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珣看著趙忠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著自己大腿哭泣心中很是反感,這貨平日作威作福、無惡不作,不知多少忠臣良將死於他手裡,朝政這麽亂責任桓靈二帝和他們這些宦官五五開。
不過袁珣終究有用得著趙忠的地方,隻好無奈道:“趙公這是做甚,我可當不起啊,再說了,頒布除宦令的是當朝大將軍,還有我的叔父,我一個黃口小兒,只有爵位沒有官位,我如何能幫得上你?”
“幫得上!幫得上!老奴不求君侯您能讓大將軍對咱家沒了殺心,只求事情到無可挽回那一刻,給老奴一個容身之所讓老奴逃得一條狗命便是。”趙忠死死抱著袁珣的大腿哭道。
袁珣呆立半天,這才道:“好吧,我盡力便是。”
趙忠聞言大喜,不禁磕頭道:“老奴謝謝冠君侯,謝謝冠軍侯!”
袁珣無奈道:“趙公你還是起來吧,當街這樣,讓人看見可不好,倘若此事讓我兩個叔父得知,只怕會收了我的兵權啊。”
“是是是……老奴孟浪了……”
趙忠點頭如搗蒜,忙不迭的站起來,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這才擠出個極為醜陋的笑容道:“老奴現在手裡還有些權勢,袁冠軍受封實職一事老奴會盡力斡旋的,董卓那事老奴也會幫冠軍侯,管教他記住這次教訓。”
“那袁君瑜在這裡謝過趙公了。”袁珣裝模作樣的鞠了一躬,又問道,“我現在就得進宮麽?”
趙忠點點頭道:“太后點名要見你,可耽誤不得,想必陛下也想見你。”
袁珣為難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道:“可是我這樣也沒法面聖啊,要不然我找個藥鋪開點藥敷一下,等消了腫再去?”
趙忠一看袁珣那還在腫脹的臉頰,點點頭道:“有理,那老奴先回宮稟報,再與太后求求情,但是袁冠軍你消了腫務必提早進宮,這事兒耽誤不得。”
趙忠現在就想讓袁珣受封一個權力大一點的官,要是能夠被何太后作為平衡何進的存在更好,袁珣答應庇護自己,權力越大自己就越安全不是?
說完,趙忠轉身飛快上了步攆,由幾個小宦官抬著飛速朝著皇宮方向趕去,他要趕回去替袁珣說些好話。
袁珣看著趙忠離去的方向,面色忽然一沉,冷哼一聲轉身上馬。
陳到此時卻是打馬靠近袁珣,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君侯,咱們真要保這老東西?這老貨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連市井茶坊都在傳十常侍霍亂朝綱,咱們保了他不成了罪人了麽?”
黃忠在一旁低喝道:“大膽!你胡說八道什麽,公子自有打算。”可是說話間一對鳳目卻是看著袁珣方向。
袁珣冷笑道:“這老王八蛋壞事做盡,死幾回都不嫌多,可是咱們要對付董卓,總要在朝中有人才好行事,先讓他多活幾天。”
說完一揮手。
“回營!我和奉孝兄有要事相商,順便讓樊阿給我敷敷臉!早知道要進宮面聖,就不打自己這巴掌了,這都什麽事兒啊!”
海棠聞言調皮的翻了個白眼。
話說趙忠回了宮中,急吼吼的衝向長樂宮,這時候,何太后正在教導劉辯處理政務,一身白色宮裝的劉彤正襟危坐在一旁插花,她雖不是何後的親生女兒,可是卻和劉辯關系極好,時不時的來宮中尋劉辯和唐妃玩耍,今日劉辯好說歹說才把她留在長樂宮,要不然劉彤才不願意面對何太后這個害死了自己母親的女人。
侍立在何後旁邊的郭勝一看趙忠進來,目光一閃,大聲道:“大長秋趙忠求見!”
