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頭疼欲裂,小寶迷迷糊糊中想伸手去揉一下太陽穴,突然感覺不大對勁,兩隻手背在身後怎麽也抽不出來,老子被人綁起來了,他突然醒悟過來。
為啥眼前一團漆黑呢?臉頰所觸及的地方毛刺刺的刮得臉蛋子生疼,再用手指頭在背後亂抓一氣,總算有點眉目了,老子不但被綁的跟小豬仔一般,還被塞在一個麻袋裡。
心裡突然恐慌起來,想要張口大叫,怎奈又發現一個悲傷的結局,那就是嘴裡被塞得滿滿的,好像是一塊破布。
壞了壞了,老子今天要歸位,小寶嚇得小心臟又開始撲騰撲騰亂跳,無數英雄人物慘死的形象在腦海中閃現。
會不會在麻袋外面澆上火油燒死老子?那兩個小娘皮玩火都玩的麻溜的很?最簡單的就是給老子來一個烤乳豬。
會不會綁上一塊大石頭丟到江裡去?這種處理方法有個優雅的名稱,叫栽荷花。京城沒有江,可是有護城河啊?還有無數的湖泊魚塘,聽說栽下去的荷花要等到綁石頭繩子腐爛了才能飄起來,到時候老子估計也被泡成一團爛肉了。
還會怎麽樣?澆火油來燒動靜太大,栽荷花還要綁石頭,有些麻煩,會不會找個僻靜的地方,直接挖個坑把老子埋了,一了百了。
可憐老子穿越過來才兩三個月時間,這剛剛混的好一些,兜裡也有了錢,萬歲爺也巴結上了,還鬼使神差地做個羅教少護法,左右能逢源,前後能躲閃,形勢一片大好啊,一轉眼就落到如此境地,怎麽這麽倒霉呢?
最可恨的是老子竟然死在白蓮教手上,老子也是白蓮教啊,老子還是少護法呢,這兩個小娘皮太缺德了,你說綁就綁吧,你把老子嘴巴堵起來作甚?要不然老子還能大喊幾聲,道明老子的身份呢。
胡思亂想著,頭上的疼痛也顧不上了,手腳不停在麻袋裡亂蹬,身子左右翻滾,心裡破口大罵,折騰半天把自己累個半死,屁用也沒有,根本就沒人理他。
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外面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渾身累極,筋疲力盡,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再醒來的時候,感覺到外面有人說話,心中一喜,待要再次胡亂蹬幾下,引人注意放他出來,可是聽到的第一句話頓時就嚇出他一身冷汗。
“嗚嗚,小姐,歡兒的臉被燙傷了,額頭也被砸了一個大口子……嗚嗚,小姐,歡兒破相了,嗚嗚……小姐,歡兒變成醜八怪了,嗚嗚……小姐,待歡兒先去捅那臭小子幾刀,再澆上火油把他燒成烤乳豬,以解歡兒心頭之恨。”
乖乖,老子要倒霉,小寶嚇得一哆嗦,再也不敢伸胳膊蹬腿,唯恐那小娘皮發覺他已經醒了過來,跑來捅他幾刀出氣。
“歡兒別哭,才燙幾個水泡而已,額頭上的口子也就指甲蓋大小,哪裡有破相那麽嚴重,我把藥膏給你抹上了,過幾日也就好了,一點疤都不會留。”這是青衫小姐的聲音。
安慰了歡兒丫頭一會兒,青衫小姐好像在問人:“消息傳出去了嗎?我爹什麽時候能到?”
一個粗嗓門的男子聲音:“聖女莫要著急,您進京的消息教主已經收到了,現在城中錦衣衛與五城兵馬司傾巢出動,正在大肆搜捕小姐行蹤,教主他老人家此時出門多有不便,估計待到晚一些時候就會過來的。”
歡兒止住哭聲,恨恨道:“小姐,那小酒館的幾個人什麽來頭?怎麽會造出這麽大的聲勢?”
