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抱上床,快。”菱兒厲聲道。
右肩上異常疼痛,胸口更是悶痛得沉,月華漸覺寒冷透骨,全身顫抖,隻得任由展昭抱起,側置於床上。
她極為要強,從不依賴他人,對方又是她刻意回避之人,此時她明顯感到他強而有力的懷抱下透著深深的憐愛關顧,她臉上通紅,羞澀難當。
而菱兒此時拿出鑷子小心把月華肩上的暗器取下,竟是一枚透骨釘,她置於鼻上一聞,仔細瞧了瞧傷口,再給她探脈。
“毒性如此猛烈,她毫無抵抗之力,快運功護她的心脈,我來配藥。”菱兒道。
展昭臉上一紅,低聲對月華道:“姑娘,得罪了。”
他疾手封住她胸背心肺的各處穴道,左手按在她的後背為她運功禦毒。
須臾,菱兒突然急道:“快看看她胸口後背是不是有條淤黑之線,黑線離心脈多遠?”
展昭深吸一口氣,低聲對月華道:“情況危急,多有得罪。”
就在他的手觸及她的衣服時,月華不知何來的力氣,一下按住他的手,氣若遊絲道:“沈大哥,別......”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在她蒼白而美麗的臉龐上簌簌滑落。
她一個有婚約的女子,就要被其他男子看見身子,心中是何等的煎熬委屈,但她不知道,眼前的他就是她的未婚夫。
眼看她雙唇發黑,眼神渙散,臉色逐漸發紫,展昭心急如焚,急道:“對不起......”
隨著他疾手數點,月華終於不省人事,沉沉睡去......
他小心地解開月華的衣裳,右後肩上的傷口發黑,果然有一條細黑線自肩而上蔓延至鎖骨,而鎖骨以下被厚緊的裹胸衣遮擋,黑線在她白玉無暇的肌膚下十分明顯。
側臥的她,緋紅的褻衣下,那讓他今生難忘的誘人身子,可此時不由他多想.....
“黑線離心窩只差三個指位......”展昭道。
“果然是小唐門的‘掠命破心丹’,還有不到一刻......”這時菱兒端著兩小茶碗藥走來,其中一碗的藥呈暗紅色,粘稠狀。
“這是內服,這是外敷,你喂她服藥,運功護她心脈,我來清理傷口上藥,快。”
菱兒用醫刀利索地切除月華肩上發黑的肌膚,透骨釘深入骨髓,月華中釘後又跑動了好一陣,清理起來極不容易。
終於,菱兒為月華處理包扎好傷口,她身上的黑線也退去,展昭才徹底松了口氣。
“多謝……”他感激地對菱兒點頭道謝,看著臉色由紫轉白,形容憔悴的月華,他無比心疼,萬分憐惜,雙眼不禁濕潤起來。
一刻的寧靜後,月華突然咳嗽不止,咳嗽過後竟吐血連連。
“怎麽會?”菱兒急急探脈,一下沒了主意。
“她怎麽樣了?”展昭著急問道。
“毒素已祛,可不知為何……”菱兒把脈的手竟抖了起來。
“對不起……”菱兒淚流滿面道:“若不是我從前對她下毒,她的心脈不會受損,毒性不至於發展得如此快,是我害了你......”
“你真做出此等事?”展昭極為惱怒,可月華情況危殆,他強迫自己定下心神,當務之急須穩住菱兒,讓她找出問題的根源。
“如今不是追究責任之時,你別慌,仔細瞧瞧,我相信你。”展昭道。
菱兒緩了緩神,一抹眼淚,再仔細把脈,喃喃問道:“她以前有沒有服過什麽毒藥?”
展昭猛然一驚,
立刻道:“前兩個月,她服了一種藥,臉上長滿紅疹,服解藥後嘔吐而退。” “原來如此。”菱兒長籲一口氣,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如今該如何是好?”展昭問。
“風寒入肺,肺主皮毛,那種是一種極寒之藥,所以會在肌膚上出疹,毒素定殘留於體,加上中了我的‘黑鳩香’,脾胃受寒,如今中毒受傷,心脈受損……”
菱兒見展昭臉色陰沉地瞪著她,不敢再說下去,從身上取了針袋,在火上熨針,在月華的肺俞、膻中、天突、中脘、脾俞、胃俞等穴位上施針,症狀很快緩解。
展昭才終於舒了口氣,心中的後怕油然而生,他意識到,他所有的軟肋和不忍,都在月華,而她也會因此身陷囹圄。
思索良久,他痛下決心,無論用什麽辦法,絕不能讓月華留在身邊。
——哪怕是失去她......
他知道這天遲早會來,失去她卻能讓她免受傷害,也許能讓他心上的愧疚減輕幾分。
只是她的一片癡心,從未得到過他應有的愛憐溫存,心如刀割、難舍難分,大體就是如此滋味吧。
“對不起……”菱兒一聲道歉,打斷了他的思緒。
展昭冷冷瞅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人性的自私如此可怕,再善良俠義之人, 關乎自己的利益,可不顧他人生死。
展昭看著眼前的菱兒,唯獨這雙絕美的眸子是他難忘,甚至依戀的,只是那個曾令他傾心依戀的人,早已不在人世。
“我真的走投無路,她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才一時糊塗,可我再見她,就為她解毒了......”菱兒雙目噙淚道。
“她來過你為何不告訴我?你走投無路也不能害別人,你太讓人失望了。”他眼神如刀,嚴厲責備道。
“你就忍心看著悲劇重演?”菱兒眼中充滿怨恨。
“這怎會是悲劇?如今的情形與當年不同……”展昭道。
“我不願意,更不認命,連你都怕他們了,你忘了是誰害了你們一家?”菱兒眼中閃著狠勁。
“我怕什麽?”展昭低聲震怒道,他隱忍著憤怒,生怕驚動了面前依靠著他運功療傷的月華。
“你的努力只是徒勞,她是無辜的,不該牽扯其中,你別逼我。”他眼中露出了憤怒的悲傷。
“我真要害她,就不會給她解藥,更不會救她,大不了我把他們殺了,看他們還怎麽得逞......”菱兒冷笑道。
“就憑你能殺他?”展昭冷道。
“我殺不了他,也不會乖乖就范,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徹底後悔,我今日就要你一句話,你到底幫不幫我?”菱兒目光炯炯凝視著他,眼神逼人。
“他若同意,我自會出手相助,但他,不可能......”展昭搖頭道。
“你答應我的,絕不能反悔。”菱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慘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