何後嚇了一跳,有些不愉的抬眼看跪在宮門外的趙忠,
她正在教導劉辯問政,極為反感外人打擾,加上郭勝別有用心的一嗓子,更覺得趙忠來的不是時候。趙忠哪裡不知道郭勝是怕自己影響他在何太后心中的地位,可是太后在場,趙忠心裡在世怨恨也不敢發作,只能把滿腔的怨毒壓在心裡。
“趙忠啊,你只是去頒個旨,還要回來複旨麽?本就不是你的活,你未免有些太殷勤了。”
何後清冷的聲音傳來,讓趙忠的頭壓得更低了。
趙忠大聲道:“老奴有事稟報。”說著抬眼看了看郭勝,又看了看劉彤。
何後心中更是不高興,冷冷道:“殿上又沒有外人,有什麽事不能當面說?”
趙忠卻是閉口不言。
趙忠終究是先帝心腹,也是常年掌管朝政的人之一,何後剛剛稱製沒幾天,也有仰仗趙忠的時候,畢竟郭勝在一些朝政處理上沒有趙忠那麽老辣,擰不過趙忠,何後只能對著郭勝擺了擺手。
劉彤本想跟著郭勝出去,但是劉辯卻不願意了,輕聲說道:“母后,姐姐更不是外人,如何聽不得?若是姐姐走了,孩兒也沒興趣呆在這裡了。”
何後一愣,不禁哭笑不得,她是母憑子貴,加之劉辯又常年不在身邊,現在自然對劉辯溺愛了些,苦笑道:“皇帝說她能留下,便留下就是。”
劉彤也是無奈,你們兩母子處理朝政,和她劉彤有什麽關系,自己在這裡也是添亂啊,但是天子和太后同時開了金口,她也只能尷尬的坐回座位上繼續插花,對外界發生的事情充耳不聞。
但現實往往就是那麽作弄人,本想避諱的劉彤卻因為一個名字,不得不支起耳朵偷聽起來。
“回稟太后、陛下,冠軍侯袁珣身體有恙,下午才能來面聖。”
何後聞言大怒,不是對袁珣有氣,而是對趙忠有氣。
“大長秋,你是來戲弄本宮的麽?這種事也需要本宮屏退左右?還有,那袁君瑜膽子如此大?面聖居然都敢拖延?”
趙忠大聲道:“非是拖延,冠軍侯只是……只是臉頰受了些小傷,需要處理一下,以免驚擾了天顏。”
劉彤一聽,心中一亂,那小惡賊狗膽包天,居然連面聖都敢耽誤。
他不會因為這個被懲罰吧?
還有,他臉怎麽?受傷了麽?
呸呸呸……我關心他作甚?
不知是不是海棠昨夜的話讓劉彤有了些觸動,她的芳心居然有些亂了。
何後冷冷點頭道:“本宮知道了,你退下吧。”
趙忠可不是郭勝那種十常侍裡排不上名號,靠著何太后才趁勢而起的暴發戶,他也是從朝爭中踏著別人屍體往上爬的人物,除了靈帝,他還未把誰放在眼裡,怎會因為何太后發火打怵?
“敢問太后,是否是想封袁珣實職?”
劉辯一聽也支起了耳朵,少年人都會對英雄人物心生崇拜,袁珣隻大他不過一歲,可是已然是大漢冠軍侯,還是因為軍功被封侯。
潁川一役袁珣率領八千郡兵全殲五萬黃巾軍,陣斬黃金四賊而成為大漢最年輕的冠軍侯一事天下無人不知,加上袁珣算是自己表哥,又和劉彤有婚約,從小隻生活在洛陽民間的劉辯自然對袁珣很是崇拜,甚至無數次想象自己是袁珣,帶著無數士兵平天下叛亂,還大漢安寧的畫面。
何太后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大長秋未免管得太多,現在可不是先帝時,你們這群人還想把持朝政麽?”
趙忠根本不會因為何後這隱隱威脅有所畏懼,不卑不亢的說道:“若不是,自然和老奴沒什麽關系,若是,那就和老奴有莫大關系了,老奴從未把持朝政,乃是先帝、太后、陛下的看門犬而已。”
何後聞言愣了,趙忠這話說的極為漂亮,看上起不卑不亢,實際上卻依然為自己馬首是瞻,她面色緩和了下來。
“哦?且說說看。”
趙忠深吸一口氣道:“回稟太后,我等殘缺之人,不過是為皇家的刀,大將軍和袁家心心念念想除去我們這些刀,不過是想把持朝政罷了!
