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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風雲傳之終結》第29章 畫橋煙柳
  “那就勞煩兩位替我帶些湖筆徽墨回來。”“小事一樁。”“未明見過丹青、書生前輩。”天色尚早,丹青、書生特意來訪,算算日子,自是要去杭州了。“未明小友來了,我們兩個這次正要去杭州一遊,可惜無瑕子老道年事已高,不能和我們一起遊覽江南風光啊。”“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西湖美景未明一直心向往之,不知兩位前輩能否帶我開開眼界。”未明殷切地問道,書生微一沉吟,說道:“前去杭州,路途遙遠非一日可達,恐怕得問過老道。”“呵呵,我這三徒兒和他兩位師兄大不相同,是閑不住的。罷了,他練功也算勤奮,兩位要是不嫌麻煩,就帶他去見見世面吧!”

  “蓉兒也要去,蓉兒也要去!”王蓉聽到幾人說話,興致勃勃地衝進房內叫道。“額,這個……”聽聞王蓉要去,書生面露難色,趕忙看向丹青,丹青清了清嗓子搖頭道:“王姑娘要去本身倒是無妨,只是這次我們有要事在身……”什麽要事,無非就是逛窯子帶上小師妹不太合適罷了,未明暗暗想道。“未明小友倒還罷了,王姑娘卻……有所不便,恐怕無法同行……”“怎麽這樣啊……”王蓉委屈巴巴地看向未明,“人家好想和小師兄一起出去玩呢!”未明笑道:“師妹,我這一走,師父可就寂寞了,你當留在谷中好好孝敬師父才是。對了,也別忘了去忘憂谷陪陪你湘芸姐姐。”“是,是。蓉兒知道了,小師兄你就放心去吧。”王蓉吐著舌頭答應道。

  和丹青書生兩位前輩出門,比之上次與虛真和尚可要快活多了。兩人都是飽學風雅之士,路上或吟詩作對,或妙筆生花,一葉扁舟,好酒美食,徐徐而行,當真快意逍遙。“未明,你看那兒。”不知不覺已過了十多日,路上風景氣候都變了許多,未明順著丹青所指,原來是一座氣派的莊園。雖然相隔甚遠,但依稀能看到莊園中有一個巨大的劍形雕像。“那兒便是鑄劍山莊了,這尊劍像是他們先祖在原先一塊巨石的基礎上改造而來,渾然天成,氣勢磅礴,在當地堪稱一絕,鑄劍山莊也是因此得名。聽說你和鑄劍山莊的任少莊主關系匪淺,以後有機會可以去觀賞一下。另外既然看到這鑄劍山莊,杭州也已近在眼前了。”丹青說得不錯,周圍的空氣愈發濕潤,水路也漸漸開闊起來,畫舫漁船絡繹不絕,確是步入了江南水鄉。船夫奮力撐篙,順流而下,三人很快便來到杭州境內。

  “與洛陽截然不同,這便是杭州嗎?”洛陽與杭州地處南北,一個近海、一個內陸,自是差距懸殊。但見水路四通八達,楊柳垂岸,天清水碧,路上行人服飾也別具特色,當真是江南風雅之地。三人行到城門口,書生說道:“未明,你初來杭州,可觀之處甚多。我和丹青要去見幾位老友,你跟著倒也無趣,若是陪著我們嘮起家常,這趟旅行未免太過可惜。你便自己行動吧,等到晚上你就去怡春院和我們碰頭即可。”“怡……怡春院?!聽著怎麽像是……我不知道在哪啊!”未明故作慌張地說道。“哈哈哈,也該帶你去見見世面了!不用擔心,怡春院遠近聞名,醒目得很,你隻消隨便問問便會知道了。臭畫匠,我們走吧。”書生大笑著揮手告別後,便撇下未明和丹青匆匆離開。“這兩個前輩真不靠譜……好在我是輕車熟路。”

