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遷筵席過後,喬家便算是正式落戶西岸。
這一天之後,天氣逐漸暖和起來。西岸的春耕也轟轟烈烈地拉開了序幕。現如今,關注西岸的人委實不少,就連黃家、錢家和鍾家也不得不留個心眼打聽喬家的事。
西岸的荊棘籬笆經過補種,原先長勢稀疏的地方不複存在,想要站在遙水河東岸往西岸窺視,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天都要進出西岸的十幾個長工在俞大拿的耳提面命之下,對西岸的事守口如瓶,所以,外邊人知道西岸的動靜,難上加難。
喬家,避開眾多好事者的眼光,悄然開始春耕。
除開那一百畝水稻,剩下的土地,喬嵐打算種上五百畝麥子,五十畝番椒以及三十畝番薯,她倒是想種多點番薯,無奈薯種不夠,二十畝已經是算上空間出產的番薯才有的薯苗……
喬嵐去年種番椒的時候,先用溫水浸泡番椒種子以促進發芽,這個也叫溫湯浸種,對很多作物的種子都有效。
因為小麥和番椒可以在浸種後直接播種,無須像水稻那樣等秧苗長高後移栽,種植事宜被安排在四月初,還有十幾二十天,但西岸的土地上,從來不缺乏勞碌的身影,十幾個長工再一次翻整土地。經過三番兩次的整理,原先硬實的土地已經變得松碎,種水稻還不能夠,但種小麥和番椒等不挑地兒的作物足矣。
各人有各人的忙法,喬家上下都在忙活著。
作為家主,喬嵐已經不能像以往那樣當甩手掌櫃,俞大拿每天都要找她幾回說事兒。如今,她每天早上都要在單紫萱的指點下練拳。至於,單紅萱,已經被她打發到月苑伺候陳月牙。
單紫萱求她救人的時候說過“我師父說我筋骨好,是練武的料子,我姐姐功夫就不及我”,但後面又加上“她功夫也很好,只是比我差一點兒,我們倆定能幫到公子”,誰知道,單紫萱前半句才是真的,別看單紅萱和單紫萱是親姐妹,一同拜師,一同習武,但是,單紫萱的功夫比單紅萱高不是一點半點,這大概就是有沒有天賦的區別。
喬嵐發現單紫萱和單紅萱在一塊兒的時候,特別膩歪,所以喬遷宴席那天之後就順勢把單紅萱留在月苑。
單紫萱雖然很遺憾不能經常與姐姐在一塊兒,不過姐姐說了“多得主子相救,我們兩姐妹才有幸活下來。承蒙主子不棄,收留我們。日後主子為天,他說什麽就是什麽,不得有異議”。
姐姐說的有道理,單紫萱便安下心來教喬嵐武藝。
因著喬遷,喬家三月的比試推遲了五天,這一天,單紫萱也參了一份。起初,因為她年紀實在小,還是女子,與她比試的人都不忍下重手,結果,嚇掉了一乾人等的下巴,她輕輕松松站到了最後,葉飛莫對上她時,使出了渾身解數,結果也輸了……
單紫萱勇奪第一後要求換個比試法,設一個龍虎榜,就是根據比試的成績,排前五名,後一名可以向前一名挑戰,贏了就能前進一位。
喬嵐啞然,龍虎榜,這不是江湖上的做法嗎?
葉飛莫輸了,還是輸給一個小姑娘,他心裡不得勁兒,要求撤了他護院頭領的職務,喬嵐沒答應,隻說單紫萱還有別的是要做,不會參與大宅護衛事宜。
被拒絕後,葉飛莫憤懣地離開,這一天后,他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每天每天都勤奮地練武,以便挑了單紫萱龍虎榜榜首的位置,雪洗恥辱。
護院們紛紛表示支持,被一個小姑娘打敗,他們心裡也不是滋味啊,除了提高自身武藝,他們也把寶壓在葉飛莫身上,
頭領立不起來,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於是乎,護院們仿佛打了雞血一樣,每天都很勤快地亂舞切磋……喬嵐看在眼裡,恍惚間,仿佛看到前世,她爸爸手下的特種兵鍛煉的場景……
護院們的特訓效果如何,先不提。三月二十這一天,葉飛天帶人往北山去。守在西岸外當免費“門童”的封四連忙施展輕功飛回桃莊上把消息告訴封啓祥。
封啓祥搬到桃莊上後,並沒有每天都過來找喬嵐,而且潛心習武。
自從喝了那壺猴兒酒,白崇沙身子輕省了許多,起碼起得來床了,封啓祥搬到桃莊住,白崇沙便親自督促他練武。雖然他不能親自教導,但他耳聰目明,光聽聲音就知道封啓祥到底有沒有練好。
得知喬家的葉飛天又往北山區了,封啓祥與白崇沙對視,從對方的眼中讀取到相同的意思,雖然他們不知道喬家與猴兒酒有何必然的聯系,但猴兒酒是喬家人進北山後才現世的,喬家人又進山,是否又有驚喜等著他們呢?!
