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見顏勤禮不顧禮儀的跑了,他看向殷清風,等待殷清風拿主意。
殷清風捏了捏下巴上的短須,他也搞不懂顏勤禮為何如此失儀。他想了想,說道:“我們去給幾位親長泡杯茶吧。讀書嘛,要勞逸結合才對。”
同時,他也沒搞懂,馬周為何要在眾人面前以爵位來稱呼他,他之前向顏氏族人介紹時,可是介紹他是自己的友人啊~~~馬周這番舉動...有點意思啊...
馬周心裡打了個轉兒。對啊~~~現在急的是顏氏族人,他們的心越亂,豈不越顯得...
他再一次的欽佩其殷清風來,這才是君子之風儀啊~~~
顏氏從江南來,自然對飲茶的風俗不陌生。溜須拍馬嘛,就是投其所好。
殷清風從書房出來,見顏顯甫急匆匆的跑進院來,“二郎,你剛才與叔父說了什麽,他怎麽...怎麽扔下你和賓王兄...”
殷清風走下台階,“你叔父急於向你阿翁和阿耶他們求證某些事。小弟帶來的禮盒在哪裡?小弟帶了些茶葉來,正好趁這功夫將茶泡好送去讓他們品嘗一下。”
殷清風的解釋雖然讓顏顯甫依然摸不到頭腦,但他隻好帶著殷清風和馬周去泡茶。
這次泡茶就不用像在韋曲那裡一樣裝x了。茶葉扔茶壺裡,倒上熱水,分裝到九個茶杯裡,再往茶壺裡續些水,然後讓婢女端上在後面跟著就行了。
顏勤禮一路小跑到了書房,書房裡的畫面和他想象的並不一樣。
《論語》也不過是一萬五千余字,即使沒讀過它的人也不需要太多時間瀏覽一遍,更何況每個讀書人對它是熟之又熟。這都近一個時辰過去了,他阿耶和幾位兄長手裡的書連一半也沒翻到,仿佛他們是初見《論語》一樣在仔細分辨其中的經義。
顏勤禮的心懸得更高了,“那馬賓王到底是如何斷的?怎麽連阿耶都要仔細辯讀呢?”
可他又不能上前打斷,急得他在屋內走來走去,不知該如何是好。
轉得他自己都頭暈了,殷清風才不疾不徐的和馬周、顏顯甫走了進去。顏勤禮登時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走到馬周面前快速問道:“敢問馬賢侄是如何斷的《論語》,那裡面又寫了什麽?”
馬周拱手道:“既然要斷句,自當要給出為何要如此斷的解釋。所以,周在斷句之後,又注釋斷句之後的經義。”
顏勤禮有些恍然,這和他預想的一樣。阿耶阿兄他們至今也沒讀完,應該就是在辨析那些注釋的對錯了。
顏顯甫好奇了,他拉了拉殷清風的衣袖,“什麽是斷句?阿翁他們在讀什麽?”
殷清風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噓~~~以後再和表兄詳細說。”
說完,他咳嗦了一聲。
見顏思魯等人依然沉迷在書本裡,他隻好走上前,“姑翁,四位舅父!”見顏思魯等人茫然的抬起頭後,他說道:“請恕外孫無禮。外孫帶了些茗茶來,姑翁與舅父們讀書有些勞累,不如停下來先飲口茶湯。”
顏思魯看了看手裡的《論語》,又看了看殷清風和馬周。猶豫了一會兒,他合上《論語》向馬周招招手,“馬郎君,老夫的困惑實在太多,還請馬郎君為老夫解惑一二。”
之前,他看懂《標點符號的分類和解釋》以後,覺得馬周無非就是從鉤識中演變出用途更細致的分類而已。可當他見了第一句“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的注釋就不淡定了。”
以他的理解,這句話應該是:孔子說:“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
不是很愉快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令人高興的嗎?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惱怒,不也是一個有德的君子嗎?”可...可...他怎麽能這麽注釋呢!
接下來,第三則“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斷的沒問題,可是不應該解釋為:‘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這種人的仁心就很少了。’嗎?
再往下,幾乎每隔一兩則,便有超出他理解的注釋。
他覺得自己要瘋了:如果真按照這麽來解釋的話,他七十余年的書豈不白讀了!
他不甘心,他要尋找破綻!
可結果...他越看越沒有信心了...他想把那個什麽清河馬氏的年輕人抓過來好好問問,他憑什麽這麽注釋!他的夫子是誰?他又為何這麽注釋...
