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山在省城和東泉大學一周的經歷，感覺象是經過了半生，犖地素地上地全是大盤，有些人早就開始下一盤很大的棋了，只是這棋陰涼涼地，讓人步步驚心。

　　還有，初學英和她爸搞地那個，不是林希山這個年紀該承受的東西。林希山真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初學英這個臭不要臉的學姐和她的更不要臉的老爸暴揍一頓。

　　揍是不能揍，人家正按著賺錢就是硬道理的總指引闊步前進呢，這大潮流哪能阻擋。

　　可心裡邊，就是隔應，半是火焰半是嗆人的海水，初學英和她爸這是把邪路當正路走了，弄來弄去還理直氣壯，整個就一我是流氓我怕誰的劇本。初學英順利通過招考測試那天，林希山問初學英:你不後悔?初學英說:我後悔什麽，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這輩子遇上一個咣咣帶勁敢跟整個世界亮劍的男人，太值了，我賺大了。這女子，這什麽家教，這跟那位叫某什麽剛導演家的夫人說的話一樣，那些小姑娘往我家男人身上生撲，我能怎麽辦，還能恨他，我家男人又不吃虧，就這三觀，前無古人，太雄起了，那位著名經濟學大師的強國大論有講，我們是雙贏，而且，贏兩次。

　　初學英提前三個月，成了東泉大學的學生，人不用回十二中了。不過，九月份臨水縣中學生運動會，初學英又回了母校，身段一扭就又成了中學生，拿了一個110米欄的第一名，給母校爭光了。不管是陰之光還是陽之光，反正都是光，市縣兩級該給的獎金一分不少。

　　真應了那位總設計師的話:不管白貓還是黑貓，逮住老鼠就是好貓。初學英的老爸東山再起，沒用幾年就成了慶台體育系統呼風喚雨的人物，要是誰敢不服，人家就用自家閨女鍍了金的前程，用一撂撂的錢，啪啪地，把你臉打腫。人家成了培養奧運冠軍的功勳教練，名利雙收，恐怕不是雙贏了，是雙雙贏。

　　這吊詭的社會，這悖論，把腦袋扭成麻花，都未必能整明白。

　　林希山的頭疼病又犯了，這回不是看見書頭疼，是看見某些特定的人就頭疼。電視上看到哪個游泳，或者是舉重，或者是田徑的小運動員拿了金牌，心情就久久不能平靜，頭疼得越發厲害。有時候不經意地就會說一句:少吃點藥，多長點兒心。

　　有時候覺得，要是在省城那會兒，聽初學英地，也下點兒血本，弄個特長生的名額，沒準兒就不用頭疼了。初學英說地也許沒什麽錯: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人家楊過計較小龍女的貞節了?貞節能值多少錢?又不當飯吃。

　　不能再想了，再想的話，原本的忠厚傳家的三觀就真的傷不起了。

　　高一下學期，剩下的幾個月，林叔咬牙，把英語的成績提上去了，期末成績是82分，數學93分，物理不太理想，72分，化學最差，45分。語文沒考，是參考分，潭老師去京城參加一個培訓，沒來得及出期末考試的卷子，成績用地是最近一次的測試成績，林希山是滿分。

　　第一個學年就這麽過去了。林叔的頭疼病，直到過了暑假才沒了。

　　另一個讓高一學生頭疼的事兒，升到高二要分快慢班，暑假前就傳開了，林鍾緯緊張得不行了，他怕自己分不到快班，就不能跟林希山坐在一條板凳上。

　　這個很重要。

　　高二一開學，林鍾緯的屁股就粘到凳子上了，大中午頭地，哇啦哇啦地背英語。他要搶攻，用林希山爆發式英語學習法把英語弄起來，

不弄的話，就是慢班的命。要是光論舒不舒服服，慢班其實很好，可以左手一個慢動作，拿起《射雕英雄傳》，右手一個慢動作，拿起《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再甩一甩頭髮，問一問身邊的女同學，你有沒有愛上我。　　什麽是人生，這就是人生。往前一步，是象牙塔莘莘學子的學海無涯，往後退一步，就是我的生活我做主，過把癮就死，大不了，老子重頭再來。

　　二班應急就急地不光是林鍾緯，有幾個女生也急眼了，幾乎把數學老師的辦公室當成家了，放學了還在那磨著。

　　林希山一笑而過，留下的仍然是那麽傲嬌的背影。

　　臭不要臉地，他倒輕松了。

　　如是，過了一個月，分班竟然一點兒動靜沒有。

　　汪校長搞了一個大動作，每天早晨有兩個老師在校門口檢查學校的著裝。這事兒弄得女生們怨聲載道。裙子要過膝，頭髮不能太長也不能太短，二班有個城裡女生的頭髮弄得跟貞子一樣，被黑猿常勒令去理發店剪短了，才讓進校門。

　　還有一個讓人連續氣炸肺的事兒。臭不要臉的林希山上學期就騎著朗梅老師的自行車招搖，這新學期上高二了，你們家開那麽大商店，真地連一輛自行車都買不起。

　　二班的男生一碰到朗梅老師上歷史課，就拿頭撞牆。

　　真想跟林希山亮劍亮拳頭。

　　他們沒撈著亮，汪校長讓林希山又亮了一次，在全校師生大會上，林希山大聲希音特激昂地問候了世界，這一回，直接面對烏壓壓那麽一大群人。

　　新來的化學老師代表教職員工，上台發言。溫潤有愛的化學老師是一直吃驚著念完了她的稿子。她的思維仍在那位黑炭臉的學生身上，二班的那個有好幾個外號的林希山，還真是小看不得的人物。

　　怪不得，那個冷冰冰的朗梅對他也另眼相看。

　　林希山的《來吧，世界》再度發燒高熱。二班男男女女的不管是有恨的還是有愛的同學，再一次激情燃燒，就跟當年一二九的那場北平還能不能安放下一張安靜的課桌那救亡運動差不多，振臂而呼，這個世界，我不答應，絕不答應。

　　這一通燃燒，高一燃了，從高二變成高三的畢業班，也燃了，高考，我不答應，大學，我不答應，一千個一萬個不答應。

　　特麽，你們這些不著調地，歪樓了，林叔的意思，天地之大到處是書桌，社會就是一個最大的書桌，在沒練出金剛鑽以前，不能碰上誰，就跟誰不答應，特麽華威跟米國的高科技公司不答應，都被人弄成半身不遂了。

　　血這東西一旦燒起來，還真不好說，會燒多久。就算十二中的學生們有時候只是三分鍾，那也畢竟是燒過了，有印記，一旦某些要命的時機那麽一觸發，也能跟上社會的節奏，搞成大場面。

　　人心的心量無窮大。數學的微積分，不只是研究論文上分個你高我低，有時候會來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