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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從璟不曾預料到,李存審所說之人,竟然是郭崇韜。他後世雖然沒有研究過五代十國歷史,但對郭崇韜這位大名人,還是有所了解的,知道此人在李存勖時,曾領兵伐蜀,勢如破竹,簡直可以用不費吹灰之力來形容。但要說多的,則也沒有了。
讓李從璟意外的是,郭崇韜竟然也是李存審的弟子,如此算來,兩人倒還是同門師兄弟。
“在下中門使郭崇韜,李將軍,幸會。”郭崇韜進門之後,跟李從璟打招呼,他的話讓李從璟有些驚訝,李從璟暗想,自己已經如此出名了麽,連中門使都認得自己。
郭崇韜已是半百老者,望著一身正氣,國字臉很威武。李從璟連忙回禮,道:“早聞中門使威名,如雷貫耳,幸會。”
李存審也好奇郭崇韜認得李從璟,便順口問了一句,郭崇韜笑道:“昨日李將軍與吳銘相據時,學生正在附近和馮侍郎飲酒,有幸得見,是以認得。”他自然不會提今日在皇宮見到了李從璟。
李存審道一聲原來如此,於是三人落座相談。
比起李從璟這個才入門的學生,郭崇韜已拜入李存審門下多年,是以在軍事上的見解,每每都讓李從璟深感佩服。三人相談甚歡,李從璟心裡卻在打著鼓,李存審說要借郭崇韜給自己,對付吳家,這事又是怎麽一回事?
中門使是李存勖為晉王時,幕府極為重要的成員,說是心腹一點都不為過,沒事就跟在李存勖身旁晃悠,有參讚機要之權。如今李存勖已然稱帝,按理說郭崇韜必受重用,但為何還是中門使的職銜?不過這樣的人,無疑正是李從璟現在很想結交,可以引為助力的角色。
從邏輯的角度上來說,主動去結交一個人,無非兩種方式,投其所好或者解其危難。郭崇韜好什麽,李從璟現在不知道,至於郭崇韜有什麽危難,就能不得而知了,他決定下去讓軍情處查一查。
三人談著談著就到了吃飯的時間,直到飯吃完,李從璟也沒見李存審跟郭崇韜提起要幫他的事,內心已是鬱悶到極點。
飯後幾人稍坐,之後李從璟和郭崇韜便告辭離去,兩人結伴出府。
“師兄比我年長得多,讓師兄叫我將軍,我這渾身上下,實在是難受得緊。師兄日後就叫我從璟便可。”和郭崇韜策馬並頭緩行,李從璟笑道。
郭崇韜微微一笑,他在李從璟面前,也並不拿捏年長者的架子,道:“既然如此,為兄便喚你一聲從璟。”
兩人邊走邊聊,及至分別。
與郭崇韜分別一段路程之後,李從璟下馬打了個口哨,立即就有個漢子從街邊走過來,在李從璟身邊拱手停下,“軍帥有何吩咐?”
“查一查方才與我同行之人,看他有什麽喜好,最近又有什麽麻煩。”李從璟道,他不相信李存審會開他玩笑,既然李存審說了,那麽這個郭崇韜就一定能助自己。
“是。”漢子應聲道。
這漢子自然是軍情處的,自打趙象爻到了魏州之後,他身邊便時常有兩人跟隨,他走到哪兒這兩人便跟到哪兒,以供他隨時差遣,要不然每當有事他都要跑去一品樓,未免太麻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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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的日子總算到來,李從璟在曹氏的強烈要求下,任由著秋月精心折騰打扮了一番,在李從璟的強烈抗議之下,才沒有被裝點得珠光寶氣。李從璟在銅鏡前照了一下,一身黑色大氅盡顯風度,白襴衫襯托著身材挺拔而瀟灑,玉帶腰間一束,再踩一雙高邦六合靴,儼然翩翩公子。
人靠衣裝,古人誠不欺我。
秋月給李從璟打扮停當之後,眸子裡盡是蕩漾的春波,竟似看得癡了,半響方道:“那任家小娘子若不是瞎子,定然會被公子折服!”