  未明沒有絲毫迷惘,大步朝市集走去。杭州市集除了常見的果蔬禽獸,還有不少古扇、古傘等風雅之物,未明千挑萬選,終於在一個舊傘攤中找到一把淡藍色的古傘。

“呵,小夥子當真有眼光,看你對其它傘不屑一顧我便知道你是行家了。給個痛快價,一百兩吧。”一百兩對於一把傘來說可謂天價,但是未明卻毫不猶豫地付款買下——這傘上畫作乃是唐寅真跡,更在傘頂細微處有其親筆簽名,珍貴無比。何況顏色和湘芸也十分搭配,小妮子一向愛傘,到時候一定讓她心花怒放。之後翻找半天又挑中一把折扇後,未明才心滿意足地走進當鋪。“小哥,是要買還是來賣啊?”店裡此時只有一個賊眉鼠眼的夥計,正不懷好意地打量著未明。“我想要一支金釵,你這應該剛剛進了一支吧。”未明淡淡說道。“真被您說中了!就在剛才小店才得了一支名貴金釵,想必就是您要的。”那夥計翻箱倒櫃,取出一支金釵遞給未明,看著做工倒也精細,不過卻並非未明找尋之物。  “您看看,只需要三百兩銀子,這就是您……哎,你幹什麽!”未明牢牢地抓住了夥計的手腕,五指稍微使了點力氣,夥計就發出殺豬般的嚎叫。“膽子不小,居然敢以次充好?這般貨色,但凡花上個幾十兩銀子便隨處可得。三百兩我可以給你,不過,交出我要的金釵。”那夥計這才知道遇上行家,再也不敢作怪,老老實實地從櫃子裡取出一個錦盒,裡面裝著一支發釵,顏色略微發暗,看來有些年代。發釵整體純金打造,上面雕刻的花朵紋路清晰,栩栩如生,做工精細遠非之前那支可比。未明拿起金釵,放在鼻尖輕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女子香味傳來,還夾雜著草藥的芬芳。未明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銀子丟在櫃台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臭丫頭,你別跑!我轟天雷雷震天的錢你都敢偷,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你!”五嶽四龍氣喘籲籲地追著一個姑娘,那姑娘正朝他們作著鬼臉,露出了十分顯眼的紫色的胎痕。“羞羞羞,什麽你的錢?明明是你撿了別人的釵子,拿去當鋪換了銀兩,我這會正打算去把釵子贖回來還給別人,剩下的,就當懲罰吧!”“還敢嘴硬,兄弟們收拾她!”“五嶽四蟲,你們想做什麽。”未明打了個哈欠,從屋頂上跳了下來。“怎麽在哪都能遇到你……不不不,我是說,見到你很高興!那個,大俠,這個女賊偷竊我們錢財,大俠你正氣浩然,一定要替我們做主啊!”雷震天見到未明,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隻好軟語相求。“少裝可憐,你們的破事我一清二楚。念在你們只是撿而不是偷的份上這次便放你們一馬,下不為例,聽到沒有!”不消說,這四個人又灰溜溜地離開了。

  “未明哥哥,好久不見,人家好想你!”史燕撲上來給了未明一個大大的擁抱,“咦?這個不是他們撿到的金釵麽?”史燕這才注意到未明手中的金釵,不由發問,未明隻好隨口搪塞道:“啊,這個啊,是我朋友的,剛才我去當鋪贖了回來,正準備歸還呢。”“朋友?這是一個藍發的苗疆女子的飾物,我剛才見她在橋邊著急不已,才幫她找尋,怎麽竟是你的朋友……未明哥哥,有點可疑哦?”眼見史燕眼神愈發不善,未明尷尬地大笑起來:“哈哈哈,交友廣泛,交友廣泛!等等,小燕子,你來杭州幹什麽?該不會……”未明靈機一動,反將一軍,這回可輪到史燕手忙腳亂了。“哎呀,人、人家只是剛好來杭州遊玩,才不是想搬空戶部侍郎的家呢!啊,說漏嘴了!哈哈哈,未明哥哥,天氣真好,我先走了啊,下次再見!”話音剛落,史燕便腳底抹油,逃之夭夭。未明無奈地搖了搖頭,收起金釵準備離去。

