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打亂了原本的生活習慣的假期裡突然猝死,還能等到了金斯頓重回學院看他的那一天。
從電影院出來的那一刻,浮現在勞爾腦海裡的想法只剩下了宿舍裡還沒喝完的啤酒和自己昨晚匆匆扔在la stand賽道上的車。這場電影對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看點,勞爾隻是在宿舍裡閑的太久了而被海瑟拽出來陪他一起打發時間的而已。電影中那些無聊的超車手段和不切合實際的特效看的勞爾差點睡死在電影院裡,多虧了身邊還有希文和伊藤這兩個家夥,希文和他一起吃完了一大桶爆米花,伊藤和海瑟目不轉睛的盯著巨幕看了兩個多小時。
天色漸晚,淅淅瀝瀝的小雨激起了他們幾個人各自的心事,泥濘的路面讓勞爾覺得心煩意亂。
在告別了伊藤和海瑟之後,勞爾被希文強行帶到了la stand,原因是他停在賽道上的車已經影響到了希文接下來的訓練。
“放假了還訓練,你到底圖什麽啊?”
勞爾再發動了埃文塔多之後落下車窗半開玩笑的打趣到,“該不會是為了去追凱瑟琳吧?”他掛著空檔轟了一腳油門,試圖用這種幼稚的辦法讓自己打起精神,“我說蓋伊,就算你是街頭追逐賽的元老級車手也未必能開車闖進那小妞的心裡去。”
“也沒見的我追上了誰。”
希文不著邊際的回答著,“你就沒有動過順道把我捎回去的念頭?”
“這離著你的宿舍樓不遠,你完全可以自己走回去――”
勞爾雖然這麽說,可還是將車門打開了,“我可不想帶著你再去跑一趟雪山。”
“你可以換條路走。”
希文輕笑著,“離開la stand的路又不止隻有雪山那一條。”
說話間,不遠處傳來了熟悉的引擎轟鳴聲。那聲音吵得很,好似在高調的宣布他會是每場賽事的焦點般的不計後果。
“金斯頓?”
勞爾皺起了眉。
他認得這個聲音,這種引擎的低鳴隻能是來自全校唯一一輛的488。這車的主人親自操刀大改了她的外觀到內飾到發動機,造就了這輛可以稱得上是賽道絕密武器的超級跑車――勞爾覺得自己並沒有在開玩笑,這種既耗費時間又耗費金錢的事在這所學院裡面隻有金斯頓會做。
希文的笑容僵在嘴角。他聞聲回頭,果然看見了正在向他們駛來的法拉利跑車。車主不怕雨點似的的敞著頂篷,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般的摘下了擋住視線的平沿帽衝著他和勞爾揮著手。
海瑟萬般無聊的在宿舍裡和伊藤打著槍戰遊戲。他嫻熟的控制著手柄,躲開一次又一次伊藤向他發起的進攻。
“你知道嗎,金斯頓幾天前回美國了。”
伊藤避開海瑟為了反擊而打過來的子彈,“有媒體拍到他在芝加哥市中心的購物中心買東西的身影了。”
“關我什麽事,反正他要是真的來美國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們敘舊――”
海瑟無所謂的努了努嘴,“媒體總是這麽煩人。”
“你還真是被勞爾給帶壞了!”
伊藤笑著,把手柄扔到地毯上,“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麽說的!”
“到哪都一樣……”
海瑟見伊藤沒有想要繼續玩下去的意思,乾脆起身伸了個懶腰,順手摁上了電視的關機電源。“這世界上要是沒有那群喜好八卦的人將會和諧許多!”
勞爾走下車,站在賽道燈刺眼的白光下等待著停好車後朝他們走來的金斯頓。
幾天前他還在跟海瑟打賭媒體一定是為了蹭熱度,沒想到這次那群好事的車壇記者們竟然真的“盡責”了一會。金斯頓在過去的一個月裡根本沒有給勞爾打來任何一通電話,甚至連一條問候的消息都沒有――這讓勞爾一度覺得反常。
他把電子煙放回襯衣的口袋裡,看著站在他眼前的金斯頓,伸手一把摘下了架在他高挺鼻梁上的金框眼鏡,“你什麽時候開始近視了?”
“該死的!你就這麽歡迎我?”
金斯頓沒有料到勞爾會是以這種方式跟自己打招呼的。他們已經有半年多沒有見過面了,金斯頓為了收官終戰忙的不可開交,連話都沒機會跟勞爾講――他以為勞爾至少會給自己一個擁抱的――只可惜勞爾永遠不會是能夠乾出這種事的人。
“不然呢?”
旁邊的希文打趣道,“我們開上豪華車隊去機場接你嗎?”他雙手抄在牛仔褲的口袋裡,只露出了兩個大拇指,“你不怕明天你成為賽車新聞的頭條?”
“又不是第一次上頭條了,我他媽的怕什麽?”
金斯頓向來不喜歡希文的性格。他總覺得希文不近人情,冷漠到了為了取勝不擇手段。
但街頭的車手又有哪個不是這樣的呢。
“負面消息給你帶來的關注度也不少?”
希文也沒有想要放過金斯頓的意思。
“你最好給我閉上你的嘴!”
金斯頓走到希文的面前,伸手托起了他的下巴,強迫著希文直視自己,“然後給我離著勞爾遠遠的!”他手上的力氣很重,仿佛要將希文的骨頭捏碎一般,“別他媽的把你這些該死的習慣都傳染給勞爾!”
