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兩個月之間,風起雲湧,嚴展書兩千漢騎出關,一戰降烏延,先後破蘇仆延、難樓部老巢,解去薊城之圍。而後再戰破難樓,派麾下大將趙子龍傳首山海關,陣斬蘇仆延,逼得殘部孑立循不得不投降劉虞以求庇護。
消息傳開,即便是劉虞借助嚴展書大破烏桓三部的威勢,妙用攻心之策,平息了張舉張純的叛亂,都無法遮蔽嚴展書的光芒。
“當代陳湯!”潁川學院之中,郭嘉擊節讚歎,再也無法掩飾對嚴展書的讚賞之情:“恨不能追隨嚴君揚威於域外!”
“凡日月所照,皆為大漢之土!漢騎所至,即為大漢臣奴!”戲志才也是激動難以遏抑:“嚴破虜麾下大將趙子龍說的話比起定胡碑的‘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更為強勢!真是當世衛霍!”
程昱憐憫地搖搖頭:“當朝三公已經將嚴政、曹操、董卓歸為閹黨羽翼,想必不日就將有消息傳來。嚴政功勞再大,還能比得上涼州三明之中的段熲段紀明麽?!今日之嚴展書與當日的段紀明有何區別?!”
眼角余光看向戲志才,如果嚴展書當日還是繼續叛亂,只怕這人屍骨早寒了,也就是當日嚴展書招安了,這才留了戲志才一命——現在看來,果然是對我世家心懷不滿,不過不滿的人多了去了,區區一個沒有天賦的平民,又能如何?!
“此話當真?”郭嘉與戲志才對視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了焦急之情。
遠處荀彧快步走來,手裡捏著一封書簡,揚聲道:“嚴破虜還算是明智,選擇了遠避遼東,不參和進清流與閹黨之爭。可惜只是躲過一時,躲不了一世!”
“他這樣躲避,其實是自絕於清流與閹黨,再也沒有上進的機會了,過幾年,一道詔書就可以將其貶為庶人!”程昱輕蔑道。
“兩月之間,嚴破虜已經從八百陷陣賊寇的大帥,變成了擁兵四萬的大漢破虜將軍——再過幾年,又豈是你我所能論斷?”郭嘉淡淡一笑,話語之中略為反駁道。
程昱雖然嗤之以鼻,但將嚴展書的經歷細細想來,內心中卻也是大驚,這嚴展書的發展實在太過迅速,簡直是到了不講道理的程度!幾年之後,這嚴展書真是一封詔書就可以貶為庶人的麽?他可是造反過的,大不了再反就是!
震驚的眼神轉向荀彧,荀彧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失口道:“莫非,他派人求取遼東太守一職,正是為了獲得發展的時間和空間?”
“是啊,遠避遼東,發展幾年之後,這大漢真的還有人能夠奈何得了他麽?昔日的檀石隗也曾為大漠狼主,數寇邊境,因為漢人眾志成城,不甘為蠻族入侵,這才勉強擊退。如今這新任狼主嚴展書本就是漢人,如若——”程昱想起了如今烏桓騎兵對嚴展書的稱呼,心中更是不安。
“詔書已經隨著天使前往山海關,想做什麽都遲了。”荀彧焦慮的心情再也難以掩飾,望向郭嘉:“奉孝,你覺得這嚴展書可會起兵反漢?”
“問我?我怎麽知道?”郭嘉打了個哈哈,見三人都盯住自己,不禁笑道:“從嚴展書途窮之時選擇招安,就可以看出,他是一個看得清時勢的人傑——他造不造反,不取決於他自己,而取決於這大漢是不是到了可以造反的時候!”
“那你覺得這大漢到了這個時候嗎?”荀彧毫不遲疑地繼續追問,郭嘉的斷言之能他是清楚得很。
“沒有!漢祚至少還有三十之數!”郭嘉的話斬釘截鐵。
聽到這話,荀彧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現在大漢的普遍年齡並不長壽,四十多就死的人很普遍。當年的檀石隗就是四十多歲就死了,再過三十年,嚴展書也是五十多歲的老人了,有多少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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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據他所知,嚴展書有精神方面的天賦,真能忍住不去修習?身為世家嫡子,荀彧很清楚,世間流傳的煉神之道其實都有著致命的缺陷——本就是世家流傳出去,禍害寒門乃至平民之中傑出之士的法門——張角猖狂一時,不也身死軍滅了!
