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上回說道,後世來者的郭寬與慈明無雙的荀爽二人真情流露,雖然感情發起的對象都不是對方,但是在這個恰巧時間,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對方心中一根彌足珍貴的情感支柱。
事有兩面,郭寬前世畢竟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跟其他的大學生一樣會因為遊戲等原因,在課業上放松。
郭寬這兩日與荀爽祖孫情深,真正的做到了食則同器,寢則同床,尤其是荀老爺子早就聽了外孫的仁名,二人相談的那更是一個融洽,等郭寬反應過來現在是要逃難的時候已經是數天之後了。
不過小郭寬倒不是一個只顧自己的人,在猜測到荀爽可能因為荀采之死的原因,心情悲傷而選擇正旦沒有回穎陰荀氏。
於是在廿八這天假意要陪荀爽老爺子回一趟穎陰,老爺子現在對自己的乖外孫那是百依百順,而且對穎陰荀氏的家人也是有些想念,所以立馬收拾了行囊,雇好馬車準備於第二日出發。
但是天有不測風雲,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
第二日,陽翟便下起了大雪,荀爽老爺子年事已高,郭寬自己出行都未必安全,何況還有一個老人家呢,隻好繼續在陽翟等待。
不過往好處想就是,外公對郭寬的治學了解之後,連連誇獎自己的外孫聰慧,對他的學業更是上心,拿出了許多自己注解的論語春秋等經義給郭寬看。
這也解決了郭寬重生以來學習最大的困難,就是沒有老師,讀到古文經義的時候沒人可以解惑,短短幾日就讓郭寬感覺自己的學識突飛猛進。
大雪一直持續到二月初十,郭寬準備等幾日道路差不多了,趕緊離開陽翟這個是非之地。
天不遂人願,十一這天荀爽正在潁川書院內院,教導郭寬論語的時候,郭家的部曲其中的一個小頭目前來通報,由於其祖上歷來忠誠,而且在這次操練的五百壯丁當中也是一等一,最後被郭寬賜郭姓,名做郭歡。
郭寬也是從郭歡的嘴裡聽到了他最不想聽到的消息。
公元184年,東漢光和七年中平元年,當然也是傳說中的甲子年。
張角相約信眾在三月五日以“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為口號興兵反漢。
可是就在起義前一個月張角一名叫做唐周的門徒告密,供出了京師內應馬元義,馬元義被車裂。天子下命令大力逮殺信奉太平道的信徒,並下令冀州追捕張角。
由於事出突然,張角也被迫提前一個月也就是二月發難,張角自稱天公將軍,張寶、張梁分別為地公將軍和人公將軍,所有信徒頭綁黃巾,郭寬印象中的黃巾起義就在他籌謀多時卻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轟轟烈烈的席卷而來。
荀爽,作為當世名士,雖然受黨錮之禍,罷官許久,但是黨錮錮的住他不當官,錮不住荀爽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懷,聽聞這個消息立馬準備前往太守府。
郭寬見外公如此,當然也要隨行,不過他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肯定不適合出席這種場合,於是他跟荀爽說道:
“外公,讓孫兒陪您一起去吧,孫兒的郭家雖然和太平道無絲毫之連,但是孫兒對太平道卻知道不少,至少也能為陽翟出些力氣。”
荀爽對外孫的氣度和成熟也十分欣賞,特別是他早前施粥的義舉,看郭寬現在還能這般為國為民,也是欣慰不已,當下允諾郭寬隨行。
郭寬和荀爽隨即乘馬車前往太守府,期間郭寬還跟外公荀爽說了自己對太平道的見解,
和自己轉移家產的真正原因。 特別是跟外公說了朝中或是潁川太守可能小看太平道,讓荀爽不得不感歎,他一直以為自己很高看自己這個外孫了,沒想到還是小看了他。
車馬很快就到了太守府,荀爽讓郭寬遞上了自己的名帖,文太守一看荀爽都來了,連忙率潁川郡官員和聞聽太平道作亂的陽翟幾大家族家主前來迎接荀爽。
郭寬隨荀爽以及眾人來到了堂上,坐到了荀爽的身側。
那些陽翟的老官員還好,一些新上任的官員和不認識郭寬的幾大家族家主看到荀爽邊上的小孩子竟然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堂中,不由心中十分驚奇。
眾人坐好之後,跪坐在正中間的文太守看人來的差不多了,便道:
“大家,可都曾聽聞那太平道的反賊張角,在冀州犯上作亂,天子讓我等大力逮殺,不知我潁川該如何處置這太平道啊。”
潁川都尉為了討好文太守第一個起來說道:“太平道張角不知好歹,犯上作亂。然而太平道不過是些流民耕農的烏合之眾,如何是文太守您的對手。”
文太守捋了捋他灰白的胡須,點頭說道:“都尉說的有理,太平道的反民不足為懼。”
在場的眾人也相繼點頭,認為文太守和都尉說的有道理。
郭寬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心想你們這群飯桶,要是這樣對付黃巾軍,腦袋有三個也不夠砍,估計就這幫酒囊飯袋,前世陽翟作為潁川重地,肯定讓黃巾佔領了。
郭寬連忙給他外公荀爽打眼色,可是荀爽卻絲毫不著急。
因為荀爽知道,這文太守肯定會問詢他的意見的。
也不出荀爽所料,文太守看了眼眾人,心裡十分滿意大家對他的態度,然後笑眯眯的向荀爽望去,說道:“慈明公,以為如何啊?”
