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學英想把林希山灌醉，連拉帶扯地讓林希山喝了三大杯摻了大半臨水老白乾的香檳。

　　可林希山楞是沒醉。

　　卻不喝了。

　　“走，我要去學校，我要去跳遠！我要越跳越遠，越跳越高！”林希山的話裡帶著酒意，酒意裡還有炫耀的味道。

　　過不了幾個月，就要離開學校了，得留點兒念想。

　　“鍾緯，走。”林希山起身，朝初學英揮了下手，“你這娘們兒，就別去了，別跟著了。”

　　“我就去，憑什麽不讓我去。”

　　初學英朝林鍾緯伸手，“鑰匙，我要騎摩托，去街上兜風。”

　　“你這個娘們兒，你喝酒了，騎個屁。”林希山說著話，跟老板結了帳，出了飯店。

　　“鍾緯，跑起來。”林希山撒開腿，朝學校疾奔。

　　林鍾緯沒敢多喝，電燈泡得有覺悟，要好好把穩著，別喝出事兒來，更不敢給初學英摩托車鑰匙。

　　不能給，初學英喝了有半斤白酒，哪能騎摩托。

　　“學英，走了。”林鍾緯緊跟林希山的節奏，出了飯店，也跑了起來。

　　“林希山，你混蛋，真不管我了。”初學英真有點兒醉了，扭晃著出了飯店，手插在褲兜裡，三搖兩晃地朝學校走。

　　喝酒喝舒服了，想唱上兩句。

　　你就象那冬天裡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每次當你悄悄走近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

　　十二中的操場上到處是學生，臨水縣各個高中的都有，都是進行賽前適應性訓練的，林希山看到了唐傲學的二妹。唐傲學的二妹名字叫唐瓊蓮，沒上高中，初中就下學了，在臨水縣找了個飯館打工，她3000米長跑很厲害，弄不好，又是替縣城附近的哪所高中來拿名次了。

　　唐瓊蓮看到了林希山，邁開她那雙長腿，跑到了林希山跟前，“我爹昨天還念叨你呢，聽說你要當兵了?”

　　“嗯，要等秋天，這一陣子還要在學校裡呆著。”林希山朝唐瓊蓮笑了笑，“二姐，你越來越漂亮了。”

　　“啊呀，你去了大城市，這麽會說話了。”唐瓊蓮也笑，“你們學校裡，有人說你跟一個女老師談上了，真的嗎?”

　　“瞎說，人家朗老師是幫我送書法，現在已經出國了，咱這熊樣，哪能有人看上。”林希山開始活動腰腿了，“我報名跳遠了，我也得練練，沒準兒也能拿個名次，得點兒獎金。”

　　“你跳，我看看。”唐瓊蓮不停地甩著胳膊，活動著腿，她也得跑一跑適應適應。

　　林鍾緯先回了趟教室，悄悄地在聞磊的課桌上放了張紙條。二班的學生都在上體育課，體育老師在前面領著，圍著400米的場地跑圈兒。

　　初學英進了學校，跟個女流氓似地，一步一步踏著操場看台的台階，嘴裡還在哼歌:我雖然歡喜，卻沒對你說，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

　　歌唱得不怎麽樣，那腰扭得夠浪，胳膊甩得，跟晚會上唱一把火那位米國籍的華人歌星費象有幾分象。

　　林希山到了跳遠的區域，跑了兩次，量步子，初學英教給他地，量步子就跟真的要起跳一樣，才能量準了。

　　酒勁下去了不少，林希山試跳了一次，步子不飄了，行，來他娘地一動。

　　開始助跑。

　　邁腿，擺臂的動作還行，不是太標準，可有范兒。

　　踏線，第一步，躍起，第二步助跳，第三步飛，初中練下的基本功沒丟。

　　落地。

　　林希山這一跳，引起了跳遠區好多學生的注意。

　　誰呀這是，夠牛地，怎麽身上還帶著酒味兒。

　　初英語不唱一把火了，突然，大聲地喊:“好，你個臭小子，這一次，是真破了校運會紀錄了，誰離得近，看看破了縣紀錄沒有?”

