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計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秦漢會勝得如此迅速。僅僅一天時間,就擊潰了敵軍七倍於己的力量。
在秦建計看來,這簡直就像做夢一般。
秦義向他稟報了此戰的詳細經過,並將城下敵軍想要投降的消息也說了。
聞聽秦漢率五百騎兵衝擊敵軍二千正規軍,秦建計當時就捏了一把冷汗,提心吊膽地聽完秦建計的講述。
他心中抱怨秦漢過於冒險,忽視個人的安危,但聯想到戰爭中的場面,他又熱血沸騰,激情彭拜。
他不由得感慨道:真乃我秦家虎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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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千五人回到營地,看到諸家主事都等在這裡,不由得在心中感歎:生死關頭,人們才能拋下門第觀念和心中芥蒂。而之前,諸人開會以門第論先後,偶有異議,便吵吵嚷嚷。面對利益,更是你爭我搶,互不相讓。
現如今。沒有利益可爭了,大家倒是溫良恭儉讓,個個都成仁人君子了。
昌黎汪浩急切地問道:“秦家那邊怎麽說?”
不待范千和謝飛開口,昌黎蔡銘搶先答道:“秦家聲稱我們這些豪門子弟不如他治下的賤民重要,堅持要捉拿殺害他治下賤民的真凶。為避免有人脫罪,還要組織在場之人指證凶手。”
范千和謝飛聞言,不由得苦笑一聲。這蔡銘巧舌如簧,刻意製造雙方之間的矛盾,以減少己方投降的決心,真可謂是處心積慮啊!
觀察一眼范千和謝飛等人的面部表情,昌黎汪浩確認了蔡銘傳言的真實性。
想到他逃亡路上所殺的百姓,他不由得勃然大怒道:“秦家豎子,居然敢惡意詆毀我等豪族子弟,我與他誓不兩立。”
謝飛冷哼一聲道:“汪兄言重了。對方並未詆毀我等,只是單純認為百姓的生命不應該被輕視,希望我們能夠交出凶手而已。想來,我們之中,殺人者當屬少數,實在不用過於擔心。”
汪浩頓時氣結。揭人不揭短,這謝飛處處跟他作對,真是討厭。
看著汪浩仇恨的目光,謝飛絲毫不為之所動。
遼東范千想的更多。他的家族就在遼東國的襄平,相比其他郡縣的豪族,他的家族直面秦家軍兵鋒的可能性最大。因此,他必須為家族的生存考量,再不濟也要留條後路。
至於遼東王成,他在諸豪強中底蘊最強。對於秦漢在戰場上的威脅,他有些擔心,卻並不害怕。
畢竟,襄平距離北豐路途較遠,約五百裡地距離。途徑數縣,且襄平乃平州之郡治所在,兵精將勇,豈是自己手下的雜牌軍所能媲美。總而言之,他並不相信秦漢能攻下襄平。
因此,在投降問題上,他內心是讚同的。但對於秦漢的威脅,他並未重視。
謝飛則與他們不同。他有野心,不甘於謝家目前在平州的地位,想要有所突破。但各家勢力格局早已固化,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如同陷入泥潭中的麋鹿,根本不敢隨意動彈。
而秦家,讓他看到了希望——謝家崛起的希望。
他並未目睹秦家在山谷另一側的戰鬥,對於秦家軍的戰鬥力並不清楚。可剛才秦家軍衝擊的氣勢,卻在他眼前暴露無遺。
那強悍的戰鬥意志,氣勢如虹的衝刺,英勇的廝殺,讓他驚豔不已。
他暗下決心投靠秦家,想要借助秦家在平州洗牌的機會,趁勢壯大謝家。
至於他的自信來源於何處,自然是基於他對秦漢的觀察。
見到秦漢的第一眼,謝飛就認出他是兩軍陣中廝殺最勇猛的那員武將,幾次衝鋒,使得他們的部隊損失嚴重,不得已只能以人質性命相逼。
陣前秦漢威逼諸豪強,豪言壯語,野心昭露無疑。而且他言語中對於百姓的回護,對於豪強的不屑,使得謝飛覺得他不同於其他的地方豪強,必定胸有大志,心懷天下。
當然,他想法中的天下,並非晉朝朝廷四海之地,而是平州和幽州之地。畢竟,他們都調查過,秦家在江南建族不過幾十年,底蘊遠不比他們這些豪族,若是妄想爭霸天下,那簡直就是笑話。
不過,此行他們唯一失策的地方,就是過於高估自己的實力,而未能查明秦家的軍事實力。沒想到,秦家居然能夠憑借小小的海島,建立這麽一支兵精將勇的部隊。
也恰恰是這一點,致使他們結交太守,搜刮財富的征途成為泡影。
心中有了定計,謝飛說話間不自主地就偏向了秦家,希望能夠說服更大的人投降,作為他謝家投靠的憑借。
遼東范千則更多的是為了活命和保全。他當然看出來秦漢非池中之魚,必有一番作為。但,池中之魚能變成鯤鵬麽?這一點,他根本不相信。
更何況,他隻想著如何保存家兵的性命,避免損失過大,引發家族勢力的震蕩,引來其他家族的覬覦。畢竟,這一次遠征,他為了搭上太守崔毖的大船,傾盡了范家大半的實力,近七成的家兵。
逃亡中,他所帶的家兵走失了部分,身邊僅剩四百余人,算是諸豪強中較強的一支。在秦漢的衝擊中,他的家兵因靠近人質,而得以幸免於難。
他可不想再繼續拚殺下去,白白消耗他范家的實力,因此,他竭力主張投降。
至於投降被殺,他可不信。畢竟,他是代表朝廷征戰,秦家同為豪族,豈會冒天下之大不諱,將他們這些平州豪強全部得罪,日後,他還想經略平州麽?這就是他們身為地方豪強的底氣。
至於其他小家族,也是心思各異。有些看到機會,有些看到困厄,有的心中惴惴不安,有的則想著隨大流,卻也不愁。
真心想戰的人,恐怕也只有昌黎那一支。畢竟,汪浩他們逃亡這一路來,對待百姓手段之惡毒,簡直是令人發指。而他們,同為逃難者,雖然心有不忍,但也沒有心思去管。反而恨不得汪浩他們殺死更多的人,給敵人製造更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