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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雲英傳》第28章 1入天都荊滿地(1)
  顧朔卿將這兩樣東西交與雲銘後,又囑咐了一番,雲銘一一牢記在心。吃完飯,各自休息一晚上,到了第二天早上,雲銘將東西收拾停當,走到英大娘屋中,隻推說去京城辦點事情,很快就回來,跟娘道別後,又來到楚淼屋中。

  “阿淼,哥哥有點事情,要去一趟京城,你在家好好地,等我回來啊。”

  “你去幹嘛?”楚淼問道。

  “一個朋友的私事,我去幫個忙。”雲銘笑了笑:“你在家替哥哥好好招待顧家兄妹,別惹娘和舅舅生氣,聽見沒有?”

  “切,我一向很乖的。哥,你要去,帶上我吧。”楚淼瞪大眼睛,看著雲銘,滿是期待。

  “阿淼,哥哥又不是去玩,辦正事呢,你就別去了。另外。。。。。。”雲銘湊近弟弟耳邊,壞笑道:“你小子可得對靈淵好一點啊,要不然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楚淼聽了這句話,臉微微漲紅了,一邊笑,一邊伸手往外推雲銘:“走走走,你快走!”雲銘笑了笑,轉身出去了。楚淼跟了過去,拽了拽哥哥的袖子:“哥,早點回來啊。”雲銘摸了摸弟弟的頭:“一定!”

  當下,雲銘離開了家,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一路平穩,過了二十天左右,便來在了京城,到了城門外,雲銘下了馬車,將車錢算清,車夫駕著馬車回去了。雲銘進了城,找了一家客店住下,休息一晚。

  到第二天,雲銘便上街去打聽禮部侍郎方大人的住處,一問之下才知道,現在方大人根本不在家中,而是去主持科考事宜。雲銘無奈,隻得先回了客店,到了屋中,雲銘思索著下一步怎麽辦,一拿包裹,頓時覺得輕了不少。

  雲銘心中一驚,忙打開包裹,細細查驗之下,只見包中銀兩全都不翼而飛了,所幸顧朔卿交給雲銘的兩樣東西,雲銘都貼身帶了,饒是如此,雲銘也感到一陣暈眩,自己隻交了這幾天的店錢,但是一應用度開銷,可全指望著這包裹裡的銀子,這下一來,雲銘的生存當即成了大問題。

  可是,空想下去,終究是無用,雲銘趕忙跑出屋去,詢問店老板:“掌櫃的,剛才可有人進過我的房間?”

  那店老板長得挺胖,十分憨厚,聽雲銘這麽問,想了一想:“這個沒有,方才來的客人,大半都是吃飯的,且都是一樓的散座,去樓上的,只有一個公子,帶著幾個隨從,不過他們住的房間和客官離的很遠。”

  雲銘聽了,趕忙問明了那公子的住處,回到樓上,敲了敲他房間的門,過不多時,一人將門打開,雲銘看著此人,忙施了一禮,道:“打擾了,請問公子可曾去過我的房間?”那人一身奴仆模樣打扮,甚是華麗,聽了這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沒有沒有!”說著話,就要關門,雲銘趕忙攔住他:“這位小哥,方才我的銀兩被人偷了去,若是您見到有人從我屋中經過,還望告知。”

  那人瞥了一眼雲銘,似乎有些生氣:“說了沒看見就是沒看見,莫不是你懷疑我們偷了你的銀子?”

  “不是不是。。。。。。”雲銘剛要解釋,那人‘砰’地一聲將門關上了。

  雲銘有些失望,但是看剛才那人的穿著,應該是個富貴人家,不至於偷竊自己的那些銀子,可眼下找尋未果,沒有這些銀子,一時間又聯系不上方延青大人,自己怎麽活下去呢?想到這裡,雲銘也無計可施,隻得前去報官,怎知那衙役聽了雲銘敘述之後,嫌棄涉案銀兩太少,並未立案處理,

敷衍了幾句。雲銘無奈,隻得先回到房中。  關上門後,雲銘看了看屋中,門沒有被撬過的痕跡,但是窗戶被人打開了,那個賊多半是翻窗進來的,雲銘看著窗戶,歎了口氣,心想這樣也不是辦法,硬著頭皮,又走出房間,向旅店中的人挨個打聽,但是沒有一人說自己見過竊賊去雲銘房間。轉眼間,天就擦黑了,雲銘又在店外打聽了一圈,依然沒有結果。到了晚飯時間,雲銘腹中饑餓,從身上掏了掏,只剩下了幾文散錢,走出旅店,看到一個面攤,坐了下來,要了一碗最便宜的陽春面,沒有澆頭,也沒有加料,和白坯兒差不多。雲銘狼吞虎咽地吃完後,回到客店,躺在床上,遲遲無法入眠。

  到了第二天,雲銘已經身無分文了,看了看自己還有些許可以當的衣物,便去當鋪當了,換了些銀子。拿了銀子後,雲銘心想,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必須盡快找到方大人,不然自己遲早會凍餓而死,邊問邊找,一會兒,到了科考場的外圍,見無數趕考的秀才舉子,在這裡有說有笑地嬉鬧,有的穿著華麗,一眼望去便知是貴族公子,不少人還帶了女伴前來,其中一人,左右各摟著一名女伴,打扮得花枝招展,模樣也甚是俏麗。此人即興賦詩,指物吟誦,旁邊不少人隨聲附和,連連誇讚公子好文采,雲銘聽了,心中不禁覺得好笑:“這人作詩甚是無趣,用典也十分牽強,許多地方竟自相矛盾,滑稽之極,這隨從之人,也著實拍得一手好馬屁。”

  雲銘不見有官差,便攔住了身旁一位趕考舉子,此人衣著樸素,看起來十分老實,雲銘忙問道:“敢問兄台,此次科考的主考官方大人,不知何時才能到這裡啊?”

