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月華的耳畔傳來了趙菱甜甜的聲音。
“嗯……”她長長舒了口氣,嘴角含春地笑著。
“他,是不是來過?”月華紅著臉問。
“哪有,你做夢了,說了許多夢話,還一個勁兒的喊展郎,怪親熱的。”趙菱捂著嘴笑道。
“這......明明是他來了。”月華難以置信,睡夢中這一切特別真實。
“你這小丫頭片子,堂而皇之地喊情郎,還要不要臉了?”趙菱伸出蔥蔥玉指,輕輕戳了戳月華的額頭。
“你也不見得比我大多少呢。”月華撅起小觜,頗為不服氣,趙菱與她年紀相仿,再大也是有限的,她卻動不動喊她小丫頭。
“反正我比你大,你就是小丫頭。”趙菱得意地揚了揚眉笑道。
“你為何會解毒?”月華問。
“......我跟張繼韓學的,近朱者赤。”趙菱笑道。
“張繼韓怎會將沈門絕學傳授於你?”月華思疑起來。
“反正他就教我了,還給了我許多解藥。”趙菱輕描淡寫道。
“有解藥也得會辨症,不然,解藥便成毒藥。”月華道。
“三姑娘,不錯呀,說得頭頭是道。”趙菱像老師般對月華點了點頭。
月華對趙菱感到可疑,她對毒物的認識絕對稱得上武林上勝高手。長沙王的女兒怎會是用毒高手?而且長沙王似乎一點都不知道。
——不光是趙菱,沈仲元也甚是奇怪。
大病初愈的月華,身子有些虛弱,但心思卻十分通透。
雖然趙菱說昨夜她與展昭的相聚只是一場夢,可這種毫無理據的說辭,騙騙三歲孩童還可。為何展昭會洞察她的一切,又能迅速全身而退?她突然想起艾虎在金錢堡說過,展昭也許扮成別人,混入了長沙。
若真如此,誰最有可能是他?
無獨有偶,“沈仲元”竟來看她,三人坐下閑聊,寒暄幾句,他直奔主題。
“嶽姑娘是怎麽受傷,又為何回來長沙?”展昭問道。
“我本打算去東京會會刺客,想看他是不是......”她臉上一紅,眸子垂下,一副害羞的模樣。
“......卻遇見了我二哥,後來,我們去了皇宮,正遇見刺客行刺太后,我與二哥,還有皇宮十幾個高手一起對付他,沒想到,刺客武功十分高強,我們十幾個人加在一起也僅打了個平手……”
展昭蹙眉聆聽著,除了老一輩武功絕頂的高手外,月華與丁兆蕙武功在武林中已屬上乘,再加上十幾個宮內高手,怎會對付不了區區一個刺客?
“......後來,他攻勢突然慢了,我與二哥趁機猛攻,果然湊效,但我中了他一掌,再後來,十幾個高手用鐵鏈纏住他,他像泄了氣的球一般,可就在頃刻間,他大吼一聲,將身上十幾條鐵鎖崩斷,血脈爆裂而亡。”月華道。
“血脈爆裂?”展昭駭然問道。
月華抿嘴點了點頭,“他整個人像被火藥炸開一般,身上找不到完整之處,血肉飛濺四周場面......不堪入目......”她皺了皺眉,可以想象,真實的情況遠比她描述的血腥。
“所以,你因此受傷?”展昭沉聲問道。
“我和二哥相繼中了他的掌,剛開始沒覺得怎麽樣,可過了半個時辰,便覺丹田氣運不濟,但過一陣又沒事,時間一長,發作越頻,尤其是在我回長沙路上,我剛進長沙城,便被長沙王設套擒了。
” “你,為什麽要回來?”他心疼地問道。
“我......”她臉上又是緋紅,略為尷尬地看了看他。
“是因為他,你心裡還是放不下他。”趙菱笑道。
月華臉上越發滾燙,低頭擺弄著被角,憨羞不已。
“你怎麽突然又想通了,是不是見唐公主回來了,怕情郎被搶,心裡著急,才急忙回來?”趙菱打趣道。
月華此時突然抬頭,定眼凝視著他,秋水盈盈中滿含深邃,仿佛訴說著無比沉重的千言萬語。
她若非知曉他的立場,篤定他的為人,她絕不會再度折返長沙,這其中必定歷盡曲折,非過人的聰慧,深刻的洞察不能為之,而她的沉默和隱忍,更表明了她的深明大義和顧全大局。
心有靈犀一點通,他心中無比欣慰,又帶著淡淡傷感,她真的長大了。
很快,她斂回目光,理所當然地微微一笑,聳了聳肩,略為不屑道:“唐公主能來,我為什麽不能?”
“沈大哥,我還有件事拜托你......”月華遲疑片刻,目光坦然地看著他道。
“姑娘請說。”他儒雅一笑道。
她輕咬朱唇,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深深吸了口氣道:“他的玉佩,在溫天宇手上,你能不能,幫我,拿回來?”
“這到底怎麽回事?”他詫異道。
“好了好了,此事怪我,三姑娘那晚夜探溫府,溫天宇突然出現,玉佩被他盜走了。”趙菱道。
“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展昭眉心一蹙,責備道。
“那日,我本想告訴你的,哪知你突然把你自己的玉佩給了我......”月華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嗔道。
“我還以為......”回想那日情景, 她問及玉佩對展昭而言是否很重要,還沒等她說完,他便把玉佩塞了給她,殊不知玉佩早被調包,他霍然臉上通紅。
“你以為什麽?”月華追問。
“玉佩被調包,隻怪沈某大意,讓姑娘誤會了……”他強定心神,滿懷歉意道。
“調包?玉佩不是一直在郡主身上嗎?”月華頗為疑惑。
“額......呵呵,怪我,怪我......”趙菱訕訕笑道。
“沈大哥,你親眼所見,郡主收了玉佩呀。”月華眼中充滿疑惑,直直盯著展昭,竟似要看穿他的心思。
展昭狠狠瞪了瞪趙菱,雙眼能冒出火來,他事前一無所知,如今真是措手不及。
“呵呵……姑娘有所不知,正是殿下調換了玉佩,又將玉佩還給我,我一直以為,此玉便是展昭之玉。”他硬著頭皮,以最從容的態勢道。
“可是,此玉與他的玉有天淵之別呀。”月華不依不饒道。
“沈某只見過玉佩一次,便是在東京橋頭時,姑娘給我看的,隻怪沈某未及細看,故如今真假難辨,才惹出許多誤會,還請姑娘見諒。”
月華一時無語,他說得句句在理,但即便如此,他之前表露出的關心焦急愛憐,難道隻為替展昭抱不平?
他如此瀟灑倜儻、從容不迫之人,若非動情,怎會如此七情上臉?
除非......
“姑娘放心,沈某一定替你將玉佩找回來,時候不早,在下告辭。”他微微一笑,起身向趙菱和月華行退禮,便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