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得美!”
魏央錦柳眉一豎盡量壓低聲音說道:“方才,你……總看我幹什麽?我們可曾見過?”
唐文清嘿嘿一笑半靠在船艙門上“我這等區區平民,怎麽會有幸識得殿下呢?”
“你!你閉嘴!”
魏央錦臉上頓時大變了顏色,偷偷向船艙內看去,直看到程錦繡和顧南風躺在原地沒有動作,才又把艙簾放下拉住唐文清的衣領“你是誰!你什麽意思!”
“這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要是我,還巴不得讓人知道呢!”
唐文清拉住衣領上的手一下拽開,手卻握著魏央錦不放笑道:“難道突厥的小可汗,還敵不過一個手無一兵一卒,又是重逃犯的沒落氏族公子?”
“你瞎說什麽!”
魏央錦生氣的一甩手,還想再把他叫住,但唐文清已經壞笑兩聲走到了船尾。
“別再這麽多事兒了好嗎,現在這不是離開了嗎~真是搞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想讓他知道,這有什麽的!他要是知道這些日子白佔了這麽多便宜,還不得可高興了~”
“你!公子才不會這麽想!”
“趕緊下去睡哇,我們大老爺們兒在上面給你們放哨,有事就和妹子說。”
魏央錦想跺腳但是又怕發出聲音,隻好用手在空中乾揮了幾下表示不滿,被唐文清推著自船尾向下艙走去。
小船無人滑行也沒有桅杆,只能順著水流在河面上飄飄忽忽,兩面的群山映著林間月光緩緩向後退去。
只聽得身下的下船艙中輕微發出“桄榔”一聲,好似有什麽東西被碰倒了,隨即又傳來一陣笑聲和隱約的說話聲音。
若是把頭枕在地上的話,薄薄倉板下面發出的輕微動靜還是很清晰的,顧南風正睡的半夢半醒之際一下被吵醒,眯起眼睛埋怨了兩句。
抱著被子一翻身,卻看到對面的程錦繡頭枕著胳膊,目光一動不動的正看向這邊,眼神中那股透心涼的寒意嚇得顧南風一下清醒了。
“我的媽呀!大哥你……你不睡覺也別嚇唬人行嗎!”
顧南風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向後倒退兩步把被包成一團擋在身前說道:“那個……大哥,這樣,你別看我,你先別看我,有啥事好說!”
“你發什麽瘋。”
程錦繡絲毫不以為意,轉過身去平躺在船艙中抬頭看向船板道:“莫要吵到他人,睡你的覺。”
“大哥,你有什麽事,可以盡管和我們說啊,別人若是不放心的話,我還能給您說漏嘴了?”
顧南風兩步又蹭到程錦繡身邊探頭問道:“大哥你……是不是在想那個……他們現在還沒有追,是不是有其他原因啊?”
“嘖……這個嘛,唐大人方才不是也說了,那些突厥人一個個的都是點旱鴨子,怎麽的還非得遊過來抓咱們啊?他們後來沒有再放箭……可能是看央錦姐姐也不是漢人……吧?”
程錦繡為有什麽表態,抬手把他推到一邊,轉身背對顧南風,面向船尾轉了過去,冷言道:“問題不在此處。”
“那是……”
“我雖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但能確定那些突厥士兵不是因為看到魏姑娘,當時唐文清與她同時出現,他們的目光聚集在後。”
顧南風摸摸腦袋一時也想不到其中緣由,本來想說:兩個人離得那麽近,看錯了吧……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對程錦繡那可是一百萬個相信。
“唉,管他看的誰呢,大哥你這是想得太多了罷!還是……哈切……先睡覺好呦~”
顧南風伸了個懶腰,又躺下身子嘟囔兩句,不一會兒便沒了聲音。
程錦繡也在沒說話,面朝船尾透過尾簾的一條小縫,看到唐文清從下艙中爬出來悄悄的向船頭處他的鋪蓋處走去。
身後很快傳來了拉簾,躺下,又吹滅燭台的聲音,船艙中最後一點光亮也消失了,隻留下斑斑月光透過簾子應在程錦繡身旁。
他把目光向遠山望去,今日就此離開了他從未離開過的漢中地區,不知明日……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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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文清和唐文玉是不是馬上就到,這邊準備的如何了?”
“別問了,好著呢,好著呢!”
一名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人抱膀靠在門簷上撇撇嘴,有些不耐煩道:“我說爹,您都問了幾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急的是要接傳國玉璽去呢,您現在已經不是大康景下的人呢了,不需要親自去迎接!”
“我兒這是何意?”
一個五六十歲年紀,兩鬢斑白的老頭從桌案後起身皺眉應著“為父現在雖然舉起造反了,但造的也是他青州侯王昶的反,殿下終究是景帝的嫡長出身, 怎麽能不親自迎接?”
雖然現在是一月,但在江南揚州卻全然不會那麽冷,這兩天的溫度陡然提升,還緊是熱的不行。
馮濟“啪!”一聲打開手中折扇猛扇了起來,眉頭皺的比他父親還要緊,兩手指指點點道:“我都說了多少遍了,您現在怎麽也算是揚州的王侯,地位不比那大康景的皇帝低!”
“現在王儑他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景帝已經掛了,現在連康景都快掛了,您沒必要去接!”
“逆子!你這是什麽話!”
馮承一拍桌案怒道:“不管如何也不得似你這般無理,就算殿下此時已經沒了權勢,起碼還有那程錦繡也一同前來啊!”
“他乃是鎮北將軍的兒子,當時孤與程奕老將軍同朝為官,也算是同僚,程老將軍一生光明忠烈,怎來得不迎之理?”
“您現在都已經造反了,還何談曾經大康景的忠義之士,您能不能不要自相矛盾?”
“為父立出這塊地方只不過是不想苦了揚州的百姓!什麽自立為王!為父可不會乾出這等事情!”
“爹,你又開始了。”
馮濟無奈的搖搖頭,諷刺一笑道:“要不然咱們乾脆開城向那些叛軍談何好了,向王昶認錯,就說我們不混了,伸出脖子來等著被宰好了!”
馮承氣的一拍桌子,推開馮濟向堂外走去憤憤道:“使不得!有朝一日能得推翻王昶,必要再立殿下,這不接是不可能的!”
馮濟隨手把折扇一丟扶額歎了口氣,最終隻好也一百個不情願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