“金斯頓――”
勞爾歎了一口氣。他拿這兩個家夥沒有辦法,兩個人從入學開始沒有一天消停過,隻要碰到一起,那一定會大吵一架――一般說話比較多的那個人會是金斯頓。
“well……”
希文用手握住金斯頓的手腕,用力往反方向擰去,突如其來的疼痛感讓金斯頓不得不松開了捏著希文下巴的手。“我隻是以你的方式跟你敘敘舊而已。”
“我他媽的不需要跟你敘舊――希文蓋伊。”
金斯頓揚著臉瞪著希文,金棕色的瞳裡帶著些許的溫怒。金斯頓的眼神可以是和善的,但在大多數的時間內永遠都是帶著惡意般的凶狠。希文倒也習慣了金斯頓這種專在街頭恐嚇小屁孩的眼神了,也懶得再去跟他比誰的眼神更能殺死一個人,便乾脆閉上了眼不再看他。
“好了希文,”
勞爾及時的站出來打圓場,“你快準備晚上的訓練吧,我帶金斯頓這家夥出去轉轉。”他看了一眼金斯頓,冰冷的神情仿佛一把能將金斯頓刺穿的匕首似的可怖。
希文微微頷首,算是和他們打過了招呼,隨後轉身往la stand的準備室裡走去,沒有再說一句多余的話。金斯頓被勞爾的表現嚇了一跳,乖乖的閉上了嘴,鑽進了勞爾身後的埃文塔多的駕駛室。
“我來開。”
金斯頓發動了跑車。
他看著勞爾無奈的一笑,隨後扔過來一隻小巧的翻蓋打火機,“點煙吧,我沒那麽多廢話。”他所謂的廢話指的是希文從來不喜歡有人在他的車裡抽煙。
“我看你的廢話一直就沒少過。”
勞爾低頭燃了一支煙,把胳膊伸出已經落到了底的車窗,“走吧,7yrs club。”
“你又何必替我和希文說好話呢――反正我們吵了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金斯頓的好處就在於他可以和勞爾一見如故,不管到底多久沒有這麽面對面的聊過天了,他都可以把氣氛活躍的不會尷尬卻也不會太失了分寸。
“我聽著心煩。”
勞爾的煙在黑暗的環境中閃著微弱的光點,“你多久沒有去酒吧了?”他嘗試著換了個話題。
“車隊沒有太在意我的私下生活――”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勞爾笑著打斷了金斯頓的話。
“嘿!你這家夥!”
金斯頓狠狠的踩了一腳油門,駛出學院的正門,拐入通往市中心的主乾道上。“我還沒糟糕到當年在學院裡那個樣子!”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希望你真的如此。”
勞爾深吸了一口煙,對著窗外呼出,不過由於風向的緣故幾乎又全部的吹回了車裡。“所以你回芝加哥的原因是什麽?”他還隱約的記得金斯頓曾經跟自己提過整個賽季結束之後要去日內瓦度假的事。
“休整。”
金斯頓把車速定在了五十邁上,平穩的駕駛風格讓勞爾感到有些難以適應。“我真的很累。我的隊友宣布退役了,明年的陣容待定,誰知道古德裡奇先生會給我安排一個什麽樣的人做隊友;所以我需要很多的時間去休息。”實際上是他在扯廢話。金斯頓早就知道了車隊經理的答案,那就是簽下勞爾這個曾經屬於法拉利青訓的車手。整件事情比金斯頓的預料還要順利很多,現在只差勞爾點頭同意之後簽了合同就可以大功告成了――只可惜至今為止勞爾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金斯頓可不想當第一個告密者,因為他知道想要說服勞爾去一級方程式還不如勸服美國的交警們大改交規――這他媽的簡直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金斯頓在這半年裡一直忙著如何前進,不停的前進,不顧一切的前進,可真正停歇下來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自己當初到底是為了什麽而馬不停蹄的了。
好像如今時代裡的所有人是這樣。 曾經那些狂熱的想法全都被這該死的時間和現實給磨滅的所剩無幾。
所以當古德裡奇先生提起簽約的那一霎那,金斯頓甚至脫口而出了一句“no way”。他不想把勞爾牽扯進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裡,他不想在賽道上見到勞爾的身影。
勞爾喜歡街頭,崇尚自由――一級方程式賽道築起的隔音網和輪胎牆無疑只會囚禁勞爾的夢想。那是金斯頓的真心話。
就好比現在的金斯頓自己。那裡的生活模式和在美國街頭的完全是天壤地別,除了人們只會記住冠軍――也就是第一個衝過終點線的人這一點以外,再也沒有任何能夠談得上相同的地方。
“瑞士比這裡舒服多了。”
勞爾見金斯頓半晌沒有說話,便問道,“小鬼,你該不會是出什麽事了吧?”
“怎麽可能!”
金斯頓把車停在了信號燈的停車線前,側過臉來遞給了勞爾一個非官方式的燦爛笑容,“我可是金斯頓,我能有什麽事!”
“就因為你是金斯頓,我才不得不擔心你。”
勞爾看了一眼金斯頓,隨後又把目光放向前面正在倒計時的紅燈,“你這種毫無征兆的回國就讓我開始懷疑。”
他說的也是真心話。金斯頓從來沒有乾過這種事。勞爾知道這種擔心不會起到任何的用處,可還他是會去套一遍金斯頓口中的話。
“那你可真他媽的無聊。”
金斯頓挑了挑眉毛,可這種舉動除了讓他自以為是的覺得很酷以外起不到任何可以震懾勞爾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