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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風雲傳之終結》第102章 黃沙紫衣
  “未明公子,天王他到底怎麽了!”“嗯……”未明神色凝重,自是令凌香兒與緊那羅更加擔憂。“天王陷入昏睡,是因為長年積鬱,年老體衰,傷及元氣。加之天意城恐怕曾下毒迫害,才令鬱毒攻入髒腑……以我的醫術,或許可以調製出丹藥,令他暫且恢復,然而鬱毒積重,就算治好也……何況天王能否撐到那個時候都……”“怎麽會這樣,我主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可惡!我竟然什麽忙都幫不上!”緊那羅重重一拳錘下,將桌板都打翻了,這時門外卻傳來一個不合時宜的嬉笑聲:“好恨,真痛恨什麽忙都幫得上的自己啊!”但見北醜又換了一張苦大仇深的面具,走近屋中。

  “素聞北醜前輩天下奇事無所不曉,不知先生可知道有什麽辦法能救治我主?還望不吝賜教,無論先生有何吩咐,緊那羅一定從命。”“乾達婆亦然,求先生伸出援手!”兩人如見到救命稻草,慌忙連聲求懇,就差當場給北醜跪下了。“哎呀呀,兩位不用這般大禮,不過你們一個唱歌、一個跳舞,和北醜組一個戲班子倒是不錯。只是能救天王的人並非北醜,你們該求東方大大俠才是。”“我?”未明一臉困惑,但旋即一個念頭迅速浮現腦海,他下意識地捂緊包裹,這北醜,該不會是在說……“未明公子,求求你,救救天王吧!”見到未明的模樣,凌香兒頓時猜到了大概,包中想必裝著救命靈丹,“公子的丹藥定然十分珍貴,無論想交換什麽,我們絕無二話,教主好不容易才脫離苦海,還請公子看在往日情分,出手相助!”“這……我……”未明臉色蒼白,一時連話都說不利索,他絕不願意見到天王就此殞命,也不想拒絕凌香兒的請求,可是包裹裡的那顆九轉還魂丹,是救治沈瀾的唯一希望,是他費盡不知多少年的心血,再加上徐氏兄弟的努力才研製而成,決計不能交出。

  其中緣由旁人自不知曉,眼見天王命在旦夕,緊那羅焦急地就要上來搶奪包裹,未明下意識地出手格擋,眼見局勢即將一發不可收拾,北醜卻忽然捧腹大笑道:“嗨呀,東方大大俠,瞧瞧你那摳門模樣!北醜可沒說是要你的命根子啊!再說了,那玩意雖然寶貝,但若讓天王服下,怕是等不到藥效發作,便先被上頭的毒物害得一命嗚呼咯!”“啊?”眾人聞言不禁愕然。這九轉還魂丹雖是續命仙藥,但同時也能見血封喉,怎可用於醫治天王,關心則亂,直到此時未明方才反應過來,不由惱怒地說道:“先生別開這種玩笑啊,你也知道那是……”“好啦好啦,東方大大俠,想從北醜這獲取情報,總得給些費用不是?能戲弄東方大大俠一番,也算值啦!說正經的,想醫治天王,尋常藥石並無意義,他鬱毒積累過多,加上內傷沉重,如大大俠所說,就算救回來也只能緩和一時,死還是遲早的事。唯一的辦法嘛,就是以毒攻毒,以傳說中的七彩蠱王為他換血,才能救……”

  “什麽!”未明猛地站起身來,確切來說是一躍而起,“你說……”“七彩蠱王,七彩蠱王,七彩蠱王!還是非得叫她彩兒東方大大俠才能記起呢?嘿嘿嘿,當真貴人多忘事哩!這件寶貝現在落在一位姑娘手中,說起那位姑娘,嘖嘖嘖,脾氣那叫一個古怪,恐怕就算是杭州第一名妓出面求懇,也討不了好去,不過嘛……”北醜從懷中取出了一張擠眉弄眼的面具套在自己臉上,天知道他的性格為什麽會這麽古怪惡劣,“若是大大俠開口的話,怕是那位姑娘拒絕不得哦。