可是,等馬周真站到他面前,也又有些心虛了。
馬周注釋的《論語》雖然在很多處與他所學所思的有出入,但不可否認的是,細細品讀下來,卻感覺更貼近孔師的教誨。
世人都說顏氏之儒如何如何,但顏氏之儒與孔師的教誨並無差異,區別只在顏氏更注重德行修養而已。
孔師門下有德行、言語、政事、文學四科。
《詩》、《書》、《禮》、《樂》、《易》、《春秋》等“六藝”是孔子教授門徒的六種典籍,六種典籍是包含在德行、政事、文學、言語等所謂“四科”的科目之內的。
言語既古言之外交也,外交政事屬政治科;文學則如今人在書卷上傳授知識。但孔門所授,乃有最高的人生大道德行一科。
子夏列文學科、子路長治軍、冉有擅理財、公西華熟嫻外交禮節...至於德行一科,尤是孔門之最高科。如顏祖回。
雖然顏氏專攻德行,但千年來的傳承,怎麽可能較之那馬周還不解孔師之教誨?
“就...先從這《學而》第一則開始吧。”
殷清風早就預料到這馬周版的《論語》一經問世,必然是糾紛不斷,可他沒想到眼前顏思魯的架勢分明是想馬周逐字逐句的辯論。不過,這也是好事兒。
馬周腦子裡的《論語》解讀,包含了《論語》誕生後一千多年來的內容,而他看到的《論語》解讀,則是從清末到現代,用平等博愛等現代精神解讀的內容。
他相信,跨越近兩千六百年時間長河所融合的《論語》經義,必定會擊敗這個時空世人對《論語》的理解---不管這個人是孔穎達還是顏思魯。
孔子之後的儒學八門,唯有顏氏之儒有序的傳承至今。
這儒學八門,韓非子將子張列為首位,將子思列為第二。而剩下六個門派在戰國末期又重新趨於統一,而且承認了魯國的曾子學派的正統地位。等到了罷黜百家之後,子張、子思和曾子學派也被融合到新儒學裡面了。
但顏氏的學問是以家族的形式傳承的。不管儒學儒家怎麽變,顏氏的地位就在那裡。所以,只要今天把顏氏辯倒了,這斷句後《論語》就可以刊行天下了。
換做在一年前,在面對顏氏之儒的後人時,他一定會“戰戰惶惶,汗出如漿。”。但,經過這一年與殷侯的討論,馬周感覺自己已經脫胎換骨了、已經無懼於天下任何知名大儒了!
他自信的走到顏思魯的前方,在眾目睽睽之下,躬身後說道:“世人說話的習慣是,將相關聯的、或者是有因果關系的、或者是有轉折關系的事情放在一起說。”
眾人一愣,《論語》與說話習慣有什麽關系?
“周最初學《學而》第一則的時候,夫子的教導是: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方來,不是很令人高興的嗎?人家不了解我,我也不怨恨、惱怒,不也是一個有德的君子嗎?
如果按照這樣的思路去解讀,那麽,這句話的重點就在“不亦”二字上面。“不亦”二字關聯了其前後的因與果。但,重點真的在“不亦”二字上面嗎?
世人都說《學而篇》是勸學篇。
周理解是:孔聖師時代是個“倫理政治合一”的時代,他的學生前來學習都是為求做官,因此都渴望成名,希望自己的道德學問迅速得到眾人的肯定。所以,孔聖師從成名方面勉勵學生努力學習,同時又告誡他們不可操之過急,不要為暫時沒有成名而怨恨生氣,是十分正常的。
孔聖師自己希望成名,也認定君子都追求成名,這裡卻說“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不矛盾嗎?一點不矛盾,也不虛偽。
因為這句話是要安慰暫時還未成名的人。追求成名和實際成名畢竟不是一回事,因而肯定追求成名的道德價值,所以,這一則就不能蘊涵追求者未達到目的就有理由悲觀喪氣、怨天尤人的意思,也不要求否認還沒有成名的君子。
所以,這一則的重點不在“不亦”二字上面!”
這個結論,似乎有些震驚四座的效果。
顏思魯、顏師古、顏相時等人不約而同的露出沉思的表情。
是啊~~~既然是勸學,那孔聖師就不能說出悲觀喪氣、怨天尤人的話,而是鼓勵那些未成名者。
馬周有意留出足夠的時間讓人去思考,並且等著有人來發問。但他見無人提問,他便開口說道:“周在殷侯的提點下,重新思考這一則的含義。”
在顏氏族人看向殷清風的時候,他恭敬的說道:“若非有殷侯的提點,周至今依然自喜於過往。”
顏氏族人又看向馬周。“就算你得到他的提點,也不用說什麽“自喜於過往”啊~~~你現在不喜了,那我們呢?你是想說,我們還在自喜唄?你是想說,這《論語》的注釋就無可更改了唄?”