沒有從小的藥浴、日常的飲食進補,想要修行煉神之道就是自找死路!荀彧憐憫地看了一眼郭嘉與戲志才,這兩人都修行了煉神之道,早就在閻王爺的勾魂冊上注名了——妥妥的短命鬼!
可惜了,奉孝之才還真是驚世絕豔,不過就像那一現的曇花,不正是由於他的短暫而輝煌才讓人們追捧麽?不過身為分支,想與主家爭奪資源,就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所以荀彧雖然與郭嘉私交甚好,可是,在郭嘉開始修習煉神之道時,也沒有阻止或者提醒。
這郭嘉,最大的用處,其實就是偶爾對敵方來幾句斷語而已,如果活得太長了,自己也難免擔驚受怕,萬一與他起了口角衝突,被他來兩句烏鴉嘴——還是早點死了好!
“嗯?”突然外邊有喧嘩之聲傳來,引起了四人的注意。“什麽人,竟敢在潁川書院外喧嘩,不知道這是讀書人的聖地麽?!”荀彧有些惱火,程昱更是拂袖而起,身為書院的教授,對此事斷然不能坐視。
“一起去看看。”難得有機會名正言順地逃課,兩人都興奮起來。郭嘉與戲志才對視一眼,拉起荀彧的雙手,就朝著書院門口行去。
來到書院大門處,只見一名凶神惡煞般的壯漢擋住了大門正中,不讓出入,任憑書院的幾個護衛推得面紅耳赤也是紋絲不動。邊上的一名文士微笑以對,書院的諸多士子想要出入就必須繞路才行,正因此故,才招致紛紛擾擾。
荀彧掃了一眼那大漢與士子,心中一震,這兩人可並非凡俗,急忙搶前一步,在程昱之前開口道:“在下潁川荀彧荀文若,請問閣下與壯士尊姓大名,因何發怒,堵住書院大門?”
那名士子聞言,精神一振,對那凶漢開口道:“子高,可以讓開路了,正主出來了!”
對著荀彧一行人拱手一禮,微笑道:“本官乃是大漢破虜將軍、遼東太守嚴,麾下長史,閻柔閻子和,此行乃是為主公求賢而來!”
隨手一指門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誰知竟被這門子所阻,說什麽邊地粗鄙,不得出入書院聖地。既然我是粗人,當然就只能用粗人的方法請諸位大賢出來一見了!這不,諸位馬上就現身相見了?”
聞言郭嘉與戲志才啞然失笑,覺得這閻柔也是個妙人,對這求賢一事也起了不少想法。郭嘉還比較平靜,但戲志才已經是躍躍欲試。
“你為主求賢, 自然無甚問題,但是在我書院撒野,那就決然不行!我書院絕無一人會出仕你主麾下!”程昱洪鍾般的聲音響起,本來聽到是大漢破虜將軍、遼東太守嚴想要征辟人才,想要躍躍欲試的一些士子聞言也縮了回去,看得閻柔的眼神微微一縮,閃過一道凶光。
“你是何人,膽敢放此闕詞,欲以一人之意強行代表眾人之意呼?!”閻柔冷冷道,對於這種滿身敵意的家夥,根本沒有必要忍讓,遲早是敵人!
“嗯?”程昱微微一驚,此人竟然沒有動怒?“吾乃書院教授,程昱程仲德,執掌書院紀律。”冷光一掃圍觀的諸多士子:“汝等還不回去讀書,看此閑事與學問何益?”
聞言一眾學子紛紛作鳥獸散,唯有戲志才與郭嘉留了下來,偏偏就是這兩人,程昱是最不想讓他們留下來的,看著兩個人眼中那濃濃的興趣,程昱心中怒火直燒。
(話說,有人能猜出子高是誰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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