　　“破了，破了！”離林希山最近的三中的一個男生跑到紀錄線那兒仔細看了。

　　唐瓊蓮也跑到那紀錄線那兒看了，還用腳大約量了量，“林希山，真有你地，超了一腳半，要不要再來一次?”

　　“不了，一次足矣，我拿青春睹明天，今天就，瀟灑走一回。”林希山撂完話，朝高二二班教室走。

　　這人，又狂上了，又是六親不認的步伐。

　　下課的鍾聲響了。

　　高二二班的同學沒等體育老師喊下課就嚷嚷上了。

　　臭不要臉的回來了。

　　還有個更不要臉的，嘴裡哼著一把火，先林希山一步進了二班教室。

　　聞磊在教室裡，她在準備運動會的主持詞。

　　初學英看到聞磊楞了一下:媽呀，還有這麽漂亮的女生，一看就不是鄉下女娃子。

　　“這位同學，林希山的位子在哪兒?”初學英挺正經地問聞磊。

　　“你找林希山?他不在學校。”聞磊聞到了初學英身上的酒味兒，皺下了眉。

　　初學英看到林希山的數學作業本子了，走了幾步，坐到了凳子上，“就這兒了，我看看這混蛋的作業。”

　　聞磊挺奇怪:哪個學校的學生，怎麽跟社會上的混混似地。

　　林希山和林鍾緯進屋了。

　　“林希山，你什麽時候回來地?”聞磊抬了下頭，皺眉，“你也喝酒了?”

　　“喝了，瀟灑地，喝了幾杯。”林希山朝聞磊挺那樣的笑了笑，看到初學英坐在自己座位上，哼了一聲，“你別看什麽數學作業了，趕緊去操場練你的110米欄，別到時候，決賽進不了，淨給咱們十二中丟人顯眼。”

　　林鍾緯給聞磊介紹:“初學英，咱們學校110米欄的紀錄保持者，現在是東泉大學體育系的學生。”

　　初建尚炸炸乎乎地進教室了，“林希山，你特麽不仗義，一個人跑慶台牛鼻去了。”

　　“不牛鼻，就是碰巧碰到了軍隊上的幾個人，就到部隊招待所住了幾天。”林希山突然覺得一直跟自己有點別扭的初建尚有點兒可愛了。

　　“你還不牛鼻，你都牛鼻到天上了，怎麽，你回來，這是還要跟學校這兒，跟咱們繼續混兩天?”初建尚也不知道林希山在慶台的具體狀況，學校裡風言風語傳地老邪乎了，根本不知道真假。

　　“等到秋天，招兵，驗兵合格了，才行，別聽人瞎傳傳。”林希山坐在自己座位旁邊那空位上，伸手，把初學英翻開的作業本合上，跟初學英說:“行了，你就別在這豬鼻子插蔥了，你在這兒坐著，嚇得好多同學都不敢進來。”

　　“我有什麽好怕地，我又不象某些人，臭不要臉。”初學英故意朝林希山哈了一口氣，“我是好學生，喜歡做作業。”

　　林希山沒理初學英的茬，朝門外喊:“各位同學，都進來吧，初學英現在是好學生了，不打人，不罵人，天天孜孜不倦，好學上進，樂於助人。”

　　門外的同學陸陸續續進來了。

　　一班的葛向軍悄悄溜進了二班教室。

　　這貨八卦的心太洶湧了，林希山接二連三地製造大新聞，都有點兒應接不暇了。

　　課間的十分鍾太短了，沒來得及擠到林希山跟前，上課鍾就響了。

　　二班第四節課是英語，英語老師進了教室，上了講台。

　　初學英還是沒抬腚，沒想離開。

　　林希山用手勢比劃，小聲說:從後門出去，你別跟教室裡嚇人了。”又寫了張紙條:英語老師膽兒小，你別跟教室裡矗著了。

　　初學英也寫紙條:我樂意，我喜歡英語，I LOVE——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