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檢報告,署名田春華。
照片,和夜色洗出來的一樣,是第二份名單。
聰明的唐棠,得到了他和一樣的線索和資料。
夜色沒時間多想,他大致看了一遍田春華的體檢報告,把東西照原樣放進枕頭,翻了一個方向,雙手同時向中間拍了拍,弄成飽滿的樣子。
再扯平床單,一切恢復本來的樣子。
夜色是個極細致的人,他準備退出屋子時,站在屋子中間又一次端詳了一遍。
桌子中間的抽屜口,夾著一根長頭髮,看顏色和長度,是唐棠自己的。
這樣的細節夜色高度警惕。
門外,傳來小王的咳嗽聲。
這是預警,告訴他該走了。
夜色退出房門,鎖好門,他沒有回頭,而是沿著走廊繼續朝前走,像正常巡視的士兵。
小王,在他手勢指導下,走向相反方向。
離開唐棠宿舍僅僅兩米,唐棠等人回來了。
她站在樓梯口,眼神落在夜色背影上好一會,又扭頭看向相反方向小王的背影。
兩個士兵逆向在樓道裡巡邏,正常,很正常,絕對正常。
她對自己恍如看見熟人的感覺,終於做出了不可能的判斷,停止不切實際的思索後,開門進了自己的宿舍。
屋子內一切正常,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
她走到桌子前,低頭看中間的抽屜,頭髮絲還在。
任何人進來,正常思維下第一個會翻的地方就是抽屜,夾在縫裡的頭髮絲馬上就會飄落在地面。
這個記號還在,唐棠長出一口氣。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放心,又回到門口,悄悄拉開很小一條縫,等著那個士兵回來。
那個士兵沒讓她等的時間太長,蹬蹬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均勻、平穩,沒有絲毫慌張的跡象。
片刻之後,人影已經到了門口。
唐棠眯著眼,透過細小的縫隙,辨認。
她只看見了士兵肩膀上的一個箱子,擋住了士兵整個臉。
走廊裡,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喂,送到四樓護士站,拿好了啊。”
“這是院長交代的,你可得好好搬啊。
士兵走後,走廊回復了寂靜。
是院長拿的東西,唐棠放心了。
純屬巧合。
只要不是士兵有意乾的,就說明他心不虛,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看背影,還一度以為是夜色。
不過,夜色沒理由到這裡。
心安了。
走到洗臉架的鏡子前面,唐棠從鏡子中看自己的模樣。
年輕、俏麗,迸發朝氣和活力的青春,而且是武文全才。
這樣的自己,不僅讓家庭自豪,自己都忍不住為自己的人生鼓掌喝彩。
她應該,不,她必須活得更自由奔放,更賞心悅目。
衝著鏡子一笑,是最美的自己。
唐棠走到窗前,懶洋洋放倒身體躺在床上。
最近一段時間,她的壓力太大,經常在半夜被噩夢驚醒。
自己是日本間諜的事被發現,唐家受到牽連全家下獄,淒淒慘慘,悲悲涼涼。
她的手,不由自主伸到枕頭下面。
那晚拍了照片後,她從整棟樓唯一沒被控制的一個地方,窗戶,扔出膠圈。
樓下,有她的接應。
半天后,她在午飯的時候,又垂下一個根繩子,把洗好的好片拿到手裡。
兩份名單對照後,她終於明白院方大費周折弄了這麽一出的目的和用意。
不對,肯定不是院方的意思,而是上峰的意思。
一架飛機,在戰時的威力相當大,即便是國民黨發展空中力量,對皇軍都是巨大的威脅,
更不用說共黨了。黃益民,田春華;黃益民,田春華。
唐棠思考著除掉他的對策。
夜色肩膀頭上扛著箱子,從容走過唐棠的宿舍。
他發現了那條縫,微微的笑。
說話的人是嶽玲玲,夜色看見嶽玲玲後,悄悄說了一兩個字,榮輝。
嶽玲玲馬上明白了他的身份,並配合他演了一出戲。
現在,夜色急欲見到榮輝。
他給榮輝辦公室打電話,沒人接。
回到宿舍換了一身便服,直接去他辦公室敲門,門鎖著。
問了檢驗處的人,沒人知道。
榮輝突然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任何先兆。
夜色沿著醫院走廊轉,走一會坐一會,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支起耳朵聽周圍人說話,試圖從別人的談話中聽到些風吹草動。
讓他失望,他聽到的都是有關病情的話,沒有任何價值。
“我這病恐怕是沒治了,老婆孩子以後怎麽辦?”
“格老子的,這條腿斷了,以後再也不能上戰場打小RB了。”
“護士,我頭疼!”
夜色頭大,兩眼茫然,漫無目標的繼續轉悠。
轉到第三圈時,他終於在幾個擠在一起抽煙的男人嘴裡聽到一個讓他震驚的消息。
很不好。
“剛才抓的那個人聽說是共黨,還是個年輕的女孩子呢。”
“哎,倒霉啊,被當成共黨抓起來的人能活著出來的人不多,那群特務的手狠著呢。”
“真不是東西,有這狠勁好好跟小RB乾一仗,自己人整自己人算什麽英雄好漢!”
“噓,小聲點,被特務聽見,給你安個通共的罪名,你就算完了。”
幾個男人說完,扔掉手上的煙頭,看看周圍走了
夜色臉色猛然蒼白,全身無力,心臟跳動的聲音像鼓,不,比鼓還厲害,他一隻手扶住身邊的柱子。
擔心榮輝。
深深吸了一口氣,夜色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一樣。
他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向榮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如果是榮輝被捕,他的辦公室肯定會被搜個底朝天。
夜色心臟揪揪著,越接近榮輝的辦公室,他的步伐越沉重。
不遠處,他看見了血跡,一滴兩滴, 越來越多,逐漸匯成了一小片,向前延伸。
延伸的方向,正好是去往榮輝辦公室的方向。
夜色內心的恐懼越來越強烈,他甚至想跑,跑去看個究竟。
該死的,榮輝你特麽到底怎麽了!
就在他經過一個不知幹什麽用的房間門口時,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抓緊了屋子。
夜色本能向後猛擊一拳,拳頭正好落在對方胸口。
“啊。”悶悶的一聲,竟然是榮輝的聲音。
他在拳頭的打擊下,身體向後倒退,一屁股坐在後面的一個椅子上,臉色痛苦。
“不是你。”夜色身體向下一滑,蹲在地上,全身無力,嘴裡向外吐著氣。
仿佛窒息了很久,急需新鮮空氣才能活命。
“不是我,是一個被追的女孩,闖進醫院後被後面追來的特務抓住帶走了,胳膊上流著血,估計現在被送去的地方就是你們那裡。”榮輝揉著胸口,劇烈的疼痛感還在隨著神經四處蔓延。
他看著夜色,不滿的說:“你也小心點,這麽失魂落魄的轉悠,很容易被頂上。”
夜色明白榮輝的話是對的,但他剛才就是無法抑製自己的情感。
苦笑一聲:“擔心、害怕、恐懼,唯恐你出事,失去一個大哥。”
榮輝站起來,衝著蹲在地上的夜色伸出手。
兩個男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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