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兩種合二為一,先讓沈清風和程之林之間產生隔閡和猜疑,再通過程之林讓焦君牟對沈清風產生不滿,最後讓他們狗咬狗。”姚艾左右手的兩個手指頭勾在一起,走出纏繞膠著狀。
夜色看著兩根纏繞在一起,不但不細膩白皙,反而有點粗糙的手指,賞心悅目的笑了。
他喜歡過的石心然的手指,像根嫩白的小蔥,沒有任何傷痕,完美無缺,可惜沒法和他一起披荊斬棘。
姚艾不一樣,從一開始就有共同的信仰和基礎。
“你怎想到這招的?”夜色對姚艾的好奇心越來越濃重。
姚艾的腦袋,像個能時時刻刻製造奇妙點子的寶藏,不可思議。
“你剛才吃的菜啊。”姚艾愜意的抿嘴笑道。
“菜?”夜色因為飽,根本沒在意菜。
“燴菜啊,把幾樣東西弄一塊,看著很亂,但味道出來了。咱們要的不就是這個味道麽?”姚艾小小的腦袋擺動著,像古代教書的先生。
她的比喻很形象。
動中窾要,亂中取勝。
夜色一邊欣賞著姚艾晃動的腦袋,一邊忍不住伸手敲了一下姚艾的腦袋:“你的腦袋整天都在想著吃麽?”
這一敲,敲掉了姚艾耳側別著的一個發卡,咚的一下掉到了桌子上。
姚艾伸手去拿,手還沒夠著,發卡就被夜色拿走了。
“給我。”姚艾管夜色要。
夜色看了一眼:“好像摔壞了,明天給你買個新的。”
他隨手把發卡塞進自己的口袋。
“不用了,我也很少帶。”姚艾不好意思說發卡肯定沒有摔壞,她怕被夜色聽成自己對他的笑話。
沒成想夜色的手在拿了發卡之後又打了一下她的腦袋:“獎勵你的。”
這句獎勵,夜色是真心的。
上次和雄鷹1號接頭,猜測不能點燃的油時,姚艾拿出一瓶醬油,這次又端出一盤菜,夜色想想就覺得既好笑由佩服。
他知道姚艾絕不僅僅是只知道吃的,不過再用一個形象的比喻。
跟姚艾在一起,絕對不會無聊。
“幹嘛又打我腦袋,我本來就不聰明,再打我就傻了。”姚艾委屈的嘟囔著。
她癟癟的、委屈的小嘴,看在夜色眼裡,忍不住又讓他哈哈大笑起來。
晚上回到自己家,夜色獨自坐在月光中沉思。
這趟去姚艾家他是去對了,以夷製夷的招數,適合破解現在的困局。
從明天起,他要在程之林身上下功夫了。
還有,姚艾的事情,他該用什麽辦法催促曾雲峰讓姚艾早點搬進自己的家呢?
夜色對自己的陰謀隻心存片刻愧疚之後,立刻變得興奮起來。
他不是柳下惠,於公於私都有利的事,就是組織上也會樂見其成的。
次日,夜色自己還沒展開行動,就被沈清風找到。
“喂,”夜色拿起桌子上響了幾聲的電話。
“別吭聲,聽我說。”話筒了傳出的是沈清風的聲音。
“杜參謀啊,有事?你說。”夜色神態自若,當著坐在他對面的程之林面,親昵的和電話裡的人聊天。
沈清風馬上聽出了夜色的處境,他一點也不囉嗦,果斷交代夜色:“你下午四點去電報局找一個叫五哥的男人,就說是來拿電報的,他會把程之林的詳細資料交給你,你好好查查他的底細,看看有沒有可以被我們利用的地方,他怎麽對林立國,我就怎麽對他。”
夜色聽完,微微一笑,沈清風當了一大好人,他正瞌睡他就送來了枕頭。
“謝謝你杜參謀,不過我現在有個交往的女人,你說的小姐還是幫我退了吧,
真的不好意思了。”夜色婉言謝絕。放下電話,在一邊什麽都聽見了的程之林驚訝的問:“夜科長結婚了?”
“沒有,已經有交往的人了。這不,一個朋友準備給我介紹一位小姐,怎麽樣,你有沒有興趣?”夜色拉開一副穩做媒婆的架勢。
程之林指著腦袋,譏笑道:“像我這種人,腦袋還不知道能在脖子是長幾天,想快活了找個女人混幾天,幹嘛非要拴住自己呢?”