北醜最近聽說,在西域的邊陲村落中出了一名怪醫,以毒物替人治病,還經常自言自語,說什麽要以毒行醫,證明自己的道路,剩下的話,就不用我多說了吧,東方大大俠?”  “瀾兒……在西域麽……”未明輕聲呢喃道,同時有些猶豫地看向風吹雪,風吹雪卻已走到了門邊,扭頭說道:“事不宜遲,未明,我們這便出發吧。”“如此甚妙!不知那怪醫姑娘見到這位風姑娘又會上演怎樣的戲碼,北醜可是期待得很!好了,東方大大俠,這就上路吧,雖然西域路途遙遠,不過北醜已經為你們備好了快馬,至於天王嘛,也不用擔心,北醜還有一點秘藥,幫人幫到底不是?只要大大俠手腳利落些,應該是來得及的吧。”“既然如此,教主性命就全指望公子了。”凌香兒深施一禮,緊那羅則遞來未明一支煙火。“迦樓羅應該也在西域附近,待得到了大漠,勞煩東方公子點燃這支煙火,他看到後就會來與我們匯合。公子,剛才緊那羅失禮了,實在抱歉……總之,萬事拜托。”未明收好煙火,點了點頭。此前擔任武林盟主後,他偷偷調動人脈,幾乎翻遍中原才找到了沈瀾的蹤跡,而那時,十年期限也已所剩無幾。想不到如今早早就能相見,未明一時欣喜若狂,思緒早已飛到千裡之外。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摩詰居士誠不欺我!”兩人是馬不停蹄,一路向西,漸漸周邊人煙稀疏,綠水青山也換成了漫漫黃沙,看著廣闊無垠的大漠,未明不由感慨良多。“未明,可以告訴我嗎,沈姑娘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雪妹?”“有些好奇罷了。此前你在北醜居的表現極不尋常,這一路上也是心不在焉。我很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讓你如此失態。”未明提手拉住韁繩,看向風吹雪緩緩說道:“雪妹,接下來的話,可以爛在心裡麽?”“如果你希望的話,當然。”“我這一生,應該算是很順利吧,無論武功,還是桃花運。”未明自嘲地笑了笑,“不過,瀾兒卻是我無法釋懷的遺憾。她堅定而善良,為了證明其父以毒行醫的道路,她不惜以身試毒,錘煉自身的毒術,毒功大成之後,她四海為家,為那些窮苦百姓免費義診。可是,毒物卻入侵進她的五髒六腑,她只剩下不到十年的壽命……”“什麽?!怎會……難道沒有什麽辦法可想了麽?”雖從未謀面,但從未明的話中她已察覺到這位瀾兒非同尋常,聽到這裡不禁大驚失色,未明狠狠地踢了一腳馬腹,大聲說道:“有的,一定有的!這一次我會成功的!”“果然是你的作……咦,這一次?未明,這是什麽意思?”“唔……就、就是說……”“放開我!”雖然相隔甚遠,但那刻薄尖銳的腔調未明絕無可能聽錯。“雪妹,快!”不等風吹雪答話,未明已經策馬疾馳而去。

  “五毒寶典在哪裡,乖乖交代,老夫或許可以留你一條性命。”“呸,那東西早就被我燒了,你休想得到它!唔!”玄冥子掐著沈瀾的喉嚨一點點加力,沈瀾無力地揮動手腳,可憑她的武功,又如何是玄冥子的對手?“之前老夫就聽說江湖上有個怪人,毒術出神入化,卻用於治病救人,呵呵,這麽有趣的目標,看來你是沈鳩的女兒吧?”“你、你怎麽知道爹爹!難道?”“哈哈哈,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你爹爹可是一根硬骨頭,被我百般折磨,卻始終不肯開口,最後還趁我不備自斷經脈而死,嘖嘖嘖,至今還覺得遺憾呢。”“你,我要殺了你!”沈瀾的臉已經因為缺氧而有些青紫,她雖然憤怒地揮動雙拳攻向玄冥子,可卻無濟於事。

  “殺我?你有這個本事嗎?老夫的手下回報說這個怪醫最近竟來到了西域,要給這兒的窮苦百姓義診……哈哈哈,當真是自尋死路,倒省了老夫打探找尋。這次老夫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小女娃放心,落入老夫手中你不會死的,只是會生不如死。”玄冥子伸手點中沈瀾幾處穴道,沈瀾頓時如被數萬隻螞蟻啃噬一般,全身痛癢難當,不由發出了淒慘的尖叫。“這滋味不好受吧,不如速速交出寶典,老夫讓你解脫如何?對了,見到老夫時小女娃好像放跑了身上的一隻蟲子,該不會……是七彩蠱王吧,回答我!”玄冥子放開沈瀾,同時一掌擊中她的小腹,令沈瀾噴出大口鮮血。“你……你休想得到彩兒……”“好嘴硬的娃兒,老夫這就把你帶回教中好好炮製,老夫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比起你爹如何!”

  “瀾兒?!給我住手!”隨著未明的怒吼,一紅一藍兩枚飛鏢朝玄冥子呼嘯而去。離火玄冰鏢,棋叟贈給未明的保命暗器,上面淬有劇毒,必須保存於特製的錦盒裡。中了任何一枚都將生不如死,若是不幸被兩枚打中,一半煉獄焚身,一半寒冰徹骨,於萬分痛苦中死去,無藥可救。此物太過歹毒,鍛造者隻鑄了一十八枚,經由多年消耗,未明手中所持已是當世僅存的二枚了,當初棋叟一再交代,除非生死關頭絕對不要使用。玄冥子深諳毒理,自然聽過這離火玄冰鏢的厲害,今日親眼所見不由心下駭然。好在他身法精湛,扭身點地,兩枚飛鏢終究只是擦過衣袖,沒有傷及皮肉,讓他逃過一劫。

