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都死了?”張裴灃有點不相信。
夜色沉默不語。
面對窮凶極惡的持槍鬼子,第一個反抗的人必死無疑,沒人想當第一個。
最後的結果就是都死。
“兄弟,就剩咱倆了,你守後面,我擋前面,每人留一顆子彈足夠了。”張裴灃的表現比普通紈絝子弟血性一萬倍。
“我很幸運,跟你在一起,以張家的權勢,我死後怎麽著也能留下一個名號,葬在一塊fēng shuǐ bǎo dì。”夜色開玩笑。
說歸說,他的眼神警惕始終看向地下,只要有人露頭,只要他能一槍斃命,絕不留情。
突然,外面的鬼子又一次發起衝鋒,裡面的鬼子向外突擊。
夜色和張裴灃唯一的擋體是他們往裡抬的桌子,兩人高大男人同時擠在寫字台中間的空間裡,依靠他們神準的槍法苦苦支撐。
槍打出頭鳥,或者鬼子裡最大的官。
兩人憑借經驗,選人點射,以點製面,又一次壓製住鬼子的進攻。
所有人趴在地下時,兩人繼續鬥嘴。
不是他們閑,再不說話唯恐以後沒有機會了。
“讓你跟我乾你不乾,你要是跟著我說不定現在在巴黎跟měi nǚ浪漫呢。”張裴灃感慨人生苦短,缺少風花雪月。
“你要跟著我,也是吃香的喝辣的。”夜色懟人的本事毫不遜色。
“跟你?不如跟gòng dǎng,他們不濫殺無辜,不打擊異己,他們kàng rì保國。”張裴灃繼續毒舌,譏諷夜色錯投主人。
“這點我同意,跟著你我不同意,不過你要投奔gòng dǎng。我可以跟著你,我生平最佩服英雄好漢。”夜色難得和張裴灃意見相同。
兩人的話剛說到這裡,又被突如其來的槍聲打斷。
地面之上,消失好幾天的小林蘇手舉軍刀,歇斯底裡的喊叫著:“進攻!”
被兩個人鉗製的戰鬥,對他是徹頭徹尾的恥辱。
猛烈的槍聲把木質桌子打的木屑四濺,夜色和張裴灃的胳膊、腿腳都有地方中彈。
“看來不用留子彈了,可以多打死一個。”夜色笑道。
“你不怕死?”張裴灃在槍聲中大吼。
黨人關鍵時刻很愛棄械投降。
“有你陪伴,我怕什麽!”夜色一槍打死一個走在最前面的鬼子。
再扣扳機,沒子彈了。
剛剛準備趴下的鬼子試探著站起來,囂張的狂叫:“他們沒有子彈了!”
“兄弟,到時候給我一刀。”夜色衝著張裴灃笑。
外面的鬼子同樣叫囂著,瘋狂的往裡衝。
就在兩人腹背受敵、無力支撐的時候,外面鬼子的背後傳來又一陣更猛烈的槍聲。
小林蘇帶著的人一個個向前撲到,子彈從他們後背穿透前胸。
是近距離射擊。
“八嘎!”小林蘇和少數沒有中槍的鬼子分散開,躲到院子裡的水槽後、大樹後、建築旁,負隅反抗。
蠍子帶人從正門衝進來,強大的火力和人數在消滅絕大部分的鬼子後,兵分兩路,一路繼續追殺院子裡零星的鬼子,另一路在蠍子帶領下營救張裴灃和夜色。
他第一個衝到兩人身邊,並沒停留,而是超越兩人,帶著幾個手下持槍前行,以毫無間隙的猛烈火力開道,逐漸把地下的鬼子全部逼到一個屋子內。
蠍子沒有擅自做主,他了解張裴灃的個性,不到下不了床的地步,他會親自前來解決。
槍聲停止不久,已經被人扎好繃帶的張裴灃和夜色走到這個房間外。
在他們的腳下,是無辜百姓的屍體。
“怎麽辦?”張裴灃看向夜色。
“我聽說他們在殘忍殺害百姓的時候,用比賽的辦法看誰殺的多,咱倆也比比,爆頭,看誰爆的多,怎麽樣?”夜色看著裡面的鬼子,冷冷說出自己的想法。
對待禽獸,就要用宰殺禽獸的辦法。
“什麽槍?”張裴灃很滿意他的提議。
“隨便,用刀也沒問題,關鍵是你能贏得了我麽?”夜色故意cì jī道。