青衫小姐道:“還不是因為你,光天白日的就敢露出點石成金仙術,你當這是在咱們石佛口嗎?這可是京城,明廷皇帝所在的地方,稍有不慎就是滔天大禍。”
歡兒見小姐發怒,不敢再搭腔,外面頓時沉靜下來。
小寶心中一動,石佛口?那不是聞香教的大本營嗎?這小姐嘴裡的爹莫非就是王森?沒錯沒錯,那男子也說的是老教主,這就沒錯了。
想不到老子竟然被王森的女兒擄來了,這兒定是王森在京城的一處據點,對對對,聽宏發樓馬掌櫃說起過,這些日子王森好像就在京城活動。
王森的女兒?老子想想,好像在史書上有記載過,王森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中的大兒子二兒子在傳教過程中先後被官府擒獲,就地正法了。
三兒子王好賢在王森死後繼承了聞香教教主位置,後來在天啟二年與山東徐鴻儒起兵造反,於次年兵敗後流竄到揚州被擒,天啟四年斬首示眾。
至於王森唯一的女兒,史書上流傳的並不多,只是說王森當年曾救一九尾天狐,天狐感其恩,自斷一尾贈與王森,王森因此得道創立聞香教,而王森的女兒一出世,王森就在教中眾大肆宣傳,他的女兒乃是天狐報恩轉世,因此得名天狐聖女。
這天狐聖女后來怎麽樣了,在聞香教記錄中和歷史上都再也沒有留下蹤跡,剛才聽那男子聲音稱呼青衫小姐為聖女,定就是王森的女兒天狐聖女無疑了。
又沉寂了一會兒,天狐聖女說道:“我想來想去,歡兒說得有理,不過是一個小小酒館,怎麽會這麽快就引來大批錦衣衛?還有,那幾個混混身手不凡,也絕非普通的街頭混混,竟然拚死護衛那酒館老板,此事透著大蹊蹺,歡兒,你解開那少年的綁縛,我來問問話。”
歡兒歡呼一聲:“小姐,歡兒就說嘛,那幾個人定是大有來頭,你放心,這小子交給我了,他要是敢不老老實實交代,歡兒就讓他痛恨自己為什麽活在這世上走一遭。”
小寶聽著話又是一哆嗦,尼瑪這小丫頭從小受的都是什麽教育,如此凶殘暴虐,還有沒有人性了。
隨著麻袋被解開,小寶腦袋從裡面露出來,首先看見的就是歡兒惡狠狠地盯著他,大眼睛珠子都快貼到自己臉上了,嚇得他眼睛一閉往回一縮,雙腿還纏在麻袋裡脫不開,就這麽往後一仰在地上滾成了個皮球,十分狼狽。
歡兒大笑起來:“小姐小姐,你看這小子,嚇哭了,哈哈,真是沒用。”
小寶從地上掙扎著坐起來,心裡大罵,老子是被嚇哭了嗎?老子的眼睛是被光線刺到了好不好。
歡兒從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他逼過來,小寶大驚,連連往後縮,心想壞了壞了,審訊老子也要先讓老子說話啊,你塞著老子的嘴巴讓老子怎麽求饒?你個小娘皮懂不懂規矩啊?會不會玩審訊啊?
歡兒哪裡管他這些心理活動,伸匕首在他鼻子下面讓他聞了聞,又在他眼前晃了晃,小寶嚇得趕緊閉上雙眼,該死的小娘皮把冷冰冰的匕首貼在他眼皮上拖了幾下,小寶承認,老子快要嚇尿了。
天狐聖女出聲道:“歡兒別鬧了,快點解開他繩索,提他過來問話。”
歡兒嘻嘻笑著,將匕首順著小寶後背往下一拖,將綁縛他雙手的繩索斬為兩截,小寶雙手得脫自由,忙不迭地爬開一段距離,離這小魔女遠遠地,這才伸手取出嘴裡塞著的破布,呸呸了幾口,警惕地注視著屋裡諸人。
天狐聖女還是那身青色衣衫,臉上黑紗依舊罩的嚴嚴實實,連眼睛都在黑紗後面看不見,而小魔女歡兒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額上貼著紗布,臉頰明顯幾個大水泡,抹著厚厚的膏藥,手裡持著的匕首一上一下的把玩著,還在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一個中年男人,短衣打扮,滿臉的絡腮胡子,看上去像是一個看家護院的武師,雙手下垂至腰際,正站在天狐聖女身後往這裡看著。
再往四周一看,這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屋子,四面牆壁和地面都潮乎乎的,只有一扇小門,幾支大火把插在牆上,照的屋內紅通通一片,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
這裡應該是一處地窖,聞著潮濕的味道,小寶初步判斷。
不過一轉身,發覺自己身邊還有一個麻袋,麻袋裡依稀是一個小小的身體模樣,一動不動,小寶大吃一驚, 莫非還被他們擄來一個人?
見小寶盯著那個麻袋發呆,天狐聖女朝歡兒擺擺手:“把那女童也放出來。”
小寶聞言心中一沉,女童?莫非是姝兒也被他們綁來了?
再突然想起一件事,心裡頓時驚慌起來,史書記載,萬歷十七年十一月,鄭貴妃所生的雲和公主朱軒姝薨,年僅七歲。
莫非這就是歷史的宿命?姝兒命當死在此處?小寶心頭沉重,眼角發酸。
雖然隻短短相處了一個多月,姝兒的天真爛漫已經深深被他喜愛,他前生今世都沒有太多與小孩子打交道的經驗,自從認識到這個才七歲的小雲和公主,在他心裡就從來沒有拿她當過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每次姝兒最喜歡吊在他脖子上撒嬌賣乖,胡攪蠻纏,就為了能讓小寶叔叔多帶自己玩耍一會兒,求小寶叔叔給自己多買些冰糖葫蘆。
可歎生在帝王家,這個可憐的小公主從一生下來就失去了接觸正常人的機會,除了自己的爹娘,再有就是小心翼翼的宮女太監,哪有跟小寶叔叔在一起如此放肆玩鬧這般痛快。
下意識中,小寶已漸漸將這個小姑娘當成了自己的小女兒,或者小妹妹。
如同上蒼再給自己一個存活下去的機會,我一定會阻止歷史的這個殘酷進程,無論發生什麽可怕的改變,老子絕不會讓姝兒就此死去。
小寶暗暗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