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仇者,薄恩,輕義者,薄情,輕孝者,最無情……
對於只有16歲的邱惜珍來說,含辛茹苦將她養大的母親就是她的天,
為了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邱惜珍覺得只要母親能好就算是付出自己的全部她也在所不惜,
她再不能接受這個世界上自己的最後一個親人離她而去了,
每一次見到那些在大街上流浪乞討的孤兒時,邱惜珍就從不覺得她此刻所經歷的悲苦的生活是痛苦的,是不幸福的,
她心裡感受最多的是慶幸,是有家人陪在自己身邊時的幸福,
她覺得至少她還有一個疼她愛她的母親在無時無刻的在心疼著她,呵護著她,伴著她成長,隨著她快樂,
所以當她看到那個以往堅強帶著自己求活的女人臉色蒼白的病倒在床榻上後,
她瞬間就覺得她的天,仿佛在那一瞬間就坍塌了,
吱呀一聲,老舊的木門被關上了,
關好門的邱惜珍用小手抹了抹那流出眼眶的熱淚,
她離開了她和母親住著的那間青磚壘砌的房子,向著北京城裡的一條大路走了下去,
瘦小的身影在灑滿伶仃的大路上,慢慢的開始變得模糊,直至再也看不清晰……
在北平城的王府井大街,那八面槽路東的一處位置,
三座圓拱形堡屹立在此處,圓拱型堡上立著三個巨大的十字架,象征著這裡屬於基督教的天主教堂,
一個瘦小的身影此刻正默默的佇立在這座高大的建築物門前,
小臉上懷著滿臉的忐忑神色,目光泛著些許的畏懼,小手糾結的在手心裡互相抓撓著,扭捏間,似乎在思考些什麽,
她就是外出為母親尋醫而來的邱惜珍,
眼前的這座教堂邱惜珍在小的時候見過,這座北平城裡最大的教堂,
是她當初還在那個豪門大院時,她父親為她請神祈福的地方,她知道這個地方,
她知道這裡,肯定也有能為母親醫病的醫生,
只是當她再一次的看到眼前這棟高大巍峨的建築物後,邱惜珍瘦小的身軀卻不由自主的開始緊張起來,
腳下此刻隻穿著一雙破舊草鞋的她不敢去踩教堂裡那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了,
打滿補丁的衣衫要她不敢用手去敲響教堂門口的潔白大門,
印著鍋黑的臉蛋要她無顏面對教堂中的富麗華貴,
每一次,在她鼓起勇氣想要邁步走向這座堪稱華麗富貴的教堂大門時,
這座高大巍峨的建築就撲面投來一股沉重的莊嚴肅立,給這個幼小的小女孩帶來無盡的壓迫感,
但為母親心憂病情的心思,最終還是勝過了眼前這座教堂帶給邱惜珍的恐懼,
她踱著步子,腳步亦步亦趨的慢慢的走向了這座華麗的教堂大門,
抬起了那顫抖著的小手,叩響了教堂大門上那粗大的銅環,
咚咚咚,隨著銅環撞擊大木門時發出的厚重聲在教堂裡響起,沉重的響聲驚醒了教堂裡在做著祈禱的神父,
隨著邱惜珍不斷的叩擊大門,慢慢的從教堂裡的大門後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
一個滿臉胡須身穿神父黑袍的老人打開了教堂裡的大門,這是一個瘦瘦高高有著藍眼睛白皮膚的西洋老者,
他打開教堂的房門後,四處尋找著敲門的叩門人,
卻怎麽找都找不到,直到他打量四周無果低下頭看到那個一臉天真,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的瘦小少女時,
他才看到了那個剛才咚咚敲門的人,是誰,
他有些疑惑,搞不懂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叩門所求何事,遂彎下腰對著身前的小女孩用英文說道:
“小姑娘,你來教堂做什麽啊?是來祈禱的麽?”
隻上過家學的邱惜珍怎麽可能聽得懂眼前的這個老外說的話,
只有瞪著無知的大眼迷茫的看著眼前的老外,
小腦袋略一思索後便開始用手比劃著生病的人是什麽模樣,然後做出需要藥物治療生病人的動作,
不斷的用稚嫩的身體去演繹著求藥救人的目的,企圖用這些可笑的動作要眼前這個一臉胡須的外國人可以聽得懂她的話。。
瘦高的老外低著頭,看著面前這個叩響大門後就開始去做著好多有意思動作的小女孩,
他感覺十分疑惑,
但是在她看到那個瘦弱女孩眼中泛出的那種強烈渴望的目光時,他清晰的感受到了眼前的這個少女應該是需要自己幫她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