“就是用針,你也贏不了。”張裴灃挑著眉毛聳著肩,無賴的說。
“阻擊槍,不過我改主意了,不是頭,而是精確到器官,我喊眼睛就眼睛,我喊眉心就眉心,還敢麽?”夜色加大比賽籌碼,增加難度。
“你就是說到汗毛,我也跟你比定了。”
兩人同時伸手,從蠍子手裡接過兩支同一型號的阻擊槍,慢慢向前舉起。
這時,蠍子突然出聲:“屬下有個提議,不如一人一次,時間隨意,這樣對誰都公平。”
夜色哈哈大笑,說到:“蠍子,你到底向著你家主人。”
沒等張裴灃接話,他斷然開口:“左眼。”
“啪、啪、啪,”
三聲槍響之後,三個鬼子左眼中槍,倒在地上。
“鼻子。”張裴灃大喝一聲。
“啪、啪,”兩聲槍響,兩個鬼子倒地。
“眉心。
“啪,”
“嘴巴。”
“啪,啪,”
僅僅過了十幾秒,屋子內只剩下最後一個鬼子,看著同伴橫七豎八倒在身邊,滿臉汙血、恐怖猙獰,嚇傻了。
“現在變成我喊你打。”夜色再次發生。
“胳膊。”
張裴灃兩秒之內開槍,命中鬼子的左臂。
“右腿。”他又開口喊。
夜色同樣反應敏捷,兩秒之nèi shè出子彈。
兩人怒火的最後爆發,是為躺在地下的同胞報仇雪恨,是對侵略者的堅決抗擊。
最後,兩人的槍口同時指向他的心臟。
“啪、啪,”
兩聲槍響之後,那個鬼子的胸口出現一個槍孔。
兩顆子彈,先後射中同意地方,徹底了結了他的狗命。
“走了。”張裴灃沒有繼續再看裡面,轉身朝外走。
他的手下,會處理鬼子的屍體,每人再補一槍,不會留下一個活口。
外面的戰鬥同沒有樣已經結束,夜色看遍屍體,董志海和小林蘇的。
董志海來沒來他不知道,但小林蘇肯定是跑了。
張裴灃和夜色坐著蠍子開來的車離開這裡。
在車上,張裴灃問:“蠍子,你怎麽找來的?”
“四爺,我是按照夜爺扔紅紙球找來的,紙球太小,我在中間跟丟了,後來帶著不少人才又重新找到的,差點耽誤大事,對不起了四爺。”
“夜大處長,我又欠你一條命,怎麽報答你?”張裴灃雙腳蹬著車窗,吹著清風,吊兒郎當的問。
從鬼門關裡爬出來,他更向往zì yóu自在。
虱多不癢債多不愁,反正已經還不起了,怎麽都無所謂,說說笑笑,逗個樂而已。
“你覺得這個像什麽?”夜色首先想到的是土肥在地下弄出這個一個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說是地下通道吧,只有封死的幾間房子;防空洞或是指揮的地方,咱們討論過,暫時沒必要,剩下能讓他修建的這麽隱秘地方的原因,一是給大人物提供藏身之所,或隱藏貴重物品,所以要把參與修剪的人都殺掉,只有這個說法似乎才能說得通。”張裴灃同樣想過這個問題。
“所以,你報恩的方式就是這個問題的謎底由你來揭曉,最重要的是看看洛邑附近還有沒有類似的建築,什麽人乾的?那些乾的人是不是也被他們殺了?”夜色直接用報恩兩個字把張裴灃套住了。
錢、權什麽的,他不需要,這些小活交給張裴灃好了。
“我說夜大處長,這不是你們特務處的特長麽?”張裴灃回擊道。
“這是你報恩該有的態度麽?”夜色毫不客氣直接堵住他的嘴。
“蠍子,那堵牆隔壁是什麽地方?”夜色的視線落在開車的蠍子身上。
能找到他們,能從外面攻進來,蠍子對周圍的地形不可能不了解。
“電廠的最北面。”蠍子回答。
“電廠?”夜色和張裴灃兩人同時驚呼。
“對啊,電廠面積很大,這裡距離電廠已經建好的廠房、塔吊、傳送帶還有挺遠的距離。”蠍子疑惑的回答。
回答完,他驚叫一聲:“你們不會不知道吧?”