“不想要兒子?”夜色不相信。
是個男人都要有個傳宗接代的帶把的小子。
“想啊,不過現在不行,我還有件事沒乾完,等我乾完了,你再給我當媒婆。”
“行啊,最好快點,我朋友說,那位小姐家世好,人又漂亮,你要耽擱時間長了,恐怕人家都當娘了。”夜色假裝著急。
“恐怕還要一段時間,到時候再說。”看樣子程之林說的這件事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行,我等你話。”夜色沒在深究。
別人的私事,他從不打聽。
下午四點,夜色化妝之後,按時走進電報局大門。
裡面人不算多,除了幾個搬運雜物的工友和正在發電報的客人外,櫃台後面並排坐著一女兩男電報局的人。
夜色走到其中一個男人面前,隔著櫃台客氣地問:“請問哪位是五哥,我回來取電報的。”
對方抬頭看看夜色,隨口問道:“誰讓你來的,你叫什麽?”
這句話,讓夜色暗中吃驚。
沈清風並沒交代他說什麽,隻讓他找五哥就行。
“不好意思,請問五哥是不是還沒來?我等他。”夜色說完,扭頭看了看設在牆角的幾個椅子,指著那邊說。
他借看椅子的機會查看周圍。
幾個搬運雜物的人雖然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但他轉身的刹那都有一個不仔細看不出來的停滯。
不好,不知道是五哥出事了,還是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了,疑惑五哥要給他的郵件事關什麽秘密。
總之,電報局裡面出現了不明身份的人。
夜色邁步朝著自己手指的方向前進,他每邁出一步,就能感覺到那些搬運的人向自己圍攏了一些。
漸漸地,他的身邊圍攏了四、五個人,自己就像被一個口袋密不透風的包住了一樣。
夜色繼續沉穩的向前邁出兩步,當他走到距離大門最近的地方,突然抬腿衝向門外。
他旋急的身體帶著猛力,衝倒擋在前面而沒有想到他會突然發力往外跑的一個搬運工。
“抓住他。”櫃台後的男人喊叫。
周圍幾個男人扔下手裡的東西,全都往外追。
夜色衝出電報局大門,沿著馬路向前跑。
他的身後,跟著四個男人。
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後面的四個男人分成三撥,兩個繼續在後面追趕,另外兩個抄近道就近攔截。
夜色的速度雖然很快,但他在拐過幾個道口後,還是被四個男人堵在一個胡同裡。
“找老實交代,誰讓你五哥的?”為首的一個逼問。
“電報局的人告訴我,昨天五哥接了一個電報,是我老家發來的,叫我今天到電報局來拿。”夜色驚恐的解釋。
“昨天?五哥前天就死了,哪個五哥接到你的電報了?”
“我怎麽知道?要不是電報局的人通知我,我根本不知道有五哥這個人,我說的都是真的。”夜色舉起手,對天發誓。
“發誓也沒用,不說實話只有死路一條。”為首的男人威脅道。
“大哥,請問你們是什麽人?我來拿電報跟你們有關麽?”夜色突然反問。
“我們是什麽人管你屁事,快點說,誰讓你來的?”為首的男人拿出一把刀子。
“是一個姓黃的人,說他是電報局的,打的電話。”夜色胡編了一個姓氏。
“老大,不是陳阿林乾的?”另外一個男人問為首的那個男人。
“他的話能當真?彎腳碼頭給我們從傳來的信不會有假。”老大瞪眼訓斥手下。
他抬眼看向夜色,皮笑肉不笑:“兄弟,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不是,大哥,不,老大,我說的都是真的。”夜色的腳步隨著老大的腳步每向前一步而後退一步。
“既然是真的,就用你的命來驗證一下吧。”老大手裡的刀尖猛地刺向夜色。
夜色側步一讓,伸手扭住老大已經超過自己身體的手腕,猛地一扭。
“啪。”刀子掉落地上。
“啊。”老大跪倒在地,頭朝地面,左手手腕被夜色狠狠壓在他的後背上。
“你們是誰?誰讓你們來的?為什麽不讓我拿電報?”形勢直轉而下,變成夜色反過來逼問老大。
老大跪在地上哈哈大笑:“小子,就你這幾招一看就不是平常人,回去轉告陳阿林,雖然當初我放了他,但是規矩不能壞,讓他早點還帳,否則我還是再來找他的,你走吧。”
