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沒,晚上的比賽到底去不去?”
說話的人是希文。
他低頭刷著手機裡的消息,一句話語畢後便安靜了下來,似乎是在等待著勞爾的回復。
勞爾靠在窗台邊,手指間夾著的電子煙剛剛放到嘴邊就又拿了下來。
外面亮起的霓虹燈宛如通向另一個世界的大門,一路向前蔓延去,無邊無際的讓人根本沒有辦法追尋到盡頭。
“別把情緒帶到比賽裡,也別讓那些見鬼的車手影響到你的日常。”
希文見勞爾沒有說話,乾脆收起了手機走到他的面前,“我會控制好車速,替你攔下你身後所有窮追不舍的對手的。”他一把抽走了勞爾手中的煙,含在自己的嘴裡。希文知道勞爾在顧慮什麽。無非就是金斯頓的離開會給帶來什麽樣的損失,以及他該怎麽做才能挽回金斯頓在街頭的名譽――勞爾把聲望看的很重――盡管這件事他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過了十多秒才將灰白色的煙圈輕吐出來;還是衝著勞爾的臉呼的。勞爾習慣了用薄荷煙來緩解精神上的極度疲憊,咖啡對他來說沒有用處;酒精亦是如此。“名聲而已,你的速度足以定下所有的勝負。”希文星眸微垂,語氣輕松的像是在和勞爾討論晚餐的牛排該煎幾成熟似的――似乎還要更加隨意一些。
希文是個聲譽敗壞的家夥。在芝加哥的街頭上對敵無數,在學校裡的仇人成群,可他從來都沒有往心裡去過。負面消息也是受到關注的一種方式――隻是這種方式並不會讓人的心裡太舒服而已。這是他的世界觀。希文的年齡比勞爾大了一歲多一點,駕齡卻遠不如勞爾。他來自德國的小鎮,沒有繼承日耳曼民族的嚴謹認真,反倒是學會了德國人慣有的低調。只可惜低調在街頭車隊裡往往都是沒用的廢物。希文不像個在街頭長大的孩子――幾乎每個見過他的人都會這麽評價――他會穿著純白色的襯衣系著板正的領帶開車跑比賽,會拉著小提琴出現在不合時宜的酒吧舞廳。
生活對於希文來說就是一場滑稽無比的玩笑。
“你還想再被那群條子追一次?”
勞爾並沒有因為希文的舉動而感到生氣,“格林對你講過無數次了,他不會再去警察局把你給領回來寫檢討。”
“上次是失誤――”
希文的態度平淡的很,“你知道的,我那天高燒。”
“高燒就不要硬撐著去比賽。”
勞爾沒有想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他側過臉,衝著希文勾了勾手指,口型對著的是“鑰匙”。
希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把口袋裡的車鑰匙掛在勞爾的指尖,轉身拿起勞爾掛在椅背上的拉鏈衛衣背對著他瀟灑的揮了揮手,“樓下等你。”
勞爾拿希文這家夥一點辦法都沒有。希文總是扮演著那個在私底下瘋狂跟自己抬杠,在賽場上拚盡一切保全他榮譽的角色。他低頭看了一眼套在指尖上的鑰匙環,無奈的把車鑰匙在手中轉了一圈之後起身離開宿舍。
芝加哥的夜被當地的人們譽為全北美洲最瘋狂的夜。
所謂“瘋狂”指的是街頭差勁的治安和暗地裡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的違禁物品交易。看似神聖美好的繁華城市的背後匿藏著的其實是終日上演的衝突與暴亂。
勞爾扶著方向盤跟在希文的車後,看著他那輛幾乎沒有動過外觀的低調r8在市中心的道路上平穩的行駛。希文是勞爾見過的最冷靜的車手。
他不會像海瑟和伊藤瀟靖二那樣不開轉向燈就來回變道,也不會像金斯頓那樣看心情踩油門,更不會像戴倫那樣髒話滿篇。 希文在綠燈倒計時的時候開過了停車線,勞爾卻懶得加速――市中心的超速罰單可以輕而易舉的讓自己體會一次“破產”的感覺。
勞爾身邊不遠處的酒吧似乎已經開始了屬於今晚的狂歡,酒精的香氣夾雜著神智不清的人們的歡呼聲代表著精彩的夜生活才剛剛拉開帷幕。這種酒吧在芝加哥太常見了,它們永遠都是在白天閉門修業,在晚上徹夜燈火通明。年輕的白領麗人與和善紳士們都脫下了光鮮亮麗的西裝,打扮成不為人知的樣子混跡於各種街邊酒吧和俱樂部中醉的一塌糊塗卻不亦樂乎――勞爾在剛剛入學的時候也乾過這種蠢事――把一晚上的時間都泡在酒吧裡,打著各種沒有營養的賭最後在清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輸的分文不剩,回學校還要接到處分警告。
綠燈亮起。
勞爾輕輕踩了一腳油門,跟著導航裡提示的路徑去追趕希文的跑車。
他了解芝加哥街頭的現狀――並且已經習以為常。
年輕的車手們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由他們的愛車――其中就包括了生命和金錢。有的人可以從死神的警察的手裡幸運逃脫,換來榮耀和聲望;有的人卻輸的一無所有,在監獄裡度過他們曾經抱過無數美好幻想的未來;還有的人沒能跑過死神的車速,伴隨著巨大的聲響直接去見了上帝,再也沒有余生可言。這種事在芝加哥的每個深夜都會上演。
他在巷子裡的一條小路中停下,衝著前面的跑車閃了閃大燈。
“速度挺快的,小子。”
希文的聲音像是入夜後的徐徐海風――雖然芝加哥並不靠海――清冷的讓勞爾下意識的裹緊了隊服的外套。
“麥克什他們呢?”
勞爾抬頭看了看已經暗淡下來的天空,“侵略者總是遲到可不是什麽好的作風。”
“俠盜不也是隻有我們兩個人來了嗎?”
希文站在他銀灰色的奧迪的旁邊, “我有個預感――”
他的眼神讓勞爾在心裡暗道不妙。
希文總有各種該去見鬼的壞點子耍的勞爾團團轉。
“你預感他們不會來了?”
勞爾按著太陽穴,“希文蓋伊,你他媽的到底有多無聊?”
沒有對手就意味著勞爾被放了鴿子――又或者說是被希文這個混蛋給騙了。
“你果然懂我。”
希文的話證實了勞爾剛才在心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是對的。“今晚根本沒有什麽比賽,郵件什麽的也都是我瞎編出來的。”他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但我有比這個更好玩的東西。”他衝勞爾揚了揚臉,伸出自己骨節分明的手對著勞爾比了個食指交叉的動作:“追上我。”
希文最擅長的就是追逐賽。他可以讓後車根本看不見他的尾燈,也可以在剛剛起步沒多久就追上對手。盡管勞爾對這條街了如指掌,卻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證他可以在規定的時間內超過希文。這樣的結局又不是第一次發生――勞爾總是以毫秒之差的撞線敗在希文的手上。
他明知道希文一定會這麽耍他,可還是應下了挑戰。
“會有人來觀戰――當然,這是我的猜測。”希文道。
“我可不介意他們這麽做。”
勞爾聽上去有些不耐煩,“我的意思是,我可不介意讓路人們看看俠盜的正式隊員是怎麽敗給一個俠盜的賞金車手的。”他一拳打在希文的肩頭,“今天很公平――你沒發燒,我沒喝醉。”
希文聞言後沉默了幾秒鍾,不過很快就遞給了勞爾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