  那人倒也十分恭敬,當即回禮:“兄有所不知,這主考官大人,要到科考開場當天,才會親臨考場督考,在此之前,為了避嫌,是不會來的。一向只在朝中等待。這裡只有幾隊兵丁把守考場。”

  雲銘聽了,頓時有些茫然,擺擺手,辭別了這位秀才,看著旁邊的浪蕩舉子肆意歡笑,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只能慢慢走回店中。

  回到屋裡,躺在床上,雲銘心想,現如今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距離科考開場還有十數日之久,就憑自己身上的這些銀兩,能撐過三天就已經是萬幸了,饒是雲銘武藝高強,學識過人,此刻也是束手無措了,夜幕降臨,雲銘見那公子的屋中熄了蠟燭,腦中頓時生出一個想法:我進去打暈這一幫人,然後拿了銀兩,躲上幾天,等開考之時再去想法兒見方大人。但雲銘終歸是善心為上,此想法一出,就立即將其打消了。

  這樣又過了一會兒,雲銘腹中饑餓,終究難忍,不得已之下,走出店外,去了昨天那個面攤,又要了那碗便宜的面,如此過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上,雲銘徹底沒銀子了,過了正午,肚中饑餓,眼前發黑,頭暈目眩,身上也有些發冷,出來找到那個面攤,無奈向夥計求道:“夥計,能不能賒我一碗面?”

  那夥計拿眼打量了雲銘一番,看出這少年是沒了銀子,想來吃白食,伸手就去攆他:“沒有沒有,快走,小本生意,哪有賒頭與你?”

  那面攤掌櫃的在屋中見了,急忙跑出來,低聲訓斥夥計:“混帳,不先問問這位公子是誰?”滿臉堆笑,抱拳向雲銘施禮道:“敢問公子,是來進京趕考的嗎?”

  雲銘搖搖頭:“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趕考的。”

  那面攤掌櫃聽了這話,臉色登時變了,衝夥計一努嘴,徑自走回了屋中,不再回頭,那夥計又繼續往外趕雲銘:“本以為你是個秀才,誰知就是個酒囊飯袋,快走快走,再不走小爺就要打了啊!”

  雲銘隻得走出來。看著這夥計又滿臉笑著去迎接客人,雲銘去了另外幾處,可這些商家都是精明人,京城盛地,競爭又十分激烈,沒有商家願意賒給雲銘這個外來的窮小子一頓飯,無奈之下,隻得回到了客店,走入店門的一刻,雲銘覺得眼前發閃,兩耳空鳴,腳上無力,眼見便要暈倒,店老板見了,急忙攙扶起雲銘,喊一聲:“小李,趕緊叫後廚送一碗熱糖水來!小王,來搭把手,把這位客官扶到屋裡去!”

  過了許久,雲銘悠悠醒來,發覺自己躺在床上,旁邊的店老板和店小二們圍在身邊,見雲銘睜眼醒來,都長舒了一口氣,店老板見雲銘醒了,笑了笑:“客官,你可算是醒了。”

  “我,我剛才?”雲銘覺得頭有些痛。

  “您剛才暈了過去,我叫夥計給您灌了碗糖水,您就醒了,客官應該是沒吃飯吧?”

  “正是,多謝掌櫃的救命之恩。”雲銘拱手謝道。

  “哎,別說謝,你餓的緊,我叫後廚給你下了碗面,你趁熱吃了吧。”說著,店老板從身後拿過一個托盤,上面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還澆了幾杓子雞湯。

  “不瞞老板說,我身上,已經沒錢了。”雲銘面帶愧色,沒有接。

  “這節骨眼上,就別提錢了,命要緊,快吃了吧。”店老板笑了笑,將托盤放到桌上。小二也勸道:“客官,您這次可是走運了,遇上我們掌櫃的, 快吃吧。”

  雲銘見狀,也沒有多推卻,謝過了掌櫃的,拿起筷子,頃刻間,就把面吃下了一半,店老板望著雲銘這般狼吞虎咽的樣子:“看得出來,你是真餓了。”

  雲銘沒一會兒,就將一大碗面盡數吃完,連湯都喝了個乾乾淨淨,頓時覺得身上輕松了不少,躬身拜謝:“掌櫃的救命之恩,來日雲銘必將報答。”

  “算了算了,一碗面而已。小夥子是從哪兒來的呀?”店老板看著雲銘,甚是親切地問道。

  “登封府。”

  “好地方,你是來進京趕考的嗎?”

  “不是,我是來找人的。”雲銘答道。

  “小夥子要找的人,是做官的嗎?”店老板又問。

  “正是。”雲銘聽店老板這樣問,以為他知道些門路,剛想再打聽一下如何見到方大人,就聽那老板歎了口氣:“小夥子,我勸你還是盡早回去吧,若是沒了盤纏,我給你些挑費,好歹夠你回登封府的。”

  雲銘見店老板這樣說,立即明白了,店老板把自己當成了入京投親,被拒在門外,無處可去的窮小子了,當即解釋道:“掌櫃的好心,雲銘謝過了,只是我前來京城,不是投親,是要找一位大人,有要事稟告。”

  那店老板還未回答,就聽見外面‘嘩啦啦’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店老板忙招呼了夥計過去,雲銘好奇,也跟著走了過去。只見上午來住店的那位公子,正在屋子裡面發脾氣,將瓷器,家具,碗碟,扔的滿地都是,旁邊幾位奴仆打扮的人,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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