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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明梟臣》第106章 又1年花開花落(大章)
  “公爺,采訪新兵營的記者來交稿了。”黃傑明從辦公室外頭進來通報。

  “那就請幾位先生進來吧。”沐忠亮放下手中的毛筆,等梁梿他們三個進來,掏出一盒卷好的黔煙,一人發了一根。

  報社在沐忠亮的傳染下,幾乎個個都是煙槍,誰叫這幫人天天要苦熬趕稿,久而久之就染上了這種惡習。

  把桌上差不多磚頭大的火絨盒點著,幾個人輪流湊上去就著點著,深吸兩口,幾個形容枯槁的文人看起來才精神了一些。

  “行了,你們誰先來?”

  不知不覺,幾人的目光就聚集到梁梿的身上,誰叫他的文名最響呢?畢竟這個年代,學問好的人都跑去當官了,來報社應聘的人一般都是一些落魄秀才之類的,好不容易有幾個成了名而又不願當官的,待了沒幾天,受不了沐忠亮對他們的文章指手畫腳,都辭職不幹了。

  對此沐忠亮也是禮送他們,還和顏悅色地讓他們到了社會上有空也可以投稿,還弄了個特約專欄給他們,潤筆費從優,大改他們在職時的苛刻模樣。

  是以這些人都很開心地走了,到最後留下來的,成為首任社長可能性最高的人物就是梁梿。自然而然,頭一個挨噴的當然只能是他。

  “大人,先看我的吧。”梁梿把手裡一遝稿交給沐忠亮。

  “很好,有勇氣,那我就最後再看你的。”見他一副坦然的樣子,沐忠亮反倒來了點興趣,偏偏不按牌理出牌。

  把稿件都接過來略略掃了兩眼,心裡暗自點頭。

  這幫人總算改掉拽文的毛病了,剛開始的時候總是之乎者也一大堆,社會娛樂版的還好,畢竟這年頭通俗白話小說已經不少,但不知道為什麽一正兒八經論政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掉書袋。

  接下來抽出第一篇,只看了個開頭,他就揉巴揉巴把第一份稿子扔進了紙簍。

  “你的論點在哪裡?這是報紙,大哥!有幾個人會把報紙一字不漏的看完的?說了多少次,頭三行沒看到論點,就算你寫出一朵花來在我這都通不過!”

  得,頭一個陣亡了。

  下一個。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總算開始往下邊看,但最後他還是搖搖頭,眼皮也不抬,“中規中矩吧,從練兵論述到戰時的戰鬥力,立意太平常,發到塘報去給官兵們看看還行。”

  雖然沒挨罵,但這無論如何也不算什麽好評價。

  總算輪到梁梿了,沐忠亮看到一半,眼中就為之一亮,“這個不錯,從新入伍士兵的角度闡述入伍的動機,到宣揚保家衛國的情懷。”

  “你們要記住,報紙是給百姓們看的,我們要做的就是給百姓看我們想讓他們看的部分,比如說器圃這裡寫的訓練艱苦,但他突出的是艱苦之後的收獲,再舉例上回曹聖戰場立功授獎的事例,讓人們認為訓練刻苦就能提拔受獎。”

  “這……這不是騙人嗎?”一名記者不禁反駁道。

  “什麽叫騙人,我們只是突出了我們需要的部分而已,我也沒說人人都能和曹聖一樣啊?訓練刻苦總沒錯吧?就算不能升遷,總能更容易活下來不是嗎?”

  “我再打個比方,等到明年開戰,你們少不得要寫到戰場犧牲,但你們總不能寫死了多少人,好慘吧?突出的永遠只能是犧牲的精神,以及他們的犧牲為朝廷百姓的貢獻,以及極盡哀榮,無上榮譽,而不是犧牲本身。”

  “要記住,你們是大明官報,

是朝廷的喉舌,要時刻謹記自己的屁股坐在哪頭!”  聽了沐忠亮的教誨,記者中,稍年長的陷入了深思,年輕些的卻面帶憤懣。沐忠亮也不以為意,自古以來,哪一家媒體都號稱中立,而實際上呢?他們不可能沒有自己的政治立場的,作為官報,首要的更是立場的正確性,其次才是所謂的質量。

  一時興起點評了一番,他又點上一支煙開始繼續往下看最後的評論總結。

  誰知剛剛還誇讚了梁梿的文章一番,現在他的臉色又回復到木然,眉梢不為人知地抖動著,似乎心理正在激烈的變化。

  梁梿此刻也很緊張,密切地關注著領導的神色,他是知道自己寫了些什麽的,合不合領導的心意,乃至定下社長的位置,就看這麽一回了。

  “自甲申天變以來,我驕傲的炎黃之胄不存在了!那些韃子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肆意踐踏我等的尊嚴,一個曾經萬邦來朝,四夷賓服的民族的尊嚴!

  “而他們上溯不到五代,都還在極北苦寒之地茹毛飲血,再往上就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宗是誰,不得不盜用完顏之名,妄稱金人。甚至到了今日,他們的妻子還是兄終弟及,甚至還堂而皇之地坐上偽太皇太后之位,對我等禮儀之邦妄稱母儀天下。即便做奴隸,你願意受此等無宗無祖,無廉無恥之人的奴役?!”

  “我不知道你將如何回答,但我會說,毋寧死!”

  “你們或許要說:梁先生,我只需要一塊土地,一個營生,要吃飯。沒錯,生命誠可貴。但是我要告訴你們,這世上仍有一樣東西比生命更重要,那就是尊嚴!”