夜色沒有再接話,松開老大的胳膊,從他手下讓開的空隙走出中那條胡同。
他在特務處門口外面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裡,給沈清風打了一個電話。
“處座,幸虧我剛才去了電報局,遭到埋伏,不知道什麽人在等拿資料的人,幸虧我跑得快,沒被他們抓住。我逃跑後找人打聽過,五哥好像前天就死了。”夜色的話有選擇了做了隱瞞。
“死了?你有沒有被人發現你的真實身份?”沈清風急切的問。
“沒有,我化妝了。”
“好,你先回來,我派人打聽消息。”沈清風匆忙掛斷電話。
夜色在電話亭內掉撕掉嘴唇上下粘著的胡須,又從眉角摳掉一個黑痣,恢復本來面目後,緩步走進特務處。
剛進門,又被氣喘籲籲的萬軍攔住:“夜科長,快點快點,焦長官正在發脾氣,命人四處找你呢。”
“找我?什麽事?”夜色還是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
萬軍左右看了看,四周沒人在,這才敢開口:“聽說不知道從哪裡寄來一封警告信,內容我就不知道了。”
“警告信?”夜色馬上把這封警告信和自己剛才的遭遇聯系到了一起。
兩者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系呢?
“行了,我知道了,警告信的事不要再給別人說了,當心傳出去對你不好。”夜色提醒道。
“您放心,我也就給您說了,別人肯定不會的。”萬軍討好的說。
夜色點頭:“聰明。”
萬軍嘿嘿嘿的笑,一溜煙的跑了。
夜色盯著萬軍的背影,這個人的消息總是又快有多又準,以後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他的腳步拐了一個彎,直奔焦君牟的辦公室。
“焦長官,您找我?”
這句話,夜色最近經常說。
焦君牟抬眼緊盯夜色,半響之後才問:“你剛才去哪兒了?”
他的聲調,不好聽。
“出去買點東西。”夜色從兜裡掏出一個發卡。
他昨天從姚艾那裡拿的,今天正好派上用場。
焦君牟沒再追問,離開抽屜從裡面掏出一封信,扔給夜色。
夜色沒動,他在等焦君牟下一步指示。
“看看。”焦君牟滿意夜色的規矩。
他最討厭的就是自作主張,這點,夜色比絕大多數人做的都好,甚至程之林。
夜色打開信,裡面是一封用毛筆寫下的信,字跡剛勁有力。
“進幫不易出幫難。”夜色輕聲念出信紙上僅有的七個字。
然後,他抬頭,等著焦君牟發話。
“能看懂什麽意思麽?”焦君牟問。
“不懂。”也夜色坦誠相告。
“哼,來到這裡之後,我就聽人說你太老實,老實到從不隱瞞自己的缺點,果然如此。”焦君牟極少遇見這種人,甚至連猜測一下都懶得乾。
夜色無聲一笑,並不解釋。
焦君牟指著信,怒斥:“上海青幫寫的信,當年我被他們救過一次,現在他們讓我報恩。”
“青幫的勢力已經到了洛邑?不可能吧。”夜色驚詫。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按理說根本不可能,他們根本看不上這個不起眼的小地方。”焦君牟奸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點。
跟在焦君牟身邊,夜色多少掌握了一點他的特點。
眼珠微眯,看起來並不起眼,其實卻是最狠毒的表現。
焦君牟起了殺心。
“焦長官,您的意思是?”夜色裝作不知。
“你給我查清楚那幫人現在在哪裡?和他們談談,難是什麽意思?”焦君牟說。
“焦長官,我不了解青幫的事情,是不是找個懂這個的人去幹,更合適呢?”夜色故意這麽說,卻不說出程之林的名字。
這件事放著程之林不用讓他乾,其中充滿懸疑。
“他有別的任務,沒時間。”焦君牟輕描淡寫一句話,解釋了啟用夜色的原因。
夜色敬禮:“是,卑職保證完成任務。”
他的直覺,這件事和沈清風交給他的事有著密切關聯,正好可以一並利用。
想到此,他衝著焦君牟神秘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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