封啓祥放好手裡的斬月刀,洗漱一番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裳才往西岸去。
喬嵐把封啓祥此行的目的做了大膽的猜想,沒想到,真的被她猜中了,只是兩人都不動聲色地說一些有的沒的。封啓祥這個比喬嵐更加不事生產的人竟然問起了春耕的事,雖然他說過他楊家大莊子要跟著西岸一步一個腳印兒走,然而,看著他揚著那張漂亮的面容問“我的大莊子需要多少麥種呢”,喬嵐有點接受不能,怎麽看怎麽違和。
封啓祥問完春耕的事,才問起葉飛天去北山的事。喬嵐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茶,才看向封啓祥,“封兄又派誰給我當門童?”
“封四!”封啓祥回答得太坦然,喬嵐竟無言語對,“……”
“你不如把他的身契給到我手上。”多一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喬嵐求之不得,但前提是,這個護衛必須是自己的。
封啓祥淡然道,“封四沒有身契。”不但封四沒有身契,從封一到封五都沒有,他們是封家從小開始培養的暗衛,絕對忠誠,可以說,他們生是封家的人,死是封家的鬼,要身契有何用。什麽?要是萬一他們逆反背主?!呵呵,他們武藝高強,能打也能遁走,這要是有個萬一,一張身契而已,何足掛齒。
沒有身契?!喬嵐不免吃驚,但並沒有細問下去,她本來就沒指望能將人討過來。
“葉飛天進山是去引山泉水到西岸來。”
“引山泉水?!”封啓祥凝眉想了一下,不解道,“如何引?”
“陶管!”
“妙哉!!!”封啓祥即是驚歎引山泉水的精妙,更是驚歎喬嵐的腦筋,他不自覺道,“有時,我真想剖開你的頭顱,看看裡面怎麽長的,怎會有如此之多的想法。”
喬嵐汗顏,當然,此時此刻,她是不能認輸的,“我也想把你的面皮揭下來,看看是否貨真價實,還是只是畫上去的。”
封啓祥如喬嵐預想中的那樣,渾身一僵,然後仿若炸毛一樣跳起來,指著喬嵐,“你……你……”
“封兄可要喝茶?”喬嵐對封啓祥的指責視而不見,淡然的拿起茶壺給他倒了一杯茶,相比之下,沉不住氣的封啓祥顯得分外幼稚可笑。
葉飛天進山不到半個時辰就出來了,之後又來回走了幾次,才開始按在喬嵐的想法——引山泉水。
一個大水缸被安置在北山一口出水量極大的山泉下,水缸的豁口按上一根陶管,再接上另一根,再一根……足足一人長的陶管收尾相連,連接處糊上紅泥以防漏水。為了橋接陶管,葉飛天帶著筒子軍,整整用兩三天才把管道接到西岸。
山泉水順著陶管一路往西,最終流淌進西岸,成了“自來水”。泉水甘甜純淨,而且量極大,幾乎可以保證整個西岸的用水。
對於喬嵐的奇思妙想,喬家上下見怪不怪,用上了“自來水”,他們只有歡喜,卻已不覺怪異。
喬家用上便利山泉水的當天,楊家桃莊上等人也進山了。
在封啓祥的指示下,佟管家也沒再去找另一口泉水,直接從喬家那口泉引水……比起西岸,楊家桃莊離北山跟進,所以他們隻用了一天,就把管道橋接好,當晚就用上了清甜可口的山泉水。
管道架好後,封啓祥便到喬嵐跟前,告訴他,楊家桃莊也用上了“自來泉水”的事。對於封啓祥這種“與時俱進”的山寨行徑,喬嵐已經惱不起來,這貨臉皮太厚,她該敗下風。
當封啓祥說道他是在她那口泉眼接的水,喬嵐當即往接水的地方去,看到水流沒有小,她才放心下來。這邊封啓祥還不知道喬嵐為何急匆匆跑過來,他就看到喬家接水的水缸裡有幾尾魚。
有問題當然要問出來,“這水缸裡為何有魚?”