荀爽作為荀氏八龍中最出色的的一人,當然不是靠虛名吹出來的,不驕不躁的氣度,鎮定自若的神態,讓堂上的眾人不自覺的都成了綠葉。
荀爽瞟了一眼郭寬,說道:“我的外孫對太平道了解甚多,就由他代老夫說兩句吧。”
說實話這句話說的有些輕浮,如果是別人說的,估計堂中的名士不少都會勃然大怒,但是荀家積累的名望,以及荀爽自己積累的威嚴,讓眾人也無話可說,也都明白這是荀爽故意推薦他外孫,也讓那些不知情的官員家主都好奇這荀爽外孫到底何許人也。
郭寬聞言也是一愣,萬萬沒想到他外公會讓他發言,剛才在車上說了許多都是為了給荀爽滲透自己的觀點,沒想到外公卻這般看重自己。
郭寬也不真是十三歲懵懂的孩童,也是立即正了正衣襟,先抱拳拱手道:“小子郭寬,乃陽翟郭氏F公之孫、慈明公外孫是也。”
這下在場的眾人終於知道這荀爽邊上的孩童是誰了,出乎大家意料的是,竟然是陽翟乃至潁川赫赫有名的少年仁者郭寬郭公子。之前郭寬的名聲大噪,也不得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敢輕視這個孩子了。
郭寬繼而說道:“在下曾經一年前就對上任楊彪楊太守說過,太平道張角其人必有異心,太平道也是禍國殃民之亂賊也。”
所有人包括荀爽在內都以為夠重視這個總角之童了,沒想到他第一句話就給大家嚇到了,莫非這郭寬有未卜先知之能乎?
都尉連忙說道:“郭公子,莫不是開玩笑?難道你還有未卜先知的本領麽?”
“諸位大人,包括我外公等陽翟望族家主在此,小子焉敢拿國事取笑?去年我和楊太守曾經說過,張角自號大賢良師,廣招門徒,號稱有百萬之眾,如若不加以控制,必然對我大漢造成不可預估的後果。”
頓了一下,讓在座眾人消化一下又道:“楊太守也對小子的看法十分讚同,連夜上書給了當時的太尉楊賜,而伯獻公也對太平道的危害十分讚同,於是便上書給了聖上。”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郭寬自己編的,因為也沒人會去考證。但是也不是無的放矢,因為楊彪曾經和他說過,他父親楊賜給皇上上書如何防范太平道的起義,但天子卻沒有當回事。
於是郭寬更加悲憤的說道:“萬萬沒想到,天子雖然對楊太尉的上書十分肯定,但是卻有奸臣進獻讒言,蒙蔽聖聽。那封、徐奉(此時也被皇帝砍了)受了張角等人的賄賂,接連汙蔑楊太尉。”
然後郭寬怕這幫酒囊飯袋還不上心又道:“這張角等賊子蓄謀已久,陽翟有賊子姓王名保,就是這潁川附近的太平道大方渠帥何曼的弟子,還請大人務必將其捉拿歸案。”
說完又朝著文太守深鞠一躬“文太守,太平道信徒百萬,我潁川更是黃巾賊子的聚集地之一,如若掉以輕心必定會給陽翟帶來滅頂之災啊,文太守。”
郭寬說完這文太守和外公荀爽都是臉色一變。
郭寬以為他這番肺腑之言能夠感動文太守,讓他積極部署防禦黃巾軍,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孩子、一個平民,這文太守本來就剛愎自用,好大喜功,被郭寬這一激,心中惱怒之極。
但是文太守作為潁川太守能力不一定夠,但是修養還是有的,冷淡的說道:“都尉,立馬派人抓捕王保等太平道賊子。不過,若是現在就興師動眾防備黃巾賊,一是勞民傷財,二是弄得潁川百姓人心惶惶,孰為不智。”
郭寬一聽心道壞了,但是此刻憂心忡忡的他還是連忙喊道:“文太守,不可啊,太平道來勢洶洶,如若不防,豈不是白白斷送了陽翟百姓的性命麽。”
郭寬畢竟還是沒進入社會的大學生,政治智慧還很缺乏,他這一句話又是火上澆油,要不是看在他外公荀爽的面子上,文太守肯定要罵郭寬不識好歹,然後讓人亂棍打出。
荀爽雖然德高望重,但是礙於黨錮之禍現在也不是正式官員,並不好多說什麽,隻好安撫了下郭寬,然後帶著憤怒的小郭寬回到了書院。
這一路上郭寬心中用京罵花式問候了文太守的祖宗八代,下車更是不夠解恨,朝著院中的參天大樹,一邊瘋狂捶打,一邊罵著文太守等人都是廢物、酒囊飯袋。
王保等人當然不會被抓住,而黃巾軍更不會等郭寬和他外公耐心的勸說文太守。
太平道在豫州各地緊急聚集,黃色頭巾距離潁川已經不遠,何曼也已經露出血腥的獠牙,陽翟和郭寬的危機已經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