  “東方兄和史姑娘還是如此親密無間呢,真令人羨慕。”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未明扭頭看去,原來是徐氏兄弟。“徐兄取笑了,我還打算待會去茶館找徐兄呢。”“找我幹什麽?難道是那些武林豪傑的事跡還沒聽膩麽?不如我再給東方兄說上一段丐幫幫主柯降龍的豐功偉績?”徐子易微微一笑,打趣道。“那還是免了,我耳朵都快聽出老繭來了。徐兄弟,可有……”未明有些著急問道,徐子騏見狀大笑:“老哥你就別逗東方大哥了,看把他急得,快些給他吧。”“呵呵,當然有好消息,東方兄,請收好。”徐子易伸手入懷,遞過一枚丹藥,外表不知是什麽材質,光滑柔軟,渾圓致密,即便未明精通煉製之法,也絕製不出這般精巧的藥丸。

  未明端詳許久,這才小心翼翼地將其揣入懷中,重重地喘了口氣,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大半。“如此當真可以?”“她的情況實在太過特殊,家父也沒十成把握,不過經由血液診斷情況來看,應該還有希望。好在未明兄此前搜集了大量珍貴的藥材,要知道家父托人煉製這丹藥時,那位朋友差點被嚇得暈厥過去,一個勁地追問家父從哪裡尋覓到這些寶物。天材地寶再搭配繁雜的工藝,此藥可以說是結合了兩個世界的力量才得以完成,家父還特意給它取了個名字,叫作九轉還魂丹。東方兄自創的河洛蒼龍錄神奇無比,若是憑這九轉還魂丹為基,再輔以河洛蒼龍錄,說不定,真能逆天改命。不過,要付出的代價東方兄應該也很清楚。”“那根本不算什麽。”未明淡然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如此,我們就不多打擾東方兄了。子騏,陪為兄去喝杯茶吧?”徐子易朝未明拱了拱手,轉身對他弟弟笑道,徐子騏臉上頓時寫滿生無可戀:“又喝茶啊……哥哥你饒了我吧……”

  未明又閑逛了一會,替師父買了些文房四寶,品嘗了一下明月樓特供的包子,還去了一趟古玩店,重金買下禪地玉冊,才悠然朝杭州城北邊走去。江南城中小溪小河隨處可見,故而橋梁也是星羅棋布。最有名的莫過於白蛇傳中許仙與白娘子相見的西湖斷橋,湖美、橋美、故事更美。未明此刻要找的橋雖沒有這般美景,不過要發生的故事倒是相似。行不多時,果然看到一道藍色的倩影,正在橋上踱來踱去,似乎想要尋找什麽。未明大步走上前去,原來是個年輕的苗疆女子,一頭藍色的大波浪上裝飾著各種繁雜的飾品,衣著也與中原大不相同,刺繡十分考究。女子身上配著一個香囊,顏色鮮豔,也不知裡面裝著什麽,不過此刻那明豔的面龐上掛滿焦慮。“請問姑娘是遇到什麽麻煩了麽?”未明問道,那少女也不怕生,說道:“多謝公子關心,奴家一時不察,把貼身的金發簪給弄丟了,那是奴家娘親留下的遺物,對於奴家十分重要……之前有個姑娘說要幫奴家找尋,到這會還沒有消息,奴家實在是心急如焚,公子,您能幫幫奴家麽?”未明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金釵遞給少女,說道:“恐怕就是這一支吧?”