馬周不在意是否把人給得罪了。他從下定決心追隨殷清風後,時刻提醒自己要獲得殷清風的認可。殷清風能把《論語》的文勳給他,也能把《孟子》《大學》的文勳給他,更能毀、了、他!
所以,天大地大,殷侯最大!
恭維完殷清風後,馬周說道:“按照周以前的理解,這一則如同學子入學,夫子給他們訓話,訓話的內容主要是講學習的快樂。
第一樂是個人的快樂:你們來到我的門下,聽我傳道,按時複習,樂在其中。第二樂是和同學在一起,你們不光自己學,還不斷有人慕名而來,成為你們的同學,弦歌一堂,豈不快哉?
第三樂是師門以外,別人不了解,千萬別生氣,因為你學習的目標,是成為君子,學習是為自己學,別人不知道,你也照樣是君子,你有君子的快樂,內心的快樂,不也很好嗎?”
但是,如果這麽解讀,那就把“時”、“習”、“知”、“慍”四字都解釋錯了,對全章主旨的領會也就不準確了。”
顏氏族人既有些自愧他們就是這麽理解的,又期待馬周接下來的解釋。
“人們都如此“誤讀”,主要原因在於只是一句句地孤立求解,未能用孔聖師的“學”的概念在這三則裡統一來解讀,也沒有聯系本篇其他則和其他篇來解讀。
殷侯曾對周說過,本篇既然被稱之為《勸學篇》,世人理應準確理解何為“學”。只有知道“學”為何意,才能懂得接下來孔聖師要表達什麽。
殷侯的結論是:孔聖師所謂的“學”,是指學習做人的道理。
《學而篇》第十四則:“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也已。’和《學而篇》第七則子夏說過‘賢賢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吾必謂之學矣。’
這兩則與第一則遙相呼應,極好的驗證了“學”的本意為學習做人的道理。
所以,認為這一章所說的“學”是泛指一切學習活動,恐怕脫離了孔子的本意。
既然“學”是學做人的道理,那麽,“時習之”的“習”就不會是“溫習”之義。因為掌握這種道理主要不在於“記住”什麽,簡直無須擔心忘記而“時習之”;這個“習”應解讀為“實踐”。
“時”也不是“按一定的時間”,或“隨時”、“時時”的意思,因為實踐一個做人的道理,是不可能預先排定時間的,沒有出現特定的情況,又不是故意炫耀的話,就不能進行;所以這個“時”理當是“時機”的“時”。
“時習之”是說一有機會就實踐之。”
“實踐之”?難怪殷清風之前會說“格物致知”呢。原來根源在這裡啊~~~
“這一則作為《論語》首章,孔聖師的本意隻想告訴世人“悅”與“樂”的前提明顯是“學”。學習做人的道理會“樂”、學到了做人的道理會“悅”。否則,何謂之勸學篇?”
顏思魯感到萬分沮喪。
到底是顏氏的傳承曾經斷過,還是某個先祖曾篡改過經義,還是顏祖回當初領悟就是錯誤的?怎麽感覺這馬周的解釋才更符合孔師之道?
“如此,學了做人的道理,又一有機會就付諸實踐,這樣自然品德與才學都不斷進步,不僅自己感到欣慰,別人也會嘉獎稱讚,從而人望越來越高,以至盛名遠揚,遠方的人也慕名前來求教、結交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也不是必然的,於是孔聖師又提醒說:即使沒有人來求教結交,亦即名氣還不夠大,也不必懊喪生氣,這樣表現才算得上真君子。
這就是最後一句“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的意思,這句話中明顯蘊含著“學”的真正目的:理當是爭取成為君子。
由此可知,把“人不知”譯作“人家不了解我”,又是誤譯:這“人不知”,乃相當於在《學而篇》第十六則、《季氏篇》第三十則和衛靈公篇》第十九則中三次重複的“人之不己知”,和《衛靈公篇》第十四則中說的“莫己知”。
那四則的內容可歸結為“不患人之不己知,患其不能也”,故含義是:要是沒有遠方的朋友來,說明自己知名度還不高的話。又,可見三個“不亦”都是語氣詞,前兩個表示加強的語氣,後一個表示委婉的語氣,都不能譯作“不也”。
所以...”
