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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巴黎的街道還飄蕩著一層薄薄的輕紗,聖安東尼街的熱鬧卻在晨霧過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加裡安收拾好公文包,便叼著麵包出門。他工作的地點離聖安東尼街有點遠,得穿越兩個街區。等他到達海關辦事處時,身後的大街已經鋪撒了一片金黃璀璨的顏色。
“今天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
加裡安拿著朋友的介紹信找到負責人士的辦公室,對方看了一眼信件,便帶著他穿過了一條走廊,一直走到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
加裡安抬起頭一看,上面寫著文件處理幾個單詞。
辦事處負責人將他帶到了海關文件處理的部門,然後將介紹給一個滿臉橫肉的大胡子,隨便叮囑一下,拋下幾句話便離開了。
等到辦事處的負責人離開之後,大胡子回過頭,眼神嚴肅的望著一臉稚嫩的加裡安。
“我是你的主管,你可以叫我賽巴斯。”
大胡子瞥了一眼面前的年輕人,擺出了一副領導人的架勢,他嚴厲的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在這裡處理文件,中午休息一個小時,到晚上六點鍾下班,上班之後不準交頭接耳連天,不準做與工作無關的事情。”
他掏出黃褐色的懷表,指著上面九點整的指針說道,“從上班開始,我要你看到你的手指沾著墨水,不停的動起來。”
“有什麽意見嗎?”
加裡安環顧了一下辦公室,不到二十平米的地方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文件,三四個小職員淹沒在文書之中,手指敲打在打字機上的聲音不停的作響,像是蚊子廢物在耳邊的嗡鳴聲,混合著紙張和油墨的味道,衝入鼻孔之中。
熟悉了環境之後,最終他才將眼神集中在面前喋喋不休的大胖子身上,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說道,“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主任。”
“很好。”
主管頤指氣使的抬著眉頭,對年輕人的懂事滿意的點點頭,指著一個空位說道,“你就坐在那裡,九點之後正式上班。”
說完,他便轉身朝著自己辦公室走去。裡面的襯衣扣子被繃的緊緊的,每走一步感覺都會搖搖欲墜的飛濺出去。
加裡安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順便與周圍的同事打了幾聲招呼。其余幾個老職員工只是敷衍式點了點頭,只有坐在加裡安旁邊的年輕職員對他報以熱情的微笑。
“你可以叫我羅塞爾。”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年輕男人微笑著伸出了手。而加裡安也同樣伸出了手。他觀察著面前的人——一件深灰色的外套套著白色的襯衫。如同鴿子窩一樣亂遭的深褐色頭髮,笑容顯得老實靦腆,符合法蘭西社會中底層職員的老實懦弱形象。
加裡安也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微笑著對他說道,“你好,我叫加裡安。”
“我們的領導就是這樣。”
面對新人,羅塞爾露出了一個友好而怯懦的笑容,說道,“你別太在意了,有時候我們也拿他沒辦法。”
加裡安看著對方津津有味的翻閱著手中的報紙,好奇的問道,“羅塞爾,你在看什麽?”
“《費加羅報》。”
羅塞爾揚了揚手中的報紙,說道,“最近刊登一篇叫《小酒館》的小說連載,挺有意思的。我建議你也可以去看看。”
加裡安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當然不會告訴對方,寫這篇小說的人是自己朋友。
他轉過頭,
準備開始忙活今天的工作,卻聽到背後的羅塞爾輕聲念叨一句話。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看吧,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的身影……”
加裡安愣住了,他轉過頭,望向身後的羅塞爾,微微皺眉的問道,“羅塞爾,你念的這篇詩歌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我的朋友。”
對方非常大方的將報紙遞給了加裡安。此時加裡安看到上面文學版塊刊登的,竟然是自己寫上牆上的兩首詩歌!
只是名字被縮寫成了一個字母,G。
羅塞爾好奇的問道,“你也喜歡文學嗎?”
“算是吧。”
加裡安微笑著把報紙還給了羅塞爾,心中卻在思考著那天遇到的兩個陌生人。顯然這兩篇詩歌是被他們刊登在報紙上的。
看來到時候去參加波德萊爾的文學沙龍,他還要詢問一下,波德萊爾是否認識那天站在白牆面前抗議的兩個人。
加裡安還不知道他的詩歌已經在巴黎的文藝界掀起了一陣波瀾,《牧神的午後》余波還沒有散去,緊接其後的是《問答》和《一代人》給整個巴黎詩歌界帶來的衝擊力。
首當其衝的,自然是文藝界久負盛名的聖勃夫。
聖勃夫像往常一樣,在吃過早餐之後翻看報紙,想看看自己刊登的文學點評,《費加羅報》一直慷慨的為他預留著專欄的位置,雖然普通民眾對於文藝的剖析並不感興趣。
然後他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原本應該是自己的專欄位置被替換,取而代之的是兩篇從未見過的詩歌。 這跟之前商議的完全不一樣。
聖勃夫感到自己的尊嚴遭到了踐踏,他憤怒的摔門而出。而目的地的方向,就是威爾梅桑的辦公室。
他需要跟《費加羅報》的主編談一談,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是怎麽回事!”
聖勃夫就差拿著報紙摔在主編的臉上,他憤怒的說道,“為什麽我的文學點評專欄被臨時取消了!換成了這兩首詩歌!這跟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淡定,聖勃夫閣下。”
威爾梅桑有些無奈的說道,“這只是一個臨時的小變動,你的專欄我們會在明天補上。”
然而心高氣傲的聖勃夫卻對這個答案難以接受,他指著威爾梅桑,用要挾的語氣說道,“我必須要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從此之後我將不會在費加羅報上刊登任何的文章!”
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威爾梅桑也無法繼續幫忙掩蓋了,他隻好誠實的說道,“是波德萊爾強烈要求的,我們也沒有辦法。”
“波德萊爾?”
聽到威爾梅桑說的話,聖勃夫整個人愣在了原地,他反問道,“是該死的波德萊爾?”
威爾梅桑非常無奈的點點頭,說道,“是的,有什麽事的話,請找波德萊爾先生解決,而且最重要的一點。”
威爾梅桑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煙鬥,擺出了一副資本家的嘴臉,然後對著聖勃夫淡定的說道,“不是我在偏袒什麽,但是波德萊爾先生的介紹讓我們的報紙銷量翻了好幾倍,你呢,那麽聖勃夫先生?”
“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