
“哦?”行進間的崔紹唐,聽聞之後也是忍不住挑了挑眉頭,怎麽這樣的事情,崔小玉卻從不曾在他面前提及過?是了,崔小玉又怎麽會知曉,他對這些事情毫無了解呢,想必只是因為奴隸交易與律例不符,尋常時候誰也不想拿出來說道,以免惹禍上身罷了。
以林東渠剛剛說的,那停車場周圍奴隸僅僅是“人”字這個最低等級,而以林東渠在長安的身份也只能將崔紹唐帶進“地”字等級的奴隸市場選購,那麽“天”字等級的奴隸,又是什麽樣的情況?
會不會真正上等的貨色,人家根本就不出售呢?
腦子裡轉著這些問題,崔紹唐卻是不知不覺間跟著林東渠,走到了一排大屋子面前。
“東家,這裡就是地字號的奴隸市場了,你看這排大屋子,門口都掛著字呢。”
順著林東渠手指的方向看去,崔紹唐果然發現屋子門口的確是有專門的牌子,比如他們此時所面對的大門牌子上,就有著兩個字:“綿羊”。
“綿羊?”
“東家,就是女人的意思,這間屋子裡出售的,都是成年女**隸,他們是用綿羊來代表女人,以此類堆,山羊就是成年男子,而羊羔則是未成年的小孩。”
看來這奴隸市場裡面的彎彎繞繞還真是不少。崔紹唐不動聲色的在大門口瞄了一眼,正好身邊有客人經過,崔紹唐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既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抬腳進去。
林東渠倒是很能理解人,既然在來的路上,崔紹唐就說過今日不是為女奴而來,此時也就無須崔紹唐提醒,領著崔紹唐就朝掛著“山羊”牌子的房間而去。
從第一間掛著“綿羊”牌子的房間起,兩人一共是經過了五間大屋,才看見了“山羊”的牌子,而在進去之前,崔紹唐左右看了看,懸掛“山羊”牌子的大屋,分明要比掛“綿羊”牌子的,少三間。
也就是說,男**隸的數量,怕是只有女性的五分之二左右。
“東家,山羊本來就少,需求量也高,尤其是外地來的大客戶更多,故而市場這邊的存量,始終是上不去的。”
“原來如此。”只有當身邊沒人的時候,崔紹唐才會開口說話,這是他隱藏身份時的一種習慣,倒不是他矜持。販賣奴隸在長安本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即便崔紹唐的身份暴露,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
“進去看看?”
“嗯。”
抬手理了理蒙面的黑巾,崔紹唐在林東渠的引領下,跨過房間那幾乎到膝蓋的門檻,進入屋內。
一股熱浪混雜著臭味迎面撲來,這種難受的感覺,讓崔紹唐瞬間就皺起了眉頭。雖說人在外面的時候,崔紹唐就設想過這奴隸房間裡的情形,但真正進來之後的感覺,還是大出他的意料。
首先就是房間大。
唐朝時期中國建築已經達到一個登峰造極的程度,就比如崔紹唐眼前的這個房間,南北開間竟然是有五丈左右,而且中間完全沒有一根柱子作為支撐,當真是讓崔紹唐看傻了眼睛。
相比於外面那個人字的場子,崔紹唐發現這物資的裡奴隸數量可謂是大幅度下降,每個奴隸都被鐵製的鐐銬鎖在牆壁上,如此一來即便四面牆奴隸挨著奴隸,又能擺的開幾個呢?
當正如林東渠介紹的那樣,這裡面的奴隸,無論是年齡階段還是身體素質,是明顯強過外面那些看上去就像馬上要斷氣廢物。
“咦,你不是說男奴隸很搶手麽,怎麽這裡面沒見幾個買家呢?”
在這屋子裡,崔紹唐發現那些精壯的奴隸看守不少,但真正像他和林東渠那樣帶著黑巾蒙面的買家,卻是少的可憐。
“東家,這你就不懂了。那些大客戶,往往都是約定好了才來,甚至有些壓根就不會出面挑選,他們都是直接由這裡的夥計挑選好奴隸, 直接送去指定地方的。尋常的買家進來,不是衝著女子去,就是衝著孩子去的。”
“哦,原來如此。”
聽過林東渠的解釋,崔紹唐再留意觀察其他買家,雖說個個都黑巾蒙面看不見臉,但卻可以從穿著打扮、舉手投足的行為來判斷,很顯然這些人並沒有多麽富貴的身份,甚至還不及他崔紹唐。
像生活在長安城裡的普通人家,弄一個精壯的男丁回去又有多大的用處?當真是家裡的錢多了不成?
這其中的道理怕是那些奴隸看守早都已經明白了,才不會對包括崔紹唐在內的買家多看一眼,雖說平視前方,但眼神明顯是沒有焦距的。
至於說那些被鎖在牆壁上的奴隸,一開始崔紹唐還覺著過得去,幾乎都是年齡在十六到三十五歲之間的奴隸,然而此時細細看過去,他才發現這些奴隸的眼神幾乎都是異常的呆滯。
以崔紹唐的判斷來看,這些奴隸雖然還年輕,但其實已經被折磨的失去了靈魂,像這樣的人買下來,也就只能做一些苦力活,充當人型的牛馬而已,對於崔紹唐來說,那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崔紹唐幾乎沒有一個奴隸看上眼,他搖了搖頭,對林東渠道,“走吧。”
“等一等......”
就在崔紹唐兩人邁步離開的那一刹那,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