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華都時代十一

　　各諸候相繼返回領地，宗伯告祭於社稷廟，太廟，佔卜出了出征日期為一月後。

　　條氏先是召集士卒，集體訓練半月，另一方面又忙著分家事宜。

　　分家之事，重之又重，條氏第三子今年已有三十五歲，叫做條平，正是老成持重之時，在得知自己將要分家立宗時也是萬分驚訝，但父命不可違。

　　先是與攀侯冕行了極其莊重的相見儀式，正式成為攀侯之臣。

　　接著收到天子賞賜的一塊銅錠，一塊錫錠，裸祭用的圭瓚寶器、紅色蔽膝加青色橫帶、玉笏。

　　條平後來用銅錠錫錠製成一件青銅器，名叫條氏盤。刻上銘文四百，第一段記述此器為感謝天子賞賜而做，第二段記述因為攀侯欲效宗華制度，所以派遣條氏等公卿之子入攀。第三段向天子及攀侯表示忠心，第四段是訓誡後人要勤勞節儉，克已奉公的一些話語。最後刻上‘條氏對平天子皇休，用作尊盤，子子孫孫永寶用。’

　　而在條氏本族內，太傅又將大量青銅，黃金，玉器禮器竹簡等貴重物品物分與條平。又有奴隸，匠人。及能識字斷文的士子分配與條平，這些就是條平在攀地建立條氏小宗最重要的因素。再有攀侯肯定會賜予大量土地及人口，一個卿族就在攀地形成了。

　　最後將一盞淺盥，盤中常立燭釺，細葫蘆形的把，喇叭口形底座的豆形銅燈，意味香祭祀火不斷。又從族譜上將條平單列一宗，以後條平再編寫族譜，自己就成了攀方條氏之始祖。

　　由於戰事緊急，條平與家人分離後，輕裝一起與另一上大夫應氏應召及畿內公卿中挑選的下大夫三人，上士十二人隨同攀侯先行返回攀方。

　　這些人所帶的貴重物品則要到戰事平定才會送到攀方。

　　攀侯一行人到達到華陰氏領地雅地時，得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華陰公之子也就是攀侯舅父華陰午聽從華陽公之命，防備甘方入攀，而甘方確實有此野心，雙方小戰幾場，現雙方總兵力接近五千對峙於石邑。甘方暫時不能入攀。

　　壞消息則讓攀侯心中一驚，叛軍與蠻人糾結一處，先入攀的蠻人劫掠了大量人口財富，引起更多蠻人的眼饞。由於蠻人不事農桑，到了初春時節，依然成群結隊，前赴後繼湧入攀方，人教已經數清了，遍布攀方大半領土，甚至遊竄到與攀方接鄰的昭通氏領地。

　　如同蝗蟲，先是聚攏攻破城邑，搶完城邑又分散入各個村莊，見什麽搶什麽，因為相對於漁獵部落貧瘠的生活環境，搶到就是賺到。

　　而對於攀方卻是無法想像的災難，幾百年物質積累，勞動創造才形成的農業聚集地被毀。而且已至農時，農民春墾也大受影響。就算驅逐蠻人，存活下來的庶民也無糧食可吃。

　　現在攀方的大體情況就是十幾個大邑如笮，會，會東，米，寧，鹽邊，木，冕，昌等皆為敵人所破並佔據。已方還有邛，戉，姑，皮，各，陽，覺，也，普等城邑。相當於大半鄰土淪陷。

　　攀侯聽到此處，當場震怒吐血暈了過去。待攀侯在醫者救治下，轉醒過來，就聽條平如此分析。

　　攀方的叛亂到了現在已經不是攀方一地的混亂了，已經牽動了甘方，華陰氏，少華。已經從攀方內部叛亂升級為外部蠻人大舉入侵。事態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所以要求攀侯血表上奏，將攀方現在情況報於天子及太傅，讓朝廷早日制定對策出兵。

同時乞求天子援助攀方糧食皮帳，當然從畿內援助物質到攀方太遠是不可能了，只能讓天子下詔，調動除已經行動的華陰，少華二氏，還要調動宜地的中川氏及自貢氏，中江氏，畢節氏，昭通氏。　　攀侯連忙行動，毫不猶豫的割破手指，寫了密密麻麻的一張絲絹上，條平又拱手提議華陰午也寫上自己的附議並落款。

　　絲絹被信使小心翼翼的貼身放於胸口，就往畿內而去。

　　到此時攀侯暗歎，想不到條平遇事不亂，謹慎有條，心思縝密。看來自己到畿內挖到寶了。

　　條平並不知道自己在攀侯心目中，地位高了許了。相比條平性格外向，彬彬有禮，讓人如同沐浴春風。另一位上大夫應召相比之下則有些木訥內向，不與人交流。

　　其余士子則因為遠離故地又得馬上進入戰場，而有些沉默不安。眾人心思，暫不細表。

　　條平接著又建議攀侯應盡快入攀，一方面鼓舞人心，穩定士氣，畢竟攀方正值大亂，而最高領主卻遠在他方，會造成攀侯在臣民心中留下極其不好的印象。而且臣民士氣也日益衰竭。

　　而如果攀侯在這動亂時，趕緊回到領地，與臣民上下一心，同仇敵愾，鎮壓叛亂，那麽攀方臣民也會更加忠誠於殿下。

　　攀侯也不是蠢人，當即拜別舅父華陰午，華陰午膽心攀侯一行人遇到敵軍，於是又借兵一千，加上原本攀侯隨行人員總計二千人， 先入攀地。

　　越是進入攀地條平等外人，越是感到與華西平原完全不同的地勢環境，條平一行人全都生活在平原地帶，只有一次跟隨天子到龍泉山雲頂台祭天，才爬過一次山。

　　現在一入雅地南境，再入攀地，一路高山、深谷、平原、盆地、丘陵相互交錯。道路崎嶇不平。

　　而且與村邑遍布，人口密集的畿內相比，攀方村邑比眾想像中的，還要少。

　　走了幾天才看見第一個村子，村子有十幾戶人，居住在山間河谷中，村裡有人一見遠處如同一條長蛇的隊伍向村子走來，嚇得肝膽俱裂，震驚不己。

　　村子一會就雞飛狗跳，待隊伍走到村前時，村中一老人，瞪大眼睛看清了旗幟上的圖案，猛的一拍腦袋，當即招呼村民跟著他跪伏於地，口中高呼:“攀主至，攀主至！”

　　“吾等庶民恭迎攀主。”

　　村民不知所措，但也跟著村老跪在地上。

　　攀侯上前親自將老人扶起，並讓村民站起來。

　　條平也在一邊觀察，發現村民無論男女老少，雖然身著麻布衣裳，面黃肌瘦，但在剛發現隊伍，沒弄清隊伍來歷時，竟不是逃跑，而是全村人人上下，拿著木叉，扁擔，長予，短刃，弓箭一幅凶神惡煞，咬牙切齒，看樣子竟是想以幾十人與上千拚死搏鬥。直到老人招呼跪下，才放松下來。

　　條平不由得與應召對視一眼，竟都看對方一臉錯愕的表情。同時心中想到――

　　此地民風竟如此彪悍。

　　都不知道說是愚蠢還是勇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