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間聽到伊人的名姓，宋江激動得不能自已，一下子搞得水花四濺，但他猶自不覺，只是喃喃的道:“她怎麽會來雲州的?”

　　陳凝沒有回答。

　　宋江回頭看去，見她正自運功將衣服上的水分抽取出來，眉眼間滿是陰鬱。

　　宋江隻當她被自己汙了衣服，忙道歉道:“我的不是。我來幫你。”

　　火系內氣弄乾衣物的速度遠比水系內氣要快，只是片刻，陳凝的衣襟、袖子和細紗都恢復了乾燥，只是看上去有些皺巴巴的。

　　宋江撫了撫，覺得不平順，便道:“到底還是沒洗好再曬來得平整，你還是換一身吧。”

　　陳凝還是沉默不語。

　　宋江抬頭看她的臉，卻意外發現她滿臉通紅，神情緊張，雙眼隻向著角落裡瞟，不知道看什麽好。

　　待察覺到宋江注視著她，陳凝竟捂了臉，匆匆推開門跑出了房間。

　　宋江低頭看了下浴桶，這才明白她竟是羞走了，搖了搖頭，揚手發出一股勁力把敞開的門關上，失笑著自言自語道:“從小到大都多少回了，怎的就突然害羞了呢?再說，我這還什麽都沒露呢！”

　　天色已暝，室內盡管有燈燭，卻照不進桶裡。而且浴桶也不是完全敞開的，上面架著一大塊用來放浴巾、香皂的擱板，水上還有香料浮動，其實就連宋江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下半身。

　　陳凝走了，宋江隻好自己把頭髮盤起，取簪子定好，然後拿著香皂打在身上，揉搓去垢。

　　待到他出浴穿好乾淨的衣袍，陳凝也已經換了身衣服，回到了門口，只是臉上還是紅紅的。

　　宋江灑然一笑，說道:“我們走，去問心堂看老朋友去！”

　　何家的問心堂同樣是前鋪後院的形製，只不過要大上許多，有一個精巧的花園。陳凝之前提過聚會就是在這個花園裡，宋江兩人便拐進了小弄，敲開偏門進入南海何府。

　　才踏入花園，迎面一人端著酒杯踱步過來，與宋江照了個面，高喊道:“這不是宋三郎嗎！你可終於露面了！”

　　宋江也認出來人，笑著問候道:“孔來芳，好久不見。你現在這樣子，可與在印州時大不一樣啊！”

　　孔來芳自是知道自己現在是一幅什麽樣子，不以為意擺擺手道:“好不容易遠離了大老頭子，就不許我松快些嗎?整天要注意這個，留神那個，太累！”

　　宋江聞言樂了，跑到了南方，孔來芳居然敢叫孔安玄大老頭子了，真是肥了膽。

　　孔來芳之前的一聲喊，院內不少人都聽到了，數人向著這邊迎過來，當頭的便是摯友張思昌，宋江於是說道:“你隨意，只要這話不傳到你兩個爺爺耳朵裡就行。”然後他也迎向張思昌。

　　“老宋！”

　　“老張！”

　　一年多的分別好像就不存在似的，宋江和張思昌脫口而出的還是昔日的稱呼，接著便擁在一起，用猛力的拍打背部來表達自己激動的心情。

　　砰、砰、砰！

　　張思昌先忍受不了，齜牙咧嘴松開宋江，痛呼道:“老宋，行啊你！漲能耐了！”

　　宋江笑而不語。他築基早，以前盡管始終練不出內氣，不過一身鋼筋鐵骨倒是鍛煉出來，純看膂力，是諸人之冠。現在他不僅補上了內氣的缺陷，還將之提升到了地級的後期，兩者都遠超張思昌，自然在攻防兩端都勝過了他。

　　只是，宋江的內氣如今的成就，基本上全靠恩師李元昌賜予，不怎會好說出來，

便岔開話題問道:“老張，你現在，在印州過得還好嗎?”　　張思昌神情微黯，不過很快便露出笑臉道:“我不瞞你，有很多地方不如人意，很難受！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

　　宋江有些明白他的意思。

　　因為去年年初的家族劇變，張思昌等若是被掃地出門，現在是有家不能回，寄居何家，受何家的庇護。

　　寄人籬下的滋味自然很不好受，往日的情分，也總有一天會消磨殆盡的。

　　往日張思昌是立人學院裡頗受人關注的新星，與何語走得很近，若是沒出這趟子事情，再過兩年就要談婚論嫁了。

　　在張家換了家主，張思昌父張無忌失蹤後，何家雖然收留了張思昌，但也把何語隨著宋江送來了雲州，其中隱約蘊含著不希望他倆再繼續下去的意思。

　　然而張思昌並未在困難之中就此沉淪，當他晉入地級，展現出不俗的潛力後，何家顯然對他轉變了態度，又重視起來。這次允許他來南方，便是一個明證。

　　何言若是不認可這個妹夫，他可是有無數的理由拒絕捎上張思昌的。

　　宋江為張思昌的樂觀而高興，笑道:“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放心了。話說，伯父還是沒有消息嗎?”

　　張思昌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宋江安慰他道:“放心，這麽久還沒消息，就證明了他應該沒事。”

　　張思昌小聲道:“這個我明白。”

　　見張思昌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宋江也就不再多言，另選話題問道:“祁胖子來了沒有?我怎麽沒見到他?”

　　祁傑同張思昌一樣，是宋江在印州時的死黨，又是與他一起參加過秋獵，共同面對生死的，因此宋江即使之前沒聽到陳凝提起，知他此次沒來，還是特意問了一下。

　　提到祁傑，張思昌微笑著道:“他的內氣到了凝氣成液的關鍵時刻，被他爹盯著練功，這次沒能出來。”

　　宋江有些遺憾地說道:“原來是這樣。”

　　張思昌繼續說道:“不過，關於他我有個好消息可以先告訴你，祁叔的意思是，只要他過了這關，就把他派到雲州來和你作伴。”

　　宋江瞪大了眼，盯著張思昌直到他再次點頭，表示所言句句屬實，才歡喜地叫道:“這是真的?太好了！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們！老張，如果你也能調來雲州，那就更好了！”

　　張思昌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也有這個意思，不過能否成行，還要看別人。”

　　宋江說道:“你調過來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那樣我們三個，就又能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