“我們怎麽可能知道?裝在車上兜了好大一圈子,然後就被監禁起來,除了能看見天空之外,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夜色和張裴灃歎氣。
兩個聰明無比的人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這麽大的槍聲為什麽沒人管?”張裴灃質問夜色,似乎夜色該對這樣的事情負責。
“四爺,看看現在是什麽世道?兵荒馬亂,民不聊生,黨國的軍隊、gòng fěi、r寇、強盜、流賊,偽軍,槍聲出現在城郊,這一片有人煙稀少,沒人報案,誰閑著沒事找事出這個頭?”夜色對國民zhèng fǔ那些不作為的機構和人員太了解了,只要不是問題出現在自家門口,能躲就躲,能回避就回避,除非是上峰死命令壓下來的,否則大家都當沒看見。
“這個問題我帶人衝進去之前問過,據電廠的人說,有人告訴他們一牆之隔的地方是洛邑所屬駐軍的訓練場,傳出槍聲是他們在練習打靶,沒事,也不用緊張。”蠍子插了一句話。
“看看看看,人家事先已經想好了,真能乾。”張裴灃拍手叫好。
這招非常狠毒,不管發生什麽事,都可以以練習打靶為借口搪塞過去,理由比夜色說出來的那些道理更合理、更真實。
“能審批這種決定的人不多,這件事同樣交給你辦了,”夜色毫不客氣又給張裴灃增加一項任務。
“不對吧,這件事可是在你管轄范圍內,舉手之勞,為什麽非要我乾?”張裴灃繼續推諉。
“蠍子,我救了你們四爺好幾次命,這點小事不算事吧?”夜色了解蠍子的性情,仗義、耿直。
蠍子啃啃嗤嗤,無法接話。
按照他的想法,誰救了他的命,為恩人上刀山下火海理所應當,更不用說查一件事,查十件百件事,也毫不猶豫。
張裴灃洞悉夜色的心思,嘿嘿嘿賊笑幾聲,罵道:“好你個夜色,耍花招衝我來,你拿蠍子開涮,他一個榆木疙瘩還不被你耍得滴溜溜轉。”
蠍子紅著臉,粗著脖子接了一句:“四爺,夜爺說的沒錯。”
夜色哈哈哈大笑,指著蠍子說:“他比你強一百倍。”
張裴灃衝著蠍子喊道:“你給我閉嘴!”
車子很快回到城內,張裴灃衝著蠍子說:“直接把車開到特務處,我很久沒去我在特務處的宅子裡面看看了,怪想的。”
夜色無聲的笑。
他明白張裴灃的用意。
幾天沒去特務處,用的是陪著張裴灃去南京的名義,回來了有些話也是張裴灃和沈清風聊著方便,兩人聊完後,沈清風就再也沒辦法詢問夜色了。
受益最大的人只能是夜色。
蠍子開車先帶兩人回到私宅,用濕毛巾擦掉兩人身上多日積攢下來的汗味和塵土,給受傷的傷口換上藥、處理好,然後換上一整套黑衣黑褲,很正式,把兩人打扮的真像是剛從南京回來的一樣。
“怎麽樣,能堅持麽?”兩人互相詢問。
身上的傷,走起來很疼。
“沒問題,堅持一會,然後我帶你回來養傷。”張裴灃已經想好對策。
兩人去特務處露個臉,是為了以防萬一。
隨後,張裴灃的專車在夜色帶領下直接開到特務處院內。
張裴灃下車後,直接拜訪處長沈清風:“沈處長,別來無恙?”
他的笑聲,自然、親切,聽不出任何異常。
盡管年齡、職務無法相比,但只要張家一天不倒,張裴灃就有足夠的資格跟沈清風平起平坐,甚至超越他之上。
“四少爺大駕光臨,蓬蓽生輝,請坐。”沈清風同樣給足面子。
兩人心知肚明的客套著、虛偽著。
“四少爺南京之行如何?府上長輩可好?”沈清風有文化有教養,問出的話聽著順耳、暖心。
“謝謝,都很好。對了,我專程從南京帶回一些土特產,權當我和夜副處長的一點心意。”他的車上,這類東西塞滿後備箱,隨時可用。
他故意把自己和夜色聯系在一起,就是告訴沈清風,我和夜色關系好,你以後看著辦。
“豈敢豈敢,特務處的人叨擾四少爺,我該準備一些禮物才對。對了,夜老弟,你去南京,看沒看焦長官?”沈清風借著這個話題,詢問自己最介懷的事情。
他一點也不喜歡夜色和焦君牟過往密切。
“他?他哪有時間?“張裴灃直接把話搶過去:”他一直跟著我流連徘徊在秦淮河畔,歌舞升平,笙歌徹夜,那種蝕骨的感受,一輩子也無法忘懷。”
沈清風哈哈大笑:“夜老弟好福氣。 ”
張裴灃歎口氣:“這種好地方要抓緊時間去,一旦淪陷,以後怕就沒機會了。”
“是啊,真要抓緊時間了。”沈清風當然明白這話的含義,國民zhèng fǔ一旦遷都,秦淮河畔就在也不是現在的秦淮河畔了。
三人又聊了一些別的,意猶未盡之時,沈清風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開,中尉參謀陳廣海進來了,他看見夜色和一個讓他不認識的人在座,嘴裡想要說的話又憋回去了。
“說吧,什麽事,都是自己人。”沈清風瞪他一眼。
陳廣海回答:“剛剛接到報告,電廠北側發生槍戰,死了四十六人,目前懷疑和gòng dǎng有關。”
“這麽多人?立刻查,務必查個水落石出。”沈清風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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