李從璟哈哈一笑,道:“但願如此。”
臨出門前,曹氏又是一番千叮呤萬囑咐,讓李從璟收斂一些軍中氣息,盡量柔和一些,莫要嚇到人家小娘子。喋喋不休倒是讓李嗣源頗為不耐煩,可他剛想說什麽,就被曹氏一眼瞪回去,待曹氏好不容易說完,兩人立即落荒而逃。
李從璟和李嗣源到任府門屏外時,已經有府上仆人在此等候,見到李從璟二人,仆人立即迎上來,為兩人牽馬,伺候兩人進府。
“李將軍是最後一個到的,在您之前,另外兩家已經到了。”仆人一邊為兩人引路,一邊說道。
“他們倒是來的快。”李嗣源隨口道。
另外兩家是誰,事先李從璟就已經知曉。一家是工部侍郎張憲,倒是任圜這位工部尚書的直屬下級,另一家則可以說得上是不是冤家不聚首。
任圜在正廳會客,廳堂布置得頗為清雅,除卻牆面上有幾幅字畫,角桌上幾具盆栽,廳堂中再無其他裝飾,此時廳中兩邊都坐著兩人,俱是一老一少,正在與上首的任圜相談。
幾名丫鬟立在身後,照顧茶水點心。
見到李嗣源和李從璟進來,任圜首先站起身迎出來,拱手笑道:“李將軍大駕,未及遠迎,還望恕罪,快請!”
李嗣源哈哈一笑,大步進門,回禮道:“判官無需客氣,來遲一步,讓各位久等了。”
眾人起身相見。
任圜目光投向李從璟,微笑道:“想必這位就是令郎從璟了吧?果然生得一表人才,年紀輕輕便統率大軍,戰功赫赫,日後成就不會比你差啊!”
李從璟見面前的人慈眉善目,大腹便便,感官上很能給人好感,無愧於其名‘圓’,行禮道:“晚輩從璟,見過尚書。”
張憲也過來與李嗣源寒暄幾句,彼此介紹自家後生。李從璟一眼望過去,那後生與自己年齡相仿,身材欣長,容貌清秀,一身白袍很有賣相,典型的讀書人。
“晚輩張正,見過李老將軍。”年輕人規規矩矩向李嗣源行禮。
幾人客套寒暄幾句,突然沒了聲音,眾人目光,都向沒怎麽動的另一家人望過去。
李嗣源神情揶揄,笑道:“想不到吳老將軍也在此,真是無巧不成書,幸會幸會。”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吳靖忠。在他身旁坐著的,就是吳銘。
父子倆面色怪異。
吳靖忠淡淡道:“李將軍,久違了。”
吳銘毒蛇般的眸子惡狠狠的看了李從璟一眼,李從璟隻當做沒看見。
前日李從璟和吳銘在大街上鬧的事,搞得滿城皆知,更別提李從璟在皇宮宴會上,把吳靖忠氣得吐血了,這些事在上層社會傳開,引為笑談。任圜自然知曉這些,為免雙方尷尬,連忙岔開話題,請李嗣源和李從璟入座。
任圜坐下之後,幾分得意幾分謙虛的說道:“承蒙陛下厚恩,為小女做媒,請得三位年輕才俊來府上,寒舍上下,莫不大感殊榮。平心而論,小女資質平庸,諸位後生皆是人中英才,此事實在是令任某羞愧。”
李嗣源等人自然都要說任圜太謙虛了。
任圜接著微笑道:“但陛下恩澤既下,任某此番只能高攀了,待宮中使者到了,今日便將此事定下來。說起來一切俱都看年輕人之間的緣分,我們為人父母的,能做的很少,屆時若是得罪了諸位,還望不要見怪。畢竟親事事小,和為貴嘛。”
一番話說的和和氣氣,意思和很明白:之後無論是被相中的,還是沒被相中的,都不要破壞彼此之間交情。
李從璟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心思卻轉的快。
在他看來,李存勖要恩寵任圜,給他做個媒沒什麽,但是讓他家挑人,這事就不對了,何況無論是他家,還是張憲亦或是吳靖忠,都是頗有地位的,不比任圜差多少。
李從璟知道,一件事若是從邏輯的角度上說不通,則必另有隱情。如此說來,李存勖又是在打什麽主意?在這件事情背後,他又隱藏著什麽目的?
李從璟不是李存勖,區區一個懷州刺史,也不是一介帝王,李從璟無法揣摩到李存勖的心思。不過李從璟可以肯定的是,這裡面定然有李存勖作為人主的考慮。
帝王心術,難以揣測。
任圜話音剛落,宮中使者就到了。
來人頗為年輕,文弱之氣和張正有得一拚,其皮膚白皙保養不亞於女子,還施了粉黛。
李從璟一看便知,此人是個太監。
李存勖給任圜做媒,自然要派人來主持這件事。
眾人相迎,都道一聲見過“敬公公”。
敬新磨邁著小步子坐上副首位,用尖細的嗓音道:“咱家受陛下之命,來主持今日之事,任判官,叫令媛出來相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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