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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華戰長沙之逆瀟湘》4、4鼠胡鬧
  溫府,月華房。

  “沈仲元,這玉佩到底什麽意思?”

  看著眼前這枚陌生的男子玉佩,月華焦躁之余,還甚為嗔怒。

  他一直是她最信賴的人,她視他為兄長,對他敬佩尊重,但他竟將貼身之物贈之贈予,這意味著什麽?

  兄弟妻不可欺,難道他不知道嗎?想起他與展昭的關系,再回想她與他在金錢堡到溫府的種種經歷,她心上越是別扭難受。

  但轉念一想,她又覺荒唐,從陳州到東京,從東京到長沙,他一直勸她等展昭,難道是自己無意中對他施以關心,讓他誤會了?

  不問個明白,誓不罷休,她心意已決,收好玉佩,出門去找沈仲元,無奈他與溫天宇已離開溫府。

  —————

  與此同時,巡按府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數月,巡按府雖有四鼠坐鎮,無奈長沙王也非等閑之輩,先是暗殺,再是下毒,都被四鼠一一破解。

  巡按府進入戒備階段,除護衛重任外,膳食方面尤其謹慎,由二鼠韓彰的未婚妻紀賽花負責驗毒,小至一杯茶,大至膳食菜肴,確保安全後方進食,但半月前,發生了一起中毒事件,受害人竟是巡按大人顏查散。

  凶手在茅坑裡的蜘蛛身上下毒,顏查散不知何時被蜘蛛咬了一口,開始眾人以為他感染風寒,後來高燒不退,繼而無法進食,情況危殆。

  紀賽花用盡辦法,卻不得其效,而四鼠對於用毒解毒更是外行,正當眾人束手無策時,突然來了位年方二八、名喚蘭馨的姑娘,幾副藥便救下了顏查散。

  四鼠開始也懷疑過蘭馨是長沙王派來的奸細,但幾番試探後才知她個善良耿直的姑娘,因仰慕無懼長沙王淫威的顏查散,甘願出手相救,並再三請求留在顏查散身邊,她對顏查散悉心照顧,自知身份有別,從不與顏查散及四鼠同台吃飯。

  自從四鼠來長沙,巡按府名為“四鼠坐鎮”,實為“坐食山崩”,尤其是三鼠徐慶和未婚妻沙秋葵,吃一頓的花銷堪比普通人吃上十日。

  朝廷撥款不多,光是四鼠及其家眷便把巡按府吃了個窮,顏查散又是個清廉之官,很快便捉襟見肘,粗茶淡飯、菜寡酒淡不在話下,昔日習慣了大魚大肉,盡興喝酒的四鼠,不免頗有微詞,但今日卻極為反常。

  首先是徐慶,明明肚子餓得咕咕叫,口水流到衣襟,卻隻抿了一小杯酒便罷休。

  其次是沙秋葵,平日饅頭一上,無論多少屜,只要伸手的功夫便被她搶光,今日她隻吃了一屜饅頭便打了個誇張的飽嗝,放下碗筷。

  再是韓彰,這位口吃的樸實漢子倒是吃苦耐勞,本來說話不利索,自然言語不多,可今日卻一個勁兒地說話,還越說越順溜。

  蔣平個子不高,面黃肌瘦,實則能吃還挑食,平日最愛嗑瓜子,吃菜隻吃葉子不吃杆,吃雞隻吃肉不吃皮,吃魚隻啃骨不吃肉,吃包子隻吃皮不吃餡......

  此人眼尖嘴叼,能說會道,冷嘲熱諷,推波助瀾無人能敵,今日卻一個勁兒地替徐慶等打圓場,桌上的瓜子紋絲不動。

  最後是白玉堂,此人品味高雅,喝酒隻喝上好的京城“流霞酒”,菜肴要出品正宗,色香味俱全,吃飯快而無聲,別看他悶聲只顧品酒,實則已幾碗飯幾斤酒下肚,今日卻佯裝大口吃飯,但吃來吃去還是那小半碗。

  至於金亞蘭和紀賽花兩位姑娘向來吃得不多,吃相文雅,今日卻更顯拘謹。

  顏查散不動聲色,自稱身體抱恙,便回房歇息,卻發現四鼠等人陸續來到徐慶的寓所,一番嚴密探視後緊閉門窗。

  顏查散悄悄來到徐慶的寓所,躲在窗下用手指沾了口水,將窗紙捅破往裡一瞧,只見徐慶從床底拿出好幾壇酒,桌上擺了十幾盤秀色可餐的佳肴,眾人圍著桌子在無聲地狼吞虎咽,連碰杯都克制著不發出聲響。

  顏查散將耳朵貼近窗邊,卻聽不清聲響,他靈機一動,從懷中掏出一根細細的小木棒,用木棒輕輕撬動門栓。

  他一屆文人,統領的手下都是武功不凡的江湖中人,尤其是那白玉堂,能文能武,恃才傲物,於是他私下暗暗觀察四鼠偷師,竟也學了不少江湖人的旁門左道,其中便有這溜門撬鎖術。

  再說徐慶喝到七分醉,醉眼惺忪地瞧著白玉堂,舔了舔流油的嘴唇道:“好你個白老五,你是不是與長沙王串通一氣?”

