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霽月,雲開霧散,星盤棋列。
一抹匹練也似的銀輝燦爛灑下,只見那漫天飛絮布蝴蝶之中,照耀映徹著一具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且猶如瓊花瑤草、宛若新枝嫩葉,更勝粉雕玉琢、雪裝霜敷般渾然皓潔而薈萃砌就的無漏酮體上,白玉無瑕雲堆骨也似纖毫畢現。賽千宿拂袖摩弄間就把那陰陽師櫻下狐嬰的全身衣物給振蕩得四散碎裂、飄飛開來,將其赤果果一覽無余的坦然展露在他面前,他想要親眼看個究竟、看個真切,看個清楚!
他看到了,這是個既沒有男性特征、卻又沒有女性特征的奇特之人,不僅沒有胸,還沒有下面那啥,說是人妖吧不符合,說是雌雄同體吧,其既不雌更不雄,而且其除了眼耳口鼻之外,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處呼吸道,光溜溜的毫無洞隙,甚至連根毛都沒有。
雖然賽千宿亦同樣沒有一根毫毛,可他乃是個實打實的真人,早已修成無漏之體。
但這櫻下狐嬰又算什麽?難道經過小日本缺失真義的照虎畫貓,而且鼓搗得不倫不類的勞什子陰陽術竟有如此這般奇效?抑或是日本神宮藏有什麽秘術,可以改變人體的構造,在沒有達到真人之境便就能夠提前修成無漏之軀。
一絲不掛身無寸縷的櫻下狐嬰在勁風回蕩中花枝亂顫,默然低垂螓首,早已芳心暗許。
賽千宿怎會無知無覺?他瞥眼間即察覺知之其情意深重,情根已然深深種在他身上,對他可謂一見鍾情,且還甘願飲下了那一瓢乍泄的弱水而使情種萌芽生發於頃刻。
不過這只是櫻下狐嬰的一廂情願罷了,賽千宿可是覺得很別扭甚至齟齬的,他看著對方,總感到有些怪怪的,算什麽?男的還是女的?就算忽略其性別歸屬,勉強帶回去,也只能當花瓶,自家老婆們難免會因此而頻生怨言惹麻煩,而且這花瓶的瓶口還簡直是標準的櫻桃小口,恐怕連根“大蘿卜”都塞不進去。
正在賽千宿怔怔回避著櫻下狐嬰那不斷投送來的傳情秋波時,遽爾忽聞百丈外宮殿房簷上的百慧大禦神終於忍耐不住、怒不可遏。
“大膽至極!無恥之尤!目中無人!欺人太甚!”百慧大禦神柳眉倒豎,月光下氣得嬌軀顫抖,杏眼噴火,倩影如一隻發怒的九尾狐,嗔然挾咒戟指道。
話音甫落,一輪百鬼靈體縈繞其間的陰風咒印,所過之處,侵蝕一切生機,森森然推壓、籠罩而來。
“雕蟲小技!”賽千宿輕蔑的隨手屈指一點,不滅墳火所凝聚的三色焰罡蓮花指,登時迸發並摶攏成一條火龍吞噬而去。
陰風咒印被焰罡蓮花火龍指一觸即潰,轟然間摧枯拉朽般頓使整個東京城,在這一陣驚雷炸響下地動山搖。
特別是宮城附近的居民還以為又地震了,紛紛惶惶急急地從屋裡跑了出來,大街上站滿了茫然不知所措的人,更遑論事發地的中心地帶皇城內苑了。
此時此刻,九個天忍早就嚴格把守住宮闈周圍,數百個忍者按某種陣型迅速排布開來,因為他們明白,這種級別的戰鬥,已非凡人能夠阻止,更不是一國軍隊便能應付得了的,只能順其自然,靜待後續勝負。
而裝備先進、武裝到牙齒的特種警衛隊,更火速開著裝甲車從四面八方層層包圍來,卻投鼠忌器,因為天皇還在裡面呢,故不敢輕舉妄動,一邊維持治安,一邊像鐵桶一般圍個水泄不通,防止外面閑雜人等闖入,或裡面的人趁亂起哄逃跑,以免散播謠言,
只等上級一聲令下。 且說賽千宿一招擊敗百慧大禦神,但百慧大禦神所施展的百鬼陰風咒旨在退敵,而非企望能夠戰勝得了他。
賽千宿的赫赫威名及僅限資料,早在幾個月前梵蒂岡那場被修行界評為百年來東西方的神魔巔峰之戰後,已如颶風般驚駭、震動了世界主要國家的統治階層。
其中當然包括了日本,在日本的最高機密檔案裡,對賽千宿的評價只有一句話,是個比當年的華英雄還要危險的人物,可謂言簡意賅。
“哼!”賽千宿斜睨瞅見百慧大禦神的窈窕倩影倏然消失在淡淡月色下,他目光如炬、洞若觀火,立即看出了她的詭計,無非是聲東擊西罷了,嗤之以鼻道:“鬼蜮伎倆!”遂又再次展臂一挽“撥雲弄月”之高深手段,把被他真元力禁錮住而動憚不得的櫻下狐嬰給攬入懷中,顧不得櫻下狐嬰性別模糊的尷尬問題,因為他還要挾持櫻下狐嬰來交換所謂的三神器,可不能大意之下丟了人質,卻發現櫻下狐嬰正哀婉淒惻的嚶嚶啜泣。
“你為何哭泣?真是個惹人疼的小家夥。”賽千宿瞥見其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楚楚之態,不禁心生憐惜之情。
賽千宿雖是一副無限溫柔的樣子,但他只是單手若即若離的擁著櫻下狐嬰,與之仍依然存在隔閡,不過這已是他所能做到並接受的極限,他已逼迫自己盡量將其想成女的了!