馬周有種意氣風發的感覺:“殷侯說,此《學而篇》第一則的解讀應該為:人,首先要學做人的道理,再時刻去實踐它。當一個人的德行到了,自然就有人慕名而來向你學習請教。如果沒人來,也不用沮喪,繼續堅持學習堅持實踐就好
同樣,當有人向你請教向你學習,也不必沾沾自喜。要知,天道之道無窮無盡,吾等得到的也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此,為勸學之精要!”
顏思魯慢慢合上眼簾。
他能反駁什麽?對比馬周的解釋,他認為的“學了又時常溫習和練習,不是很愉快嗎?”那些真的是落與下乘啊~~~孔師為一代聖師,怎麽可能說出如此下乘的言語?
一定是有人篡改了顏祖回留下的經義!否則,顏祖回“年十三,入孔子之門。”十八年的時間都跟隨在孔師身邊,如何會誤解孔師之言?
殷清風知道顏思魯等人在糾結什麽,又為什麽而痛苦。他很想對顏思魯說,你們不應該尊崇那個老不死的,你們的老祖宗就是他害死的。
顏回自幼家貧,但聰明好學志向遠大。孔子經常誇獎他,要同學們向他學習。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傑出的人物,僅僅三十一歲,便死在孔子的手裡,這不能不是中華民族的巨大損失。不然的話,後人不會隻說孔孟之道,而要說孔顏孟之道了。
顏回是一個又聽話又懂事,學習又刻苦的好學生。對顏回來說,老師的話,就是他的行為準則,貫徹起來保證不走樣。他不會讓老師有半點失望,以超出常人的毅力,克服學習中生活中的種種困難。
孔子對身邊有這樣的學生非常驕傲,他激動地在全體學生大會上表揚顏回:“賢哉回也,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
顏回的生活就這樣被孔子的這句話鎖定了,定型了。你是顏回嗎?好,是顏回就要喝涼水,居陋巷,餓肚皮,睡涼炕,還必須強顏歡笑,做快樂狀,不改其樂。
有人願意過那種貧困的“人不堪其憂”的生活嗎?
顏回也是人,他也同樣不堪其憂,但他只能努力學習,拚命讀書,目的就是要改變自己的貧困。
古人讀書的目的就是要出人頭地,就是要榮華富貴,就是要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人們常說的“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千鍾粟,”道理是那樣地淺顯,顏回豈能不懂?
顏回屬於學生當中的貧困生,孔子應該了解這一點。所以,他應該千方百計解決顏回的困難,或發動同學資助一下顏回,捐獻一點愛心,或把學費減免一點。可是孔子沒有那麽做,而是不合時宜地把顏回樹為居陋巷而不改其志的典型。
一個人一旦成為典型,問題便會接踵而來,走入典型的怪圈不能自拔。有的同學本來很有錢,想資助一下也不能了,就是顏回自己也不敢要了,只能是老老實實地不改其樂,做一個過得硬的典型,不能讓老師失望。餓得饑腸轆轆也樂,病得爬不起床也樂, 結果就“樂在其中”地撒手人寰了。
可是孔子自己卻不這樣,《論語》中說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食饐而餲,魚餒而肉敗,不食、色惡不食、臭惡不食、失飪不食、不時不食、割不正不食、不得其醬不食、肉雖多不使勝食氣。唯酒無量,不及亂。沽酒市脯不食。不撒薑食不多食。祭於公,不宿肉。祭肉不出三日,不食之矣。”
如此多的講究,如果拿出一點點給自己的學生,顏回也不至於餓死。
所以,像孔子這種人實在可恨至極!要人家艱苦奮鬥,自己卻享盡人間富貴。自己吃得肥粗老胖,一直活到七十三歲,搞得顏回只能保持典型安貧樂道的形象。
顏回死了,孔老二假惺惺地放聲大哭,“天喪予!天喪予!”可是,任憑他如何呼喊,顏回也是聽不到了。
哎~~~顏回啊~~~你的死毫無價值!你滿足了孔老二的需要,成全了他的名聲,成為他教育成果的一個點綴,用自己年輕的生命為他爬上聖人的神壇做了一級結實的台階。
顏思魯等人可不知道殷清風因為痛惜顏回的早亡而腹誹他們心中的孔師。
“老夫向馬郎君請教,第三則‘巧言令色,鮮矣仁!’”
顏思魯不甘心。
第一則他敗得心服口服,但他不信馬周,或者說是殷清風每一次都是對的。哪怕他能駁倒馬周一次,他這七十余載也不算白活,他也能為顏氏子弟多少找回一些顏面。看書還要自己找最新章節?你OUT了,微信關注公眾號:優讀文學或者suduwx美女小編幫你找書!當真是看書撩妹兩不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