  “瀾兒,你沒事吧!總算讓我找到你了,都怪我,竟讓你受了這麽多苦,我……”未明無暇追擊玄冥子,他飛身下馬趕到沈瀾面前,緊緊抓住她的雙手,連珠炮一般地說道。沈瀾羞得俏臉通紅,使勁掙脫未明罵道:“你、你這傻蛋!怎麽竟找到這兒來了!還有……你叫本姑娘什麽,跟你說過的話都當耳旁風是吧!”“啊……抱歉抱歉,得叫你沈姑娘才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心裡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沈姑娘,你要不要緊!”狂喜消去,未明這才注意到沈瀾脖頸的淤青和唇上的血跡,慌忙要查看傷勢,沈瀾用力推開了他,大聲說道:“傻蛋,本姑娘沒事,你快動手抓住那個混蛋,他便是殺害我爹的真凶,我絕饒不了他!”

  “什麽,原來是玄冥子乾的好事!”未明轉身看去,然而見到情勢不對玄冥子早已奪路而逃,念及昔日玉佩的恩情,未明猶豫了一瞬,終是讓他隱沒在了黃沙之中。“都怪你這個傻蛋,居然讓他跑了!”沈瀾重重錘了未明一拳,未明假意呼痛,卻順勢抱緊了沈瀾:“瀾兒,這下周圍可沒人了,可以這麽叫了吧?這次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再離開了!瀾兒,你可真傻,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我不會放棄,為什麽還要走?”“唔,光天化日這像什麽樣子,你快放手!”沈瀾想要扳開束縛,但未明卻是越摟越緊,如同鋼箍一般。沈瀾歎了口氣,索性放棄掙扎,將腦袋貼在未明的胸膛。

  “唉,果然,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讓我依偎在懷中,又不用擔心是否會中毒而死的男人。我又何嘗……對,你,只有你,勉強能入得了本姑娘的法眼,可是……一個只有十年壽命的女孩,又哪裡值得你這般大費周章?本姑娘悄然離去,那是為你著想,你和我堂妹情投意合,將來成為一對令人稱羨的神仙眷侶,豈不快哉?至於我嘛……就用僅剩的時光,證明自己的道路吧。”沈瀾雙目含淚,輕聲說道,語調也近乎求懇,然而未明卻以一種不由分說的堅定聲調打斷了她:“瀾兒,我既然會找到這裡,你就應該明白我的心意,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以毒行醫,我陪著你,還有你的身子……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治好的,瀾兒,給我個機會吧……”

  “你……你這人怎麽說不聽呢,真是一個傻蛋……對了,你抱夠了沒有,還不快放開本姑娘?”沈瀾雙目微紅,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未明傻笑著松開了手:“有什麽關系,俗話說傻人有傻福嘛!對了,怎麽沒見到彩兒?”“哎呀,差點把她忘了!”沈瀾一拍腦門,吹起了口哨,一條色彩斑斕的大蟲立時從不遠處的石頭縫中鑽出,閃電般地遊到了沈瀾身上。沈瀾正欲伸手撫摸,彩兒卻已發現了未明,唰地一聲就攀上了未明的肩膀,直起身子,輕輕磨蹭著未明的臉頰,看來對這久別重逢十分欣喜。“你這白眼狼!早知道剛才就不該叫你逃命, 讓你被那個臭老頭抓去才好!”沈瀾無可奈何,氣得跺腳連連。

  未明大笑道:“你就別怪彩兒了,許久不見,我也很是想念她啊。瀾兒,你不會再亂跑了吧?”“唉,在這都能被你找著,我又還能躲到哪去,算我命苦,隻好跟……”“未明!”風吹雪終於策馬趕到,只是時機實在太過微妙,未明心中高呼不妙。果然沈瀾直勾勾地盯著風吹雪,塞外狂風下,那頭豔紅色的長發隨風飄揚,配上清秀的五官,當真是英姿颯爽;充滿東瀛特色的穿著,使得她本就玲瓏飽滿的曲線更加一覽無遺,而重獲新生後風吹雪臉上的自信與朝氣,更是令沈瀾渴慕不已。啪,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未明臉上,風吹雪微微蹙眉,下馬想要說些什麽,未明卻擺手阻止了她。“了不起啊傻蛋,有了堂妹竟仍不知足,還敢花言巧語,令本姑娘險些……哼!還賴在他身上幹什麽!”

  沈瀾使勁往彩兒身上一拍,彩兒受驚,這才戀戀不舍地纏上沈瀾的袖子,“我警告你,不要跟著我,否則我就讓彩兒吸光你的血!”沈瀾騎上未明的駿馬,一腳狠狠地踢在馬肚子上,馬兒吃痛,當即發力狂奔,沈瀾就這樣頭也不回地消失在視野之中。“不追上去麽?”風吹雪有些困惑,未明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瀾兒言出必行,若這樣直接追上去,只怕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為今之計,只有先找到她行醫的村落,之後再見機行事,想辦法讓她消氣了。”“那我們這就出發吧,好在未明你哄女孩子的手段素來不差。”“別取笑我了,我都快愁死了,雪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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