  那少女大喜過望,趕忙接過金釵攥在手中,仔細地檢查起來,確認完好無損後,她激動地說道:“正是此釵!不知公子如何尋得?”“我與那位姑娘乃是朋友,是她告知我橋上有人正在找尋金釵,恰巧在下途經當鋪時得到此寶,正好物歸原主。”“原來如此……真是謝謝公子,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在下逍遙谷東方未明。”“原來是逍遙谷的少俠,早聽人說逍遙谷行俠仗義,果然名副其實!奴家名喚藍婷,藍色的藍,娉婷的婷。”逍遙谷名滿江湖,藍婷雖久居苗疆,知道也不足為奇。“幸會,瞧藍姑娘這身打扮,不是中原人士吧?”藍婷點了點頭,說道:“奴家是苗族,公子可曾聽過毒龍教?”“曾聽人言,是苗疆一個使毒役蠱門派,原來藍姑娘是毒龍教門人,失敬失敬。據說毒龍教現任教主是個貌美神秘的傳奇女子,毒術更是出神入化,還望藍姑娘有空能替在下向教主她老人家問好。”

  藍婷仿佛聽到什麽有趣的話一般,噗嗤笑了出來:“人家都說漢人心眼兒壞,手段兒多,公子這番恭維不會是騙奴家的吧。”“自然不是,句句肺腑。”未明誠懇地說道,藍婷聞言喜上眉梢,笑道:“嘻嘻,你真是一個好人,時間不早了,奴家要離開了,還請公子收下這些丹藥,作為答謝。”藍婷掏出幾枚丹藥地給未明,未明眼尖,均是些用苗疆珍貴藥材煉製的補藥,自是連聲道謝。藍婷走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回身對未明笑道:“對了,奴家很好,謝謝關心。”“未明不明白姑娘的意思。”未明撓了撓頭,佯裝糊塗,藍婷掩嘴笑道:“你不是讓奴家替毒龍教主問好嘛,奴家現在幫你問了。奴家年方二十,可不是什麽老人家哦!哈哈哈!”看到未明呆若木雞、瞠目結舌的模樣,藍婷滿意地咯咯嬌笑,然後便大步跑開了。苗人生性直來直往,未明早已習慣,藍婷二十出頭便擔任教主,自是因為她的蠱術武功都十分高明,若因其年紀輕輕便小覷於她,可是要吃苦頭的。

  “秦姑娘,這禪地玉冊我機緣得來,留之無用,你就收下吧。”“這……那就謝謝未……東方公子了。”未明早就看到秦紅殤帶著她的手下在杭州轉悠,畢竟今晚還有大事要做,霹靂堂自是要搜集一番情報。秦紅殤素愛繪畫,不過霹靂堂幾十年前經歷災難,現在處於複興階段,她自不可能把錢用於個人喜好,購置畫卷,所以未明特意買來贈送與她。雖然兩人此前約定相互以名字稱呼,不過在她的手下面前,還是給她留點威嚴更好。未明的計劃天衣無縫,這般說辭秦紅殤就算收下也無人可嚼舌根,況且是未明所贈,又確為心愛之物,她自然不會拒絕。之後秦紅殤不免詢問未明為何來此,未明只是隨意地搪塞過去,畢竟要事在身,秦紅殤很快便告別未明,繼續打探消息。

  之後無非就是走走停停打發時光,路上贈予虛真小師傅一些礦石用於給少林僧人鑄造兵刃,和徐氏兄弟品嘗了一番杭州的上好龍井,還在茶館見到了不苟言笑的燕宇,不過在未明將寶劍宵練贈送與他時,他嘴角略微揚起了一絲弧度。除此之外,杭州出了一起命案,甚至驚動了史捕頭前來查探。未明為了報答史剛上次放過史燕,不辭辛勞為他搜集了許多關於命案的情報。其實無非是人心險惡,被害人的妻子西門氏與當鋪的賈二都想下手殺人,不過西門氏先行動手,令賈二撲了個空,破案後史剛致以誠摯的感謝。時間飛逝,很快便日暮西垂,未明伸了個懶腰,大步朝怡春院走去,想到馬上又要與香兒姑娘相見,他的步子便愈發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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