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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國帝王》章11 恥與賊相識 不與寇同生(二)
孟知祥計議發兵時,除卻主攻遂州,輔攻閬州,更遣有偏師,去往涪州。若說防禦劍門的擔子在李紹斌身上,只能待其打下閬州,再去往增援,孟知祥插不進去手的話,那麽對於涪州的防禦任務,孟知祥當仁不讓攬在了自己肩上。

 孟知祥遣去駐守涪州的將領,名叫潘仁嗣,也是早先郭崇韜伐蜀時,留在蜀中的將領,孟知祥給他兵馬五千,日以繼夜奔赴合州、渝州、涪州一線,布置防禦。

 涪州,後世重慶市涪陵區(重慶市區以東),渝州,便是後世重慶市,合州,重慶市合川區(重慶北)。其中,涪州位於涪陵江與大江交匯處;合州位於涪江、嘉陵江、巴水交匯處;三河交而為一,仍稱嘉陵江,往南百五十裡左右,與大江$豬$豬$島$小說 (www).(zhu)(zhu)().()交匯之處,既是渝州——渝州距離涪州,兩百余裡。

 可見,合、渝、涪三州,渝州為中心,合州是北上樞紐,涪州則是東下據點。

 從距離上而言,成都到渝州的路程,幾乎是成都到遂州的兩倍,是以雖說潘仁嗣行軍很快,但在遂州戰役打響之時,他尚未到達合州。

 遂州戰事兀一開始,便極為激烈,圍城的西川軍中,大部分都是郭崇韜伐蜀時留下的精銳,不僅悍勇敢戰一往無前,兼且戰力非常,李仁罕又抱定了猛攻的想法,所以聲勢極大。

 遂州夏魯奇,本就是百戰宿將,武信軍雖困守孤城,不曾膽怯,敵既來攻,我自迎之,敵攻愈猛,我守愈堅。雙方經過半日試探,初戰之日的午後,便將戰事推入高-潮。

 這一役,雙方投入兵力近四萬,即便在戰場上直接交鋒的沒有這個數目,卻也絕對不可小覷。一場激戰,聲振寰宇,交戰聲,遠傳數十裡,甚至百裡距離,都能聽聞。如是可以想象,戰事何等慘烈。

 距離合州還有大半日路程時,潘仁嗣聽到了遂州的交戰聲。

 “李將軍端得是凶狠,這攻城尚且不及一日,竟已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其欲一戰破敵乎?”潘仁嗣身旁,他的副將禁不住微微色變,感歎一聲。

 與副將不同,潘仁嗣與李仁罕相熟,臨行前,對此番東征如何戰法,彼此交換過意見,故而,潘仁嗣知曉李仁罕打得什麽主意,他沉聲道:“早先密探觀察過遂州城防,堅固非常,不可輕視,加之夏魯奇此人,素有勇名,也非易與之輩,李將軍要破遂州,非旦夕之事。然則李將軍卻也說過,他至遂州,必定朝夕攻城,不予夏魯奇喘息之機,以免其愈戰愈勇,城池越守越堅也!”

 愈戰愈勇好理解,面對數倍之敵,“城池越守越堅”之言,有些聳人聽聞,但潘仁嗣此言,並非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如今西川軍攻遂州,優勢無非在於兩點,一是兵力優勢,二是夏魯奇出鎮遂州未久,未必深得遂州百姓擁護。

 而一旦戰事持久,西川軍攻勢漸漸疲軟,讓夏魯奇得全城百姓效力,戰事就艱難了。李仁罕得孟知祥點撥,是絕不容許這等情況出現的,所以他一旦開戰,必定猛攻不停。

 潘仁嗣往身後望了一眼,行軍隊伍步履沉穩快捷,他又扶額前望,對身旁的副將道:“遂州戰事,非一時可以了結的,正因如此,保證遂州側翼之周全,便分外重要。遂州東面不必擔憂,群山綿連,唐軍進不來;北面你我使不上勁,不過閬州較弱,李紹斌克之不難;南面,便是合、渝、涪三州,乃我蜀中防禦三峽之敵的門戶,萬不容有失。”

 他接著道:“唐廷在三峽的布置,是以萬州防禦使對付兩川,這些年我西川密探往返萬州不知多少回,對萬州情況不說了如指掌,卻也深知底細。萬州防禦使郭威,早先是百戰軍君子都主將,屢有奇功,算是智勇雙全之輩。先前,其人任房州刺史時,曾率房州軍攻入夔、歸、峽三州腹地,速度極是快捷。此番我等要防備的,便是此人。”

 副將道:“郭威麾下,有萬州軍萬人上下,人數雖是不少,但論精銳,何能與我西川軍相比?三個都當不了西川兵一個!再者,合、渝、涪三州,雖不是天險,但只要我等奪而守之,料那萬州軍也過不來!”