我們的存在,也只是先帝為了平衡手中和世家外戚手中的權力而已,倘若我們不在了,太后還能如此安然的教陛下處理朝政麽?”
不等何後說什麽,趙忠繼續說道:“昔年為了推翻外戚竇武,除去世家的脊梁陳番,桓帝和王甫曹節、先帝和我們十常侍用了兩代人才成功。
那麽未來陛下想親政,自然是踏著大將軍的肩膀才能成功,請問太后,我們若是死絕了,太后您和陛下要用幾年,又用誰才能去除早已成勢的大將軍何進和現在的世家脊梁袁紹呢?”
說到這裡,趙忠不再言語,而是目光灼灼的看著何太后。
何太后聞言沉吟不止,原來她本以為自己一紙旨意,外加母親和兄長何苗的勸阻,何進會有所收斂,可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何進居然召集各路兵馬打著除宦官這種近乎清君側的名號入京,王允居然還燒了光武帝陵所在的孟津以明志,西涼董卓還帶著兵正在往洛陽趕,這讓何太后又驚又怒。
清君側清成謀反的事情歷史上可不再少數,當年景帝時期的七國之亂也是打著清君側的名號開始的。
何後怕了,何後怕了的後果便是準備將除了郭勝以外的十常侍作為棄子丟掉,以向自己大哥何進妥協。
可是趙忠的一番話卻是讓何後進入了沉思。趙忠說的一點也不錯,天下所謂的“宦官亂政”說到底不過是皇權和外戚世家起了衝突,失去了十常侍這群看門狗,以後自己要拿什麽去和何進和袁紹抗衡呢?
況且還有董太后和養在她宮裡那個小雜種還對皇位虎視眈眈。
別忘了,驃騎將軍董重現在可是上躥下跳的和何家爭權呢!
對了,董氏那個老表子今天還大放厥詞,說什麽讓董重砍下何進的腦袋也是不費吹灰之力,何進一死就輪到自己。
說什麽屁話呢!
“你有何辦法?”何後聲音終於沒有這麽冷了。
趙忠大喜,說道:“老奴也沒有什麽好計策,不過第一就是要重重封賞冠軍侯,先帝在位時,原本就是把有宗室血統的冠軍侯當做孤臣來培養的,所以才會給了他如此大的榮耀,太后何不遵循先帝的意志,以大恩於袁珣,慢慢把他變成自己人?”
何後蹙眉道:“袁紹此時力主除宦,袁珣是袁家人,還能為我們所用?”
趙忠笑道:“太后有所不知, 袁珣是袁家人沒錯,但同時更是袁家嫡子!可是其父袁基才德平平,現在袁家大權旁落於袁紹這個庶出之人手中,袁珣心中難道沒有怨氣麽?太后您覺得一旦袁紹成了袁氏家主,袁紹百年後會歸還全力給袁珣麽?”
何後聞言不禁點頭,袁氏是天下仲姓,百年的大家族,內部爭權只怕不在皇室之下。
“另一個,袁珣有才,但是飛揚跋扈,這樣的人更好控制,加之其有皇室血統,對皇室親善,太后只需以利幼之,以親情感化,難道他還能不敢動而為太后效死?太后您要記住,袁珣是從小沒有母親的,太后何妨認個義子呢?加之對長公主的婚事,豈不是親上加親?”
趙忠說完,何太后,劉辯同時向那邊的劉彤看去,何太后是若有所思沉吟不已,劉辯卻是莫名的興奮。
劉彤低頭插花,似乎是沒有聽見,可是耳朵卻是紅透了,昨晚海棠的話不斷在耳邊回響。
“公主乃是天潢貴胄,與君瑜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希望以後的日子公主殿下與君瑜能舉案齊眉……”
感受著殿中三道含義不同的目光,劉彤不禁芳心大亂。
趙忠清了清嗓子,將何後目光再次吸引到自己這裡,又開口道:“董太后今日辱罵太后,老奴也是聽說了,太后何不把原話傳給大將軍,還能緩和和大將軍的關系,畢竟您二人內鬥,便宜的只是渤海王和董太后的董氏罷了。”
這句話一出,何太后一雙大眼一亮,撫掌笑道:“趙公不愧是先帝之母,一番言語讓本宮茅塞頓開,行,就按您說的辦,我這就去信一封給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