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分開的約一年裡(熙兒與熊),他們從來沒有斷過聯系。也許因為一起經歷太多,而且回憶很甜,熊也一直在乎熙兒在乎得那麽明顯,所以她在他的面前很放肆——總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絲毫不用遮掩和偽裝。
近來,熊被集訓。熙兒聽得他說四十天,可實際上是兩個月。
也沒寫前段時間發生的熙兒關於生命的深刻經歷,就插敘到這兒吧!
事件一:一個與父親交好的伯伯的妻子,平日裡腦子也不是很清楚,與常人相比,智商略有欠缺,但是,她不是完全的癡傻。
倘若是今天熙兒還同這個女人一起在別人家吃酒席,卻後天,她就突發心臟病從人世間離去了。就那麽地猝不及防,走了。這件事發生在去年年末。
事件二:一個叔叔,熙兒識得的,且熟悉的。亦是於過年時還見過且笑著打招呼的人,於約四月中旬,卒於外地打工處。年僅45歲。
事件三:一個年輕小夥,約二十四五。熙兒不識得,但也是十裡八村的。該小夥兒同家人一起去KTV唱歌,突然一栽頭,便一命嗚呼。
這些事件令熙兒恐慌,她在事件發生的時候便立馬給父親、身邊好友說,請他們一定要珍重身體,作息規律。
此刻,熊已經個把月不曾給熙兒來電了。熙兒又突然想起熊曾對她說的戰友意外傷亡事件,她變得不安、害怕。熙兒此刻意識到他對她是多麽地重要。她甚至有點不眠不休了,就盯著自己的“老年機”,一有短信或者電話立馬回復或者接應,她怕錯過熊的電話或者任何訊息。
熙兒在本子記道:
可能你永遠不知道你真正愛的是誰,直到有一天發現那個人真的完全消失不見,然後,你慌了神。
熙兒給他發短信,有英文的、有中文的(由於熙兒的中文的幾條都刪除了,而且她也記不得了,就只有一條英文的,發送於2018.5.17):
I want to see you right now,or you should call me right now.I am missing you so much,and I am worried about if you are safety.Call me as soon as you can,or see me as soon as possible,I feel I can’t wait more time.Maybe I should admit that I care about you so much,even love you.
Sorry,I ever hurted you,but now,I can’t cheat my heart or you.
And I have an important thing,need to talk with with me quickly,please.Whatever the result is,don’t tell your any family member,please!
大致意思是:
我現在就想見你,不然你現在就給我打電話。我很想你,我擔心你是否安全。盡快給我打電話,或者盡快見我,我覺得我不能再等了。
也許我應該承認我很關心你,甚至愛你。 對不起,我曾經傷害過你,但現在,我不能欺騙我的心或你。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和你談談。請快點和我聯系。不管結果如何,請不要告訴你的家人。
他們的戀情早在他趕赴部隊之前就已經告得雙方家長皆知了。而後,他們分手,也有部分原因是熙兒覺得自己不能勝任突然出現的一堆複雜的家庭關系(熊的家人們),而他們彼此在家人這件事情上也有不同的意見,後期已爭吵不休。萬般無奈下,選擇分手。
熙兒在專門為熊寫話的本子上,記了這樣幾段話:
2018年5月19日
時隔一年半(上一篇的記錄日期是2016年11月18日),我沒想到,我會再翻開這個本子,拿起筆,寫下這些。
實際上,自我們從2016.09.11分別之後,除了沒法聯系以外(時而部隊不允許攜帶手機),我們都會彼此隔段時間就聊QQ、或微信,也發短信或打電話,不論我們是不是戀人。