“你跟那些人一樣,嫌棄我、厭惡我......”櫻下狐嬰長久以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個什麽,空有傲視群芳的美麗外表,但從小到大每當獨處自審時,無一刻不是非常孤獨的活在自卑自怨、妄自菲薄的異樣陰影之中,甚至一度以為自己是個妖精。
“那你認為你自己是女的、還是男的?這問題相當重要,也很關鍵,取決於你的內心。”賽千宿嚴肅的凝注著櫻下狐嬰。
“尚未遇到你之前,我是搖擺不定、模棱兩可的,我時而身著女裝,時而又是男裝打扮,用你們華夏的《木蘭辭》中一句‘安能辨我是雄雌?’來形容我,卻當真是恰如其分、再好不過的了!而在見睹你之後,短短的刹那,你的音容笑貌在我腦海揮之不去,仿佛前世就已經和你相識相知、直到相戀相愛,我心裡便有了最終的答案啦!”櫻下狐嬰滿臉幸福之情溢於言表,不假思索道。
“說什麽胡話!大逆不道!不要臉的賤人、雜種、忤逆徒!十八年來,本大禦神將你視為己出,付出所有心血,不惜代價,辛辛苦苦的一心栽培你,而你非但不思進取、罔顧恩義,竟還要從奸叛離師門、助紂為虐,簡直是罪無可赦!你只不過是我豢養的式神而已!有何資格背棄契約!有何資格自作主張!你還不知道吧!你不過是上代宮主和一隻狐妖, 兩相苟且勉強生出來的雜()交孽種!便就是本大禦神的這隻坐騎兼式神三尾銀狐,你看到了嗎?它可是你的生身母親,它當初還是幻化成我的模樣,去勾引那個老家夥的呢。而你的父親,那個老家夥,亦也只不過是上代大禦神的式神罷了!一隻入了魔的色鬼式神!”一陣惱羞疾言應聲自月光照不到的幽暗處徐徐踱出,只見那百慧大禦神則極盡優雅韻致、盡顯典美高貴地側坐在一頭體型豐美修長的三尾銀狐背上,她臉上蒙著白紗,遮住了半張臉,看不出神情,想必應該是咬牙切齒說出來,十分憤怒的吧。
“難怪我嗅不出她的體香,原來她是個不知品種的式神,且還是因人類的變態心裡所造成的極端邪惡產物,鬼魔與狐妖的結晶,卻不知她算是個靈體、還是生命?而由此可窺,難怪日本修行界的權力結構那麽牢固,原來每一代神宮之主的繼任者,僅僅是個傀儡般的式神寵物而已。所謂的宮主,應該便是一隻就聽主人話的式神了,僅屬於大禦神的式神。”賽千宿緊了緊拉在手裡、裹在懷中的一隻欺霜賽雪般冰涼柔荑,電射般放眼四顧掃視而去,只見周遭方圓百丈范圍,夢幻泡影加萬花筒也似不斷浮動、映現出許多重疊交錯的大禦神騎狐的虛繆幻象,儀態萬方且千姿百媚,白衣綽約甚是朦朧嬌柔。
此間不知何時而突然陡起美妙橫生、豔光盎然的如夢異變,以致竟被這種仿若置身溫柔鄉的陰陽術所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