 合、渝、涪三州,位置重要,實際沒多少守軍,戰力更是沒人放在眼中,這看似矛盾,實則不然。三州守軍的弱勢,是兩川與朝廷較力之下,達成的微妙平衡狀態,就如兩川事發前,東川在劍門的守軍不多一樣,此三州也是如此。

 其中,合、渝兩州屬兩川勢力范圍,涪州屬朝廷勢力范圍。

 潘仁嗣冷哼一聲,“此番兩川舉兵,乃是大帥趕在唐廷發軍之前,率先發難,即便是那郭威用兵迅疾,有意搶佔這合、渝兩州之地,然則朝廷之令未下,他如何發得大軍來?待他發軍前來時,你我早已布置妥當,保準叫他吃一頓河鮮,讓他灰溜溜滾回萬州去!”

 “將軍高見!”副將嘿然笑道,“也是大帥英明,先發製人後發製於人。待得我等守住兩川南北險要,唐軍進無可進,哪怕是那遂州難打一些,也是砧板上的魚肉,任由我等宰割,撐得了一時,還能讓他翻了天去?”

 潘仁嗣很認同副將的話,志得意滿,旋即正經道:“好了,休得多言,且先到合州再說!”

 天高雲低,潘仁嗣等加緊行軍,合州城愈發近了。

 正當此時,忽覺大地震顫,好似悶雷滾滾,又如大河決堤,更像地震突發。

 潘仁嗣大驚,“怎麽回事?前方有何異常?斥候何在?!”連發三問,心裡陡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俄而震顫更甚,斥候打馬急回,在潘仁嗣身前滾落馬鞍,張皇不已,“報!將軍,前方有大軍襲來!”

 潘仁嗣眉頭大皺,“何方大軍?!”自然不可能是合州軍,那都是自己人。等等,難不成,合州兵敗了?合州被唐軍攻下了,守軍潰逃?卻也不可能,潰逃之軍,怎會有這般震天動地的氣勢?

 大地震顫,非大隊騎兵不能引發這等動靜。

 大隊騎兵?合州可沒有大隊騎兵!

 潘仁嗣臉色劇變。

 “觀其旗幟,上書‘萬州防禦使郭’,想來該是郭威所部萬州軍!”斥候滿頭大汗,“來者盡皆馬軍,人數不知,約莫三五千騎!”

 “這不可能!”副將驚叫,“郭威怎會出現在這?合州連隻言片語都未傳回!若是合州有戰事,為何我等沒有遇著信使?若是合州被攻破,為何不見潰兵?不見逃難百姓?!還有,渝州呢?萬州軍自渝州過境,為何不見渝州有消息傳回?!”

 潘仁嗣也是性情堅韌之輩,初時的震驚過後,當即拔刀振臂,厲聲喝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諸將聽令,就地結陣,準備迎敵!”

 軍令傳下,兵馬齊動。但凡大軍行軍,“行則為陣,止則為營”,行軍隊列便有陣型講究,防的便是路遇戰況,需要隨時應敵。潘仁嗣號令既下,西川軍不愧是精銳,絲毫不見慌亂。

 西川軍固然不見慌亂,萬州軍盡皆馬軍,卻來得更快。黑雲之下,青山低首,寂靜的地面,毫無預兆也似,冒出萬州軍騎兵的身影來,轉瞬間,鐵甲軍陣奔馳而來,洪水猛獸般,大舉來攻。

 看那一個個、一排排騎兵,前赴後繼,威猛異常,一眼望去,不見盡頭。駿馬如龍,面罩甲片,鐵蹄如雷,敲碎塵土;馬上騎士,殺氣凜然,鐵甲裹身,身軀前弓,左手長槊,右手圓盾,不握韁繩,腳跟後撐,穩著身軀。

 當面殺來,唯見長槊如林,讓人忘了那是血肉之軀,渾然一個個渾身是刺的鐵人,讓人不寒而栗。

 “騎兵迎敵!”潘仁嗣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的騎兵不多,數百騎而已,此時卻不得不派出去,跟對方硬碰硬,若不如此,步卒結陣不及——雖說行軍有陣型,卻總不是擺著方陣趕路,這個變化,還是需要時間。他感到一陣肉疼,但更多的卻是心慌,看到萬州軍他就知道,那不是善茬