我真的曾認真幻想過我們的以後,因為曾經你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照顧。你的確曾讓我成為這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兒,沒有之一。
還是感謝緣分吧,無論生活給過我們多少考驗,無論生活將會給我們一個怎樣的結局,至少我們擁有過彼此。在我們兩顆心都感傷家事、感慨遭遇的時候,我們相遇了,在最寒冷的時候,我們擁抱、互相取暖。
自2015年冬天相識至今2018.5.19。近兩年半的時間,我們以戀人的身份交往一年,其余時間裡,我們仍是無話不談的好友。
嗯……東拉西扯的……算了,直接點兒:
我想你了,想見你。
也許是快到熊歸來的日子了吧(義務兵兩年)!也許是熙兒有點獨自扛得累了,這一刻,熙兒特別需要熊的肩膀,就像簡媜《我為你灑下月光》裡面寫的“若我走累了天涯,看倦了風景,嘗夠了苦澀,你是否願意變成柔軟的草榻,讓我把余生靠一靠?”現在的熙兒,就像一個“走累了天涯,看倦了風景,嘗夠了苦澀,”的柔弱女子,需要熊“變成柔軟的草榻,讓她把余生靠一靠”。
等待總是漫長而痛苦的,時間一分一秒都那麽清晰,不會躲過手表裡任何一聲的“滴——”
也好像聽到了熙兒內心的呼喚、看到了她此刻的焦灼似的,19號下午四點左右,熊終於打來一通電話。打來的不是他的手機,通話中,熊告訴熙兒,他的手機沒帶,這是借別人的。這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她已經知道,他是平安的。那個晚上,熙兒睡得很香。
熊說次日會再給熙兒打電話,她便又是等,一醒來就等。約下午五點,熙兒等不了了,順著昨天熊打來的電話試著撥去,通了,另一個人接的,叫了熊,也總歸是接到電話了。
熙兒:“你在忙嗎?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熊:“沒有,剛才有事兒,現在沒了。”
熙兒:“哦,我以為我打擾你的事情了。”
熊:“怎麽了?有什麽事情?”
熙兒:“我等你電話沒等到,就給你打了。”
熊:“本來想著晚上給你打呢,晚上有時間。”
熙兒:“好吧。”
熊:“嗯。”
熙兒:“我覺得最近我對你有點……”
熊:“怎麽了?”
熙兒:“你消失這麽久,我就是很擔心你。”
熊:“為什麽?”
熙兒:“因為你之前跟我講過你戰友……”
熊:“你怕我也……”
熙兒趕緊打斷:“你閉嘴吧!”
熊:“好好好。”
熙兒:“我們和好吧!”
熊:“你確定?”
熙兒:“嗯,我覺得聯系不到你我很著急,很擔心。我想,如果那天你給我打的是最後一個電話,我該怎麽辦?我覺得我無法面對,也無法想象。所以……”
熊:“我前兩天也和我的一個戰友談起你,說我忘不了我的前女友——也就是你。他說,如果你們和好還是和以前一樣互相傷害,那麽你們只能繼續傷害對方下去。我很怕我們會繼續之前的爭吵。”
熙兒:“所以,你的意思呢?”
熊:“我覺得如果我們還是之前的狀態,那我有點害怕。”
熙兒:“那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吧!”她總是這樣,稍微感受到對方的一點退縮,她就立刻逃避,也縮回去。
頓了頓,熙兒繼續:“我也對我們底氣不足,所以我給你手機發的短信上有一句話是‘不要涉及家人’,只是你可能看不到。”
熊:“你怎麽說話不算數呢?這就又當做沒說過了?”
熙兒:“嗯。”
熊:“我聽到了。”
熙兒:“你說什麽?”
熊:“我說,可是我聽到了?”
熙兒:“那你可以當做沒聽到啊。”
熊:“我都聽到了,怎麽當做沒聽到?”
熙兒:“反正我不管。”像個小孩子。
熊:“我只是說,我們都好好冷靜地考慮一下。”
熙兒有點怒了:“你知不知道?其實每次掙扎過後,我都是越發膽小,不敢再有複合的衝動,就像我告訴你的,因為我對我們之間的未來底氣不足。越掙扎,越膽怯;越膽怯就越想置之不理甚至選擇放棄。這也許是我們即將死去的愛情的最後一次如此強烈的掙扎。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我很微弱地感到,可能我們不是相伴彼此一生的那個對的人。不論未來怎樣,願你平安、幸福。也謝謝你一路走來的、心靈上的或者身邊的陪伴。最後,祝君余生安好!”
