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暑假匆匆而逝,與之前不同的是,熙兒完成了一件大事——通過(當兵)。
經過一系列繁瑣的程序,經過層層的篩選與選拔,熙兒終於可以衝向那條路,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奔向光明的未來。
室友的感情也已經從最初的一言難盡到如今的愈加濃烈,但是,好傷感,又該倉促馳往下一站點。熙兒去教務處辦理各個退課、退宿舍、休學的手續,和室友吃一頓“送別飯”。現在,母親借車找人開車來接熙兒(父親忙於工作,沒有時間),搬走她所有的鋪蓋與行李。此刻,離別那麽明目張膽地站在她面前,她突然發覺原來自己從來沒有這般正面迎接離別。
一一擁抱,微笑著,強忍淚水;坐在車裡,急忙揮手道別,趕緊扭過頭去。車子開了,看著倒車鏡裡室友們一個個變得愈加小的身影,熙兒心理五味陳雜。整個道別過程,熙兒沒有一滴眼淚,她想著:我必須走的瀟灑,留下最酷的背影,決然離去。
走了,像是不會再回來了似的。熙兒賺足了室友的眼淚。剛剛分手時,大家不約而同的誰都沒有哭,可轉過身去,她室友在QQ上告訴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還有一個女生,曾經她們好似仇人,後來彼此友好至極。她哽咽著、嗚咽著發了一段語音給熙兒:
X熙,反正不管你怎麽樣吧…嗚嗚嗚…你都得加油…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反正兩年吧…我覺得…我也不知道到最後我們大家分開會怎麽樣…反正有…真的有太多的不舍…嗚嗚嗚…你走的時候…你媽…你讓你媽媽都跟你準備的好點兒…到時候,你到那邊兒…也聯系不到你…如果可能的話,到時候,我去看你。
這是一個僅僅有49秒的語音,熙兒卻覺得珍貴之至。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收藏在自己的QQ裡。沒人知道,時隔數年,熙兒依舊會保存它,而且留存的極好。可能說過這些話的那個人都不一定會記得她曾這麽深情地和即將要去向遠方的另一個女孩兒如此真摯地道過別,但是熙兒會記得,一直記得。
回到家裡,熙兒應要求剪去長發,長這麽大,她第一次留短發,還那麽短,活脫一個瀟灑帥氣的男孩兒。也許就是要忘記自己的性別吧。女孩,聽起來就那麽嬌弱、矯揉造作。而且這樣好像真的會忽略自己還是個女孩,短發,顯得熙兒那麽利落乾脆,一反以往多愁善感、藕斷絲連的常態。
因為要回學校拿一個什麽手續,熙兒又一次見到了自己的室友。大概每天見面所以不覺得見到那個人會有什麽稀奇,但是一旦這個人就要消失不見了,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那麽適應她的存在。一時間,也都失憶似的遺忘彼此的一萬分不趁自己心意,覺得一次見面就好珍貴。這個人,原來那麽重要,一想到她要去向他鄉,竟有些慌了神。
室友們都驚訝於熙兒的短發變化,有人沒在宿舍,當然也就見不到了。熙兒要趕緊辦了手續就走,時間匆忙。沒見,也就彼此略感遺憾了。下次吧,熙兒相信,總會再見的吧!
那邊發來短信,要求再次面試。沒有任何疑問,面試通過,分發裝備,準備行李。
這次是家人的道別了。因為和父親在家事上有些分歧、爭議,倆人前兩天剛大吵了一架。雖然都原諒了對方,但是都心存芥蒂,也可能是不好意思吧!怎麽去打破這塊冰層, 他們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也正好,父親外出工作,無暇回家。 這天,熙兒試穿軍裝。然後特地去找外公外婆,給他們看,好像在說:外公外婆,你們看,我出息了!同外公外婆合影幾張,再拉拉家常,到晌午邊兒了。熙兒為他們做了頓飯(以前熙兒有空就會給外公外婆做飯。一來熙兒喜歡做飯,也喜歡為家人做飯;二來熙兒的外婆不太喜歡做飯),一起吃了中午飯,便回家去了。
終於,那天來到了。那邊來人了,要把她們(同行戰友)帶離這片熟悉的故鄉,去往一個陌生的地點,刻苦訓練,之後她們就要身肩保家衛國的光榮使命,走向祖國的各個領域、各個工作崗位。從此以後,再無寒暑假期,只有平淡的日子、需要恪守的工作。
熙兒身著帥氣的軍裝,和前來送行的姑姑、姑父,母親、弟弟(小姨已經提前回來過,又回去了)合影留念。
母親接了通電話,就讓弟弟開車走了。是的,是熙兒的父親。為了趕來送她,徹夜未眠,連夜趕路,到了她現在所在的這座城市。弟弟要開車上高速去接他,他開的半掛車,沒法進入市裡(熙兒的父親是個司機,自己買了半掛車,連軸轉,不下車,到處拉貨,接到哪裡活就去哪裡,由於近幾年生意不好,只能配一個半拉司機。熙兒的父親常常半月數月不回家。沒辦法,為了他的兒子和女兒,他也沒有文化,只能拚命)。最後時刻,父親趕來了,倆人還是沒多說幾句話。熙兒也倔強,甚至沒喊一聲“爸爸”。只是母親生拉硬拽著給他們拍了張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