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削鉛筆的女同學轉學了，高一下學期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轉地學，她轉學的原因誰都知道。

　　林希山的新外號，天下第一洗腳人，這名字，太霸道了，連一向不愛打聽學生八卦的朗梅老師都知道了。

　　沒有哪個女生敢再跟林希山亮劍，亮賤的倒是有幾個。

　　一封情書的引子，本來以為是一個級別，結果，一個輕量級，一個超重量級，人家剛熱個身，還沒亮兵器呢，就被秒掉了。這太鬧心了，那位女同學臨離開學校那天，就在學校西邊的小樹林，問林希山:你怎麽能給那個賤人洗腳?林希山答:我是個簡單純樸的人，不想再節外生枝，她想乾嗎就讓她乾，幹了，就舒服了，舒服了，就完事了，就沒我什麽事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女同學大哭著離開了小樹林，心一揪揪地疼，這愛，愛得太痛了，痛得又哭了，哭得又累了，燒掉日記重新來過。

　　眼不見為淨，最不想看到那個賤人，動不動就把一雙臭鞋掛到那個不可理喻的臭男人的脖子上。

　　走了，永不相見。

　　……

　　這一年的陽歷四月十三，慶台開往省城的綠皮火車上，9號車廂裡坐著一個目光深沉的男生，一個略顯豐滿的高個子女生。

　　男生的脖子上掛著一雙新跑鞋。

　　兩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希山和初學英。

　　還有一個人，初學英的老爸。這位退役的教練這一次算是重新披掛上陣。他之所以退役，據說是因為不能訴之於公眾的原因，好象是因為他的學生心臟不太好，吃了點藥，比賽前的尿檢不過關，也有人說是拿了不該拿的錢，被人打了黑槍。

　　反正是羞於啟齒。

　　至於為什麽非得拉著林希山陪他閨女參加省城東泉大學的特長測試，林希山直到住進匯泉賓館，跟東泉大學一些管招生的人吃了飯後，這位有特色的教練才透了出來。也沒說得太明白，只是說，不管初學英做什麽，都是為了能通過招考，別想太多。

　　還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

　　林希山躺在賓館的大床上，對初學英的事兒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汪校長也只是說，盡量配合好。她那老爸一到省城，那拜碼頭的熟練勁兒就出來了，一看就是老江湖老油條了，就算初學英成績不怎地，也照樣能通過。

　　那些能決定別人前程的人，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軟，初學英那老爸來了省城就沒閑著，東泉大學能影響他女兒前程的人都拜過了，可以說是滴水不漏。

　　慶台這地場的，來省城的人有不少，這方面真出能人，天大的事兒都能擺平。

　　不得不服，不服也得服。

　　林希山是真見著世面了，見識了什麽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初學英的老爸不只是送女兒到東泉大學那麽簡單，好象還是一個中間人。光林希山看見的，就有三對父母帶著孩子來投門。

　　一周的時間，白天晚上都沒閑著。

　　人性之複雜，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人做不到，一言難盡也。有位學生的姐姐，大晚上地進了初學英她爸那屋，直到早晨吃飯才出來，還生怕人看見，東張西望地。

　　年輕輕地就做那苟苟且且的虧心事，臉上都寫著呢，裝什麽裝。

　　林希山直犯惡心。

　　本來，第一次到省城，進了這麽高檔的賓館，腳底下踩著綿軟的地毯，那感覺舒服極了，心一飄一飄地，就跟騰雲駕霧一樣，生怕落腳重了，

被人看出是一個鄉下土包子，連走路都拿捏著。　　可沒想到，這裡面藏汙納垢，好多人乾地事兒，見不得光。

　　美好的心情沒有了，坐到豪華的飯桌上，吃著從沒吃過的名菜，卻味同嚼蠟。

　　吃完飯回到房間，林希山甚至想不告而別。這特麽有什麽意思，跟這跟一幫不明不白的人扯什麽蛋。

　　初學英在外面敲門，手裡端了兩個果盤。南方的香蕉，還有慶台的蘋果。等林希山開了門，初學英挺女人地坐在床邊給林希山削蘋果，“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一天沒見你怎麽說話?”

　　“沒。”林希山接過初學英削好的蘋果，沒吃，又放到了果盤裡。

　　“吃呀。我特意找人給你帶過來地，這是，咱慶台東陽最正宗的蘋果，給省裡邊專供地，我平時也吃不到，老貴了。”初學英用一把叉子叉住蘋果，遞到林希山嘴邊，“你跟我還外道什麽，腳都給你洗吐嚕皮了，這要擱在古代，就只能嫁給你了。”

　　“不敢，我可不敢娶你。”林希山沒辦法，隻好咬了一口。

　　“這才乖。”初學英故意又靠得林希山近了一點兒，“我是真心感謝你，要不是你，我怕這次招考我通不過，我都琢磨好幾天了，要怎麽報答你。”

　　林希山沒反應。

　　“問你呢，要是，那個，以身相許，行嗎?”

　　“什麽?不用不用。”

　　“什麽不用，你傻呀，我爸不讓別人來，就是，那意思……”

　　初學英臉紅了，看來是初學乍練。

　　林希山木了一會兒，搖頭，“不用，真的不用，我也沒怎麽幫你，用不著。”

　　頭一回遇著這樣的事兒，林希山心裡是亂打顫。初學英就跟早晨見到的那個學生的姐姐一樣要以身當劍，要弄很不純樸的那個。那個，真使不得，男人和女人要是有了那樣的事兒，又不是戀愛什麽地，那純就是耍流氓。

　　我要是那麽做了，我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不對，這事兒，還不至於，這麽糟，是對不起心裡最聖潔的愛情，人家雲霞姑娘，連手都不讓碰第二回。

　　這事兒咱不能乾。

　　初學英不知從哪兒弄了個小錄音機，弄了盒磁帶，放給林希山聽。鄧某君的歌，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月亮代表我的心。

　　“林希山，我跟你說個大秘密，你知道游泳地，有個小姑娘，以前也不見成績有多好，去年，一下子在全運會上拿了三塊金牌，你說多嚇人。”

　　“你編地吧?”

　　“真地，我還有她拿金牌的照片呢，我怎麽能騙你，全世界所有的人我都能騙，絕對不會騙你。”初學英喝了口水，把錄音機關了。

　　“你知道為什麽?”

　　“不知道。”

　　“我跟你說，”初學英把嘴湊到林希山耳朵邊，故意呵了一口氣，“那小姑娘，臨比賽前，跟她的男朋友那個了。”

　　竟然是這個。

　　體育圈兒竟然弄地都是這個。

　　這東西，不在林希山的認知范圍裡，太扯淡了，大陸競技體育的更高更快更強，就是這麽弄出來地，這也太特麽喪滅三觀了。

　　好象，還不只這個，這個只是毛毛雨，藥才是最致命地。慶台有個奧運冠軍，因為藥，拿到手的幾塊金牌全被國際奧委會給取消了。

　　丟金牌事小，丟人事大，還有，女人的節操。不就練個體育嗎，不能就為了塊牌子，又是吃藥，又是毀節操地，女人得有女人該有的樣子，就象雲霞姑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