  “吧唧、吧唧......”蔣平心不在焉地嗑瓜子。

  白玉堂正悠哉悠哉地品著美酒,吃著小肉,此時不悅地瞥了他一眼,冷傲道:“三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老五,為什麽我們幾個守夜,都碰不上刺客,每回你值夜,刺客都來光顧?俺老西兒在這兒憋得慌……”徐慶埋怨道。

  “吧唧、吧唧......”

  “你和二哥上個月去金錢堡抓賊,立下大功,出盡風頭,我卻要在此對付那群腦子進水的酒囊飯袋,這筆帳又怎麽算?”白玉堂滿臉嫉妒,不悅冷嗤道。

  “吧唧、吧唧......”

  “來長沙幾個月,就打過這一回,前天刺客才光顧,這次得由俺去探探長沙王府,那狗王爺的酒也該讓老西兒嘗嘗……”徐慶眉飛色舞地說著,冷不防嘴上被塞了一隻大雞腿,他轉頭一瞧,竟是蔣平。

  蔣平煞有介事地道:“噓......三哥,跟你說過多少回,咱顏老大,可精明得很呐,要是被他知道咱弟兄在他中毒期間做的好事,非得把他氣病回去……”

  徐慶酒氣上頭,一手拿開雞腿,咬了塊肉,啐了蔣平一口罵道:“蔣老四,瞧你這德性,你還怕那手無縛雞之力的顏大頭,你還是不是江南五鼠?”

  蔣平一急,對著沙秋葵求救:“三嫂......”

  秋葵酒足飯飽,正有些昏昏欲睡,被蔣平一喚,立刻醒來,揚手在徐慶的後腦杓上狠狠一拍,“斯文。”

  徐慶被她當眾訓斥,更是惱怒,頓時暴跳如雷,指著沙秋葵怒道:“母老虎,你幹嘛打我,這蔣老四鬼話連篇,你當聖旨?……”

  此時韓彰忍無可忍怒道:“好,好,啦,徐,徐老,老,三,有完,沒,沒,沒完......吃,吃,完,咱,快,快,滾,滾,蛋,顏,顏,老,大,不,好,好,惹......”

  突然,徐慶笑容一僵,像被人定身一般,目瞪口呆地瞧著門邊,睜著醉眼,顫抖著雙唇道:“顏,顏,顏......”

  韓彰見徐慶成了結巴,詫異道:“你,怎,怎,麽,了......”

  紀賽花用胳膊肘子捅了捅韓彰,白玉堂轉頭一瞧,俏臉驚愕道:“顏老大,你怎麽進來的?”

  此時顏查散一臉肅然地瞧著眾人,再掃了飯桌一眼,見眾人面面相覷,心上了然。

  “你們的錢從何而來?”顏查散問。

  “咱遇到了個好弟兄,他上回欠了咱五兄弟幾百兩,咱今日才大吃了一頓......”蔣平笑道。

  “......顏老大,你不會搶走俺的酒吧?”徐慶用魁梧碩大的身子擋著床下的酒,手裡抱著兩壇,生怕被搶走。

  顏查散淡定從容地坐上了主位,雙眼銳利地掃射著四鼠:“蔣護衛,這徐護衛長膘了這麽多,不會隻吃一兩頓飯......”

  他最後盯著白玉堂,狡黠一笑道:“你說呢,小......”他張嘴無聲而誇張地說了兩個字:“玉, 兒”。

  白玉堂臉色大變,雙眼瞪得像小燈籠般圓溜與顏查散對視了一番,突然轉頭對蔣平淡淡一笑道:“四哥,我看也瞞不了多久,乾脆實話實說好了。”

  ——————

  “什麽?你們竟然去偷長沙王府?”顏查散氣得幾乎暈過去,從身上摸出一個小藥瓶,裡面裝的是紀賽花調配的清涼油,使勁往太陽穴上抹著。

  “而且還不止一回......”蔣平聳聳肩、伸伸舌道。

  “多少回?”顏查散又在鼻下抹了抹清涼油。

  “他派刺客來多少回,俺們就回敬了多少回。”徐慶憨憨笑道。

  “你們是朝廷命官,竟知法犯法,重操舊業,成何體統?若被長沙王察覺,後果不堪設想。”顏查散氣急敗壞道。

  “顏老大,不必憂慮,長沙王手下的人貪得無厭,咱弟兄也是為了不增加您的負擔,在神不知鬼不覺下,借他些吃的喝的用的,這些人心裡有愧,必然不敢公開,隻得啞巴虧吃了個飽。”蔣平笑道。

  顏查散伸出手指,指著四鼠,正要逐個追究,突然,府內傳來幾聲侍衛的叱喊:“抓刺客,抓刺客......”

  白玉堂怒意盛然,冷叱一聲:“囂張如斯,孰不可忍,奸王等著......”眾人眼前白影一晃,門一敞,白玉堂已飄然而去。

  翌日,一個赤條條、臭氣熏天得疑似從糞坑爬出的人,五花大綁被反手吊在長沙王府正門牌匾上,此人口中塞滿了鵝卵石,額頭上寫著“活抓刺客”四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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