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然的眼前一亮，似乎又看到了希望，一把拽住孫浩科的胳膊，“那你跟我來！”

　　不由分說，拉起來就走，孫浩科剛才還沒仔細看一眼門後的世界，這個時候才發現這裡和史蒂芬所在的房間幾乎沒有差別，所不同的只是一扇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窗戶而已。

　　放眼望去一片潔白，空洞而刺眼。

　　除此之外，就只有他和王柏然兩個人。

　　整個房間是用橢圓形設計，沒有踢腳線，沒有尋常建築的材料交接點，因此分不清屋頂、地面和牆壁。

　　雖然房間空間有限，給孫浩科的感覺，卻像是行走在無邊的白色曠野。

　　對孫浩科來說，圓始終是一個神秘的東西，這裡的空間也和圓周率一樣無限循環，不知道哪裡才是盡頭。

　　現在他只有跟著王柏然走了，除此之外，又能有什麽辦法呢?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足足有三分多鍾，誰也不說話。

　　還是孫浩科耐不住性子，問道:“到底你要帶我去哪裡?”

　　王柏然陰沉著臉，“去找可以破解密碼的電腦。”

　　“王先生，我還是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你不明白也不用問我，找到那台電腦，自然就有答案。”

　　孫浩科無可奈何，隻好繼續跟著他前進，“可是這裡看起來十分空曠，你確定能走到頭嗎?”

　　“距離在‘死神紀元’裡只是個虛擬的概念，其實並不存在，不管你在這裡如何行走，哪怕是飛出外太空，可實際上，你還留在原地。”

　　“那……那你為什麽還帶我走這麽遠，只要留在原地即可了啊?”

　　王柏然顯得有些不耐煩，“真是的，問題這麽多！作為最優秀的黑客，科技界龍頭，你難道不知道什麽叫讀取進度嗎?”

　　“哦……”孫浩科這才恍然大悟:要在如此紛繁複雜的系統裡，切換到指定場景，是需要時間的。

　　為了避免無聊，所以系統在切換場景的時候，會安排人行走、坐車、坐船之類的活動。

　　從前有沿途的虛擬風景做伴，孫浩科也隻當是旅行，而現在什麽都沒有，只有一片白色，所以就覺得時間特別漫長。

　　在虛擬世界裡，所有的旅行，給孫浩科造成了感官上的錯覺，實際的情況是場景不斷切換，而人其實一直原地不動，運動也只是相對的概念，因為他的大腦被自己的感官欺騙，眼見均不為實。

　　這種技術，孫浩科的公司在VR遊戲裡也廣為使用，只不過他此時身處其中，周圍又沒有任何參照物，所以一時才沒想到。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句話來:命運無法改變，所以你只能選擇改變自己的內心。

　　所謂改變自己的內心，就是去相信自己感受到的東西都是真的。

　　不是系統或者別人在欺騙他，而是他自己的內心，選擇性地在欺騙自己。

　　要他相信十七年來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如今那個美夢終於要醒了，他的內心也開始覺醒，卻不知道醒來之後等待他的又是什麽。

　　他心裡想著那句話，嘴上就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命運無法改變，所以你只能選擇改變自己的內心……”

　　“這句話是我告訴你的！”王柏然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我不記得了……”

　　“你當然不記得，是你在進入系統之前，我囑咐你的。

　　不過你覺醒的同時，系統也在覺醒，有可能是它們刪除了你的記憶，

當然也有可能像史博士說的，是你自己選擇性失憶。　　你說這史博士怎麽就變成了NPC呢，他是不是死了?史博士……他真他娘就是一坨屎！他大爺的！”

　　這王柏然長得就有點痞氣，說起話來，嘴裡更是不乾不淨。

　　孫浩科的身邊大多是高端知識分子，要麽是商業巨賈，要麽是科技精英，與王柏然這樣不倫不類的人接觸得比較少，不過他說史蒂芬是一坨屎，倒是深得孫浩科之心。

　　看起來二人除了都要逃離這裡，還有其他不少的共同點。

　　至於王柏然問的問題，孫浩科當然回答不了，連王柏然自己都不知道，現實世界裡的史博士究竟發生了什麽，孫浩科又怎麽可能知道。

　　“我不管史蒂芬是不是死了，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之前是什麽人……經歷了什麽，我是不是有一個女兒叫彤彤，你既然在我進系統之前就見過我，那你一定很清楚我的事，為什麽不趁現在告訴我?”

　　王柏然似乎猶豫了一下，駐足不動。

　　也不過就停留了半秒鍾，跟著又繼續朝前走去。

　　“在沒有確定發生什麽之前，我不能泄漏太多公司的機密， 總之現實和幻想的差距很大，你小子最好有心理準備。

　　如果你能破解那台垃圾電腦，大概它會告訴你答案。至於彤彤嘛，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不過未必如你想像的那樣，你要找到她，也得回去現實世界，對不對?

　　所以少廢話了，能不能破解那台電腦，找到注銷的密碼還是個問題。

　　我不是心理專家，也不關心你之前的生活，更懶得回答你。

　　所以現在你少問我那些不痛不癢的怪問題，趁著還有時間最好是把你所有的腦細胞都調動起來，把學過的東西，好好梳理一遍，別出什麽岔子，要不然，咱們倆可都死得難看。”

　　“對你來說倒是不痛不癢，可對我來說，答案才是我要尋找的東西，彤彤是我的女兒，對我來說比命還重要。”

　　王柏然不以為然，“少來了，若是她真的對你那麽重要，你就不會選擇離開‘死神紀元’。十七年裡陪伴你的不是你真正的女兒……”

　　一聽這話，孫浩科如同被雷擊了一樣，“那我的女兒到底怎麽樣了?”

　　“我說了，只能在現實中找答案，你問我，我他娘問誰去?我現在也完全是懵的！”

　　孫浩科見在他這裡問不到彤彤的事情，隻好又改口，“那你作為監視者，在進入系統之前又是做什麽的呢?似乎你對程序是個外行。”

　　王柏然這次回答得倒是很乾脆，“不是外行也就不靠你了，殺手、保鏢、押運員……什麽都做，人家給錢我就辦事，說直白一點——你們這種普通老百姓，都管我們這種人叫做雇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