 成都,帥府。

 一份緊急軍報,躺在帥案上,孟知祥一襲黑袍,負著手,在堂中來回踱步,雙目皺成疙瘩,怎麽都舒展不開。

 他抬頭向門外望去,陽光有些刺眼,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那日,潘仁嗣所部,在野外與郭威的萬州軍廝殺的場景。耳邊回蕩起金戈鐵馬之聲,戰馬嘶鳴,鐵甲相交,將士呐喊,兵器刺入身軀,熱血噴灑了出來,身周的士卒,不停倒下,更多的卻還在衝陣、拚殺

 “大帥”

 一聲輕喚,讓孟知祥回過神來,他側目去看,在午後讓人眼花的陽光中,看到了面帶憂色的蘇願。

 “德懷來了?”孟知祥習慣性露出一個微笑。德懷,蘇願的字。

 “大帥急招卑職來,可是前線戰事有了變故?”蘇願將孟知祥的神色納在眼底,出聲相詢。

 孟知祥微微頷首,語調沉緩,“潘仁嗣,敗了。”

 “敗了?”蘇願露出訝異之色,“緣何便敗了?”

 “萬州防禦使郭威,以三千馬軍,奔襲於合州北,一擊而敗之。”

 “三千馬軍,竟將潘江軍一擊而敗?!”蘇願吃驚不小,旋即察覺中其中關鍵,“郭威所部,緣何能奔襲於合州之北?彼時,渝州軍何在,合州軍何在?先前卻無預警啊!”

 說到這關鍵之處,孟知祥不由歎息,他回到主位坐下,示意蘇願也落座,這才道:“便在本帥發軍的前後,郭威率萬州軍萬余,乘舟船、經大江,而至涪州。旋即遣使入渝州,勸降渝州刺史,兵不血刃拿下渝州,隨後,主力過渝州而不入,直奔合州。故此,直到萬州軍兵臨合州城下,合州才驚覺局勢不妙。當其時,潘仁嗣距離合州,已不過大半日路程。郭威遂以步卒圍合州,親率馬軍,奔襲潘仁嗣,與其激戰於野。未及半日,我軍陣大亂,潘仁嗣不忿郭威之勇,上前逆擊,為其所重創,而今,昏迷不醒,性命堪憂。”

 “郭威悍勇,率部一路追擊,不惜孤軍深入,殺至赤水方還。此一役,我五千精銳,死傷殆盡,生還者不足千人!”隨著對戰事的敘述,孟知祥臉上逐漸沒了憂色,反而情緒激蕩起來,“隨後,郭威回師合州,一戰而下。”

 腦海中演練出此戰實景,蘇願隻覺得兩腋生風,寒意頓生,“那郭威,竟然如此驍勇?這般用兵,讓人無言!”的確無言,無言以對,只能佩服,但佩服的話,蘇願無法說出來。

 “其疾如風,侵略如火。郭威用兵,的確深得此八字精要。”孟知祥不吝讚賞,眼中有忌憚,也有欣賞,更有更深層的難以言狀的東西。

 “事已至此, 大帥準備如何應對?”這是蘇願最關切的問題,他想,這大概也是孟知祥叫他來的原因,意欲與之相商。

 蘇願想錯了,孟知祥叫他來,的確是有這層用意,不過在他來的路上,孟知祥心中已有了定論,此時不急不緩道:“郭威佔據合州後,只有三種選擇:一者,北上增援遂州,助夏魯奇拒敵,與武信軍合軍——此舉謂之正面推進;其二,揮師西進,或者上攻資州、普州、簡州一線,借此直接威逼梓州與我成都——此舉謂之偏師急進。或者下掠昌州,進至瀘州、戎州一線,聯合此地守軍,順嘉州而上,壓迫我西川轉騰空間——此舉則是謀求大勢;第三,據守合州,此舉謂之穩扎穩打,以圖後舉。”

 蘇願沉吟道:“正面推進,是堂堂正正用兵之法;偏師急進,可收震懾兩川之效,逼迫兩川收縮戰線,說不得,使我調回攻遂州之軍,卻也有自陷險地之虞;謀求大勢,局面上最為有利,卻是輾轉作戰,戰線拉得過長,且與遂州、劍門相距過遠,不好與唐軍主力呼應;據守合州,既能聲援遂州,又能調動兩川,還能觀察局勢,尋求有利戰機,可謂後圖甚大。”

 說完,問孟知祥,“大帥認為,郭威會如何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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