喬嵐很不想說,但要是封啓祥也用這水,出了問題,她難辭其咎,隻好不情不願地回答,“驗毒!”
封啓祥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呆滯,隨後才驚訝道,“有人要害你?”
“哎……”喬嵐不由自主地哀歎一聲,認命地解釋道,“山上毒蟲毒蛇多,要是水不好了……”只是她還沒說完,封啓祥已經了悟,“原來如此,理應如此!”說完就走人了,典型的過河抽板型。
喬嵐用魚來驗毒真是只是防山上的毒物,只是沒想到,這一輕巧的設計在後來卻救了喬宅和楊家桃莊幾十口人的命,但這都是後話了。
葉飛天知道單紫萱的武藝之高後,又密切觀察了她一陣,發現她生性單純,於是便放心讓她當喬嵐的貼身護衛,自己也可以抽身去忙別的事情。
昌州喬衝睿來信說,喬氏宗族的學堂已經辦起來,請來的先生是昌州一個老秀才,雖然學問一般,但教三字經和千字文綽綽有余。喬氏宗族一共有二十五個娃兒進學,學堂還破例招收了十五名洞山村其他姓氏的娃兒。
喬嵐知道,她留下的五十兩銀子,修葺房舍做學堂,購置桌椅和書籍,加上先生的束脩,可能已經見底了。葉飛天被派往昌州,查看喬氏宗族新辦學堂的情況,並做進一步的安排。
與風風火火的西岸一河相隔的東岸,趣事多多……首當其衝的是五嘎子。
五嘎子得了鎮上一份正經的差事後,著實風光了好長一段時間,後來還娶了鎮上如花似玉的姑娘,正可謂“好不得意的人生”,然而,當初他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失意,不但沒當場二掌櫃,連差事都丟了,更兼之,他還欠了大筆的利子錢,最最要命的是,他是因為犯事被解雇的,別店家,哪怕不是為了避免得罪封公子, 也不敢要他這樣一個吃裡扒外的雇員啊。
總而言之,五嘎子栽了,而且還是狠狠地栽了……而他事到如今還不知道自己栽的真實原因。
秦麗麗嫁給五嘎子,自然是看中他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沒想到,押錯了寶,滿盤皆輸,可是嫁都嫁了,還能和離不成,再說五嘎子也不會同意和離的,他在比秦麗麗把嫁妝銀子拿出來給他還債。
五嘎子家裡,開始頻頻發生爭吵,很快變成全武行。
五嘎子娘還到處說兒媳婦的種種不是,旁人聽的時候紛紛附和,但卻是為了從她那裡聽到更多內幕,孰是孰非,誰的心裡都門兒清。五嘎子娘有一會兒遇上陳生梨,既然還有臉上前拉著她長籲短歎,說要是當初五嘎子娶的是她就好了。
五嘎子剛好出來找他娘,聽到他娘的話,連忙躲起來,想聽陳生梨怎麽回答。要是陳生梨心裡還有他,那他就是搶也要把人搶回來。
陳生梨想把手從五嘎子娘手裡掙脫出來說,只是對方抓得太緊,她又急又氣,怕別人看見,聽見五嘎子娘的昏話,誤會她和五嘎子還有什麽,“五嘎子娘,我……我很慶幸自己嫁的是胡洋。”
五嘎子娘傻了,躲在角落的五嘎子也傻了,知道陳生梨走遠也沒回過神來。
陳生梨奔回家,想起五嘎子娘的昏花,一時氣不過,竟然直接暈過去……
當天,以趙寡婦為首的三姑六婆們又開始在青山村傳頌五嘎子的罪有應得,也順便說一說胡洋和陳生梨的好事,啥好事?有了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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