他們都沉默了一會兒。
熊打破沉默:“可能愛得太深了吧!我們都變得膽小如鼠。”
熙兒:“也許吧!”
熊思量著:“你能不能先不要對我們的感情宣判死刑?等我回去,可以嗎?”
熙兒突然有點崩潰:“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覺得好累,真的好累。我想讓你在我身邊,可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熊安撫:“沒事,沒事。一切有我。”
熙兒:“我想見你。”
熊:“好。等我集訓結束,我就給你買火車票;你來的時候,我就申請外出。”
熙兒:“我想哭。”
熊:“別哭,沒人在你身邊給你擦眼淚。”
熙兒終是忍不住哽咽起來。到底為什麽這段感情走到現在的地步?到底是誰的錯?到底為什麽此情此景就像魏晨的歌詞一樣“相愛卻不能相戀”?她想著想著無聲地掉起眼淚。
熊有點虧欠的語氣:“這邊沒一個人了,我可能要集合了。”虧欠,因為熊聽的熙兒的哽咽了,雖然熙兒盡可能的壓低了聲音,但他知道,她哭了。他不願留下她獨自在那邊哭,即使他不能陪著她,但也許至少他可以通過電話陪著她。眼下,電話陪伴也不行了,熊只能丟下熙兒獨自哭泣。
熙兒收起眼淚:“好,那——拜拜。”
熊:“嗯,拜拜。你別哭了,很快我們可以見面。”
熙兒:“嗯。我等著。”
從熊走後,熙兒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等:等他電話、等他上網、等他簡訊、等他的信、等他回來。現在,熙兒又要等著見熊。在不知道哪一天,不知道多久以後的那一天。
掛斷電話,熙兒又傷感起來。想想彼此愛情裡的懦弱,他們真想什麽都不顧,相愛就好,可是怎麽辦,他們都經受不起任何愛情的受傷和挫折了。錯過又很可惜,但就是怕、很怕、特別怕、十分怕。
熙兒本子上又出現一句話:
有親情,有友情,暫不需要愛情;所以,愛情,請繞道而走,謝謝!
零點的時候,熙兒還沒睡。她仍是那個糾結、矛盾的女孩兒。她問她的哥哥(初中認識的,後由於關系好,就認作“哥哥”),她該怎麽辦?
哥哥說:“喜歡就繼續,不喜歡就放棄。就這麽簡單”
凌晨兩點,她還沒睡。於是,她又改了口:
想了好久,掙扎了好久,決絕了好久,終於明白,我真的愛他,愛這個一直偷偷地在我心裡的男人。
不論結果怎樣,我只是不希望我後悔。
嗯…想來想去都是害怕未來,那麽我們都勇敢一點吧!
不說未來,隻過現在。我的傻熊。
熙兒給熊發了簡訊:
我在乎你、喜歡你、愛你、關心你、擔心你...想你、等你、腦袋裡全是你。我不管你怎麽想的,反正我怎麽想的我要告訴你。我們不談未來,就好好地愛對方,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隻想和你在一起。
發完後熙兒就去睡了。她知道,此時,熊不會回復。
夜晚過去,白天熙兒和一個自童年起就是好友的女孩兒聊起這件事情。女孩對他倆的事情,略知一二。女孩兒說:“你倆不合適。”
過了好久,又說:“你要是覺得你跟他在一起快樂,那你就和他在一起。”
熙兒又怕起未來了。下午,她又發了簡訊:
對不起昨晚我太衝動了。
那些話,你大可不必在意。
就當我當時是個神經病人,現在才正常吧!你應該不會和一個神經病計較。
熙兒勇敢著又怯懦著。而可笑的是,這一切,熊在另一座城市,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