  “一日屠殺廣州,新會吃人的漢奸不被車裂,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一日旗人漢奸在我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土地上肆意跑馬圈地、作威作福,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一日其他洋夷,在提及我們這個國家時,想到了不是禮儀服章美輪美奐的華夏,而是一句輕蔑地‘韃靼’,然後嘲笑我們腦後的豬尾巴,我們的尊嚴就不存在!”

  “所幸,我們還有這些青年。他們自願離開家鄉,為我們的尊嚴而戰,乃至現出寶貴的生命。我們的祖先,數千年來幾度浮沉,最終重新崛起為泱泱大國,靠的是明君能臣嗎?不,靠的就是這些青年,他們的祖先從未屈服!而現在,他們的血液流淌在後人的肌體中,韃子盡可以來試試這千年的熱血是否涼透,然在此之前,他們要先試試我們的刺刀!”

  沐忠亮看完這篇文章,百感交集。他就知道,照這麽發展下去,這種東西總會自己蹦出來的,它是良藥,但歷史也證明了,它可能有毒。

  深深看了梁梿一眼。

  看上去就是個白面書生,也就眼角微微有些風霜之色,不過就是三十許人的樣子,很平常。

  但也很不平常。

  “你這些話,是怎麽想到的?”

  “往常我就有研讀過梨洲公和亭林公的大作,前段日子我去上了短訓班,拜讀了大人的《天演論》,始有此想,大人以為如何?”

  “嗯,有沒有想過老百姓能不能理解你說的話呢?”沐忠亮沒有正面回答。

  “學生竊以為如此說,遠比口口聲聲大義正統來得有效,按大人的理論,最好的動員就是建立同理。我通過敘述共同的祖宗獲得認同代入,再醜化建奴激起厭惡,最後揭起部分傷疤建立同仇感,最後建立同仇敵愾之心。”

  敘述完,他便不做聲,靜靜等待沐忠亮的最後評判。

  天才,真是天才。

  切不可小看古人啊!自己只是稍加點撥一下,他馬上就弄出了一篇煽動性如此之強的東西出來。

  會不會太極端呢?而且文中這種論調總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但說實話,在現在民眾的心中,民族主義尚處於萌芽狀態,這時候哪怕揠苗助長也要千方百計加快啟蒙的進程。這時候考慮失控的問題怕是太早了吧?都快被韃子乾掉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罷了,管他治頭痛還是治腳痛,反正現在全身都是病,總先治了一處再說。

  “嗯,就發這篇吧,我明天便沒空來了,以後就由你來統籌,出刊前把樣本發審批就好。”

  拍拍梁梿的肩膀,“好好做!”

  丟下一句話,沐忠亮大步流星離開了報社。

  半晌,其他幾位記者才回過神來。

  “恭喜器圃兄,這社長之位終究還是要以兄之才學才能勝任。”

  梁梿終於松了口氣,他賭對了!

  賭沐忠亮辦報的真實想法,賭這輿論的深層次作用。

  民心如水,但水凝冰亦可成利劍!

  “新年好!”在平南王府改造的行宮偏殿內,一群大臣身穿朝服,正親熱地互相致賀。

  眨眼間,已至公元1664,永歷十八年,又是一年新年至,不知不覺,就到了沐忠亮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三個年頭了。

  而這個新年,卻還是頭一次在自家的正經住處過的頭一個年。

  第一年,是在海上過的,第二年,瓊州不過是臨時府邸,牌匾他都懶得掛一個。

  在去年朝廷將廣州定為行在之後,沐忠亮才真正置辦了一個宅子,趁著年前趕緊搬了進來。

  而朝廷從最初僅剩十幾個大臣,到今天也有了近萬人的龐大公務員隊伍,從中樞,到最基層的縣鄉,都遍布了他們的身影。

  而在年前,明軍的總兵力也到達了七八萬人,這麽說來,光朝廷就供養了近十萬人,而且聽張萬祺透露,似乎還有不少盈余。

  這不,新春頭一天內閣會議,聞到錢腥味的各路大佬都來打這筆盈余的主意了。

  熱情地道賀完,各部、三法司、參謀院、軍政院、陸軍、海軍,以及沐忠亮這位首輔和布政使張萬祺都各自入座。

  可以說大明官場的最頂級人物都囊括在這裡了。

  如今尚書只有三名,分別是工部馬吉翔,以及吏部尚書鄧士廉,吏部尚書則是新晉升的原勃泥知府鄔昌琦。

  這三位都是前奸黨,現在的沐黨。而原刑部尚書馬雄飛由於實在才乾不足,遠不及他哥,經過溝通已辭了官,專心當起企業家來。他的位置正好由火箭晉升的刑部侍郎海起晏代理。

  剩下的兵、戶部,也是由新晉官員中提拔的侍郎代理,仍由沐忠亮親自掌總,部分交給張萬祺日常代理。

  除刑部外兩個法司則是左都禦史任國璽,以及一直非暴力不合作的大理寺卿鄧居詔。任國璽還好,反正他的職責也是要找官員的毛病,只要不是構陷,多盯著點沒壞處。

  而大理寺無非就是斷案而已,只要他好好乾本職工作,按著法條斷案就行,就算天天吊著臉沐忠亮也無所謂。

  武官方面,參謀院入座的是定下斷糧道以奇襲廣州之計的參謀長鄧凱。

  坐在參謀院下手一位的就是他的平行機構軍政院總政委黃士昌。

  最後是陸、海軍的兩位大佬,蘇誠和林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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