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展昭果然接到紫湘公送來的紙條,上面歪歪斜斜寫著幾個字,“燴珍樓,酉時”。
他帶著長沙王府的侍衛衡東一起出去,衡東雖幫不上什麽忙,但能做個見證人。
趙菱早已派人稟報長沙王府,朱瑛又派了五名護衛前來開福寺護駕。
月華得到趙菱的允許,跟著展昭等離開開福寺。沒想到跟丟了,到了燴珍樓找不到沈、衡二人,更找不到紫湘公。
她乾脆包了一間靠窗的大房坐下,點了一桌子菜,有東安子雞、黃鴨叫、紅燒肉、燉肘子、燉甲魚、香辣蝦、香辣蟹、竹香魚、臘味合蒸、辣椒炒肉、冰糖湘蓮等,還有白米飯以及一大壺梅子湯(烏梅冰糖湯)。
她還命人把燉菜拿上來用爐子繼續燉,打開窗還用扇子煽,整條街頓時菜香撲鼻,她一個人坐著慢慢吃。
“閨女,我老遠就聞到一股菜香味,這麽大一桌子菜,你一個人也吃不完,要不,師父陪你一起吃?”紫湘公風一般從燴珍樓下一躍,從窗外跳了進來。
月華撤下伺候的人,在包房裡關著門與紫湘公吃飯。
“師父,他們在哪兒?”月華急切地問。
“他們如今正在吃好喝好,舒服得很。”紫湘公嬉皮笑臉地道。
“哼。”月華一臉嗔容,低頭吃著,不理紫湘公。
“閨女,別生氣,我不過試探試探小元寶,沒想到他這麽不經耍。”紫湘公笑道。
“有你這麽試探嗎?他胳膊都斷了,落下病根兒怎辦?”月華瞪了他一眼,嗔道。
“我給他接好了,如今活動自如,哪有什麽病根子?”紫湘公陪笑道。
“手是他自己接的。”月華白了他一眼,一手搶過他手中的豬肘子。
“閨女兒,你怎麽對他如此在意?”紫湘公道。
“你管我呢。”月華不以為然道。
“你是不是瞧上他了?”紫湘公湊近月華道。
“哼......”
“依為師看,他武功是差了點,可人不錯,對你忒好,他要做我女婿,還算差強人意。”紫湘公道。
月華看著他,想說話,又生生憋了回去,繼續埋頭吃飯。
“展昭這種江湖敗類,不要也罷,你要是喜歡小元寶,為師給你做媒,今晚讓你們定親。”紫湘公笑道。
“他才不是敗類呢。”月華低聲道。
“你還替他說話,江湖上傳聞他奸淫擄掠,無惡不作,還投靠奸佞謀反,他怎麽配得上你?”紫湘公正經道。
“師父,您為何扮成這模樣?您多久沒洗澡了?”月華突然岔開話題,捂著鼻子,濃鬱的菜香也掩蓋不了他身上的怪味。
“這次的扮相像不像叫花子?你是何時認出為師的?”
“噗哧......”月華捂嘴笑了起來:“開始認不出,但你我開打後便知道是您,您還是先去洗個澡吧。”
“我等下還要見小元寶,太乾淨怕他認不出我。”紫湘公笑道。
月華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師父,您何時來長沙的?我師娘呢?”
紫湘公拿起筷子夾菜吃起來。
“還不是為了溫天宇這小子,說來氣人,他好話歹話都聽不進去,這兩年,每年這時候我都來這找他,結果他還是執迷不悟。”紫湘公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入口中。
“這肉還沒你做得好吃。”他又夾了一塊香辣蝦放嘴裡吃。
“哎呀,辣蝦,辣蝦。”他用手抓了下舌頭,
又擦擦眼淚,結果辣得跳來跳去還打了幾個空翻,最後喝了一杯梅子湯才勉強止住。 “你師娘如今不在長沙。”
“原來你老人家那麽關心溫天宇。”月華默默說道。
“你爹娘臨終時托我們看著你們,你倒省心,他卻誤入歧途,越陷越深。”
“那當年您為何不阻止他去溫門?”月華問。
“當年你師娘懷有身孕,卻身中劇毒,又是雙生兒,情況十分危殆,所以......等到我們趕去溫門時,他像著了魔,怎麽也說不聽,還用毒鏢打傷你師娘,她剛生產,身子大虛,治了好長時間才好。”紫湘公道。
“溫天宇著實可惡,我也不想管他了。”月華氣得站了起來。
“那師娘生的是小師弟還是小師妹?”月華又笑道。
“是小師弟。“紫湘公眉開眼笑。
“師父老來得子,可喜可賀,可為何如今才告訴我?”月華嘟起嘴一臉不悅。
“那時也不知能不能養活,我見你師娘那麽辛苦本打算不要了,但她執意要生下給我留後,如今他們也快六歲,有機會帶給你玩玩,有言在先,他們可皮了。”
紫湘公眼中露出了濃濃的情義,讓月華好生羨慕。
“那我便是大師姐了。”月華高興起來。
“說回溫小子,他改姓後來了長沙,而且為師還發現一個奇怪之事,他體內有股陰寒之氣,發作出來後果不堪設想。”紫湘公道。
“他還改建衝宵樓害死那麽多英雄。”月華道。
“這小子從小就極其聰慧,你娘親特別疼愛他,一來報答你楊舅舅的恩德,二來還想著他與你修成正果,可惜造物弄人......你娘親若知道他變成這樣,定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他,他還......”月華想把他凌辱之事告訴師父,但想到他也吃了許多苦頭,終於搖搖頭,化作一陣苦笑。
“他還做了什麽?”紫湘公詫異問道。
“算了……他已受了教訓,是唐門一位武功極高的怪人替我出頭。”月華道。
“哦?”紫湘公蹙眉沉思。
“您知道他是何人?”月華把遇到山洞怪人之事告訴紫湘公。
“若為師沒猜錯,此人應該是唐姥姥的小女婿,君無悔,此人與你父母有些淵源。”紫湘公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
“唐公主的父親?”月華脫口而出道。
“不錯。”紫湘公道。
“原來如此。”月華輕咬朱唇,訥訥說道。
“言歸正傳,閨女兒,只有你才能讓溫天宇回頭是岸。”
“你們都沒辦法,我更不可能。”月華不悅道。
“你們倆是命中注定的冤家,只有你才是他的解鈴人。”紫湘公道。
“怎麽說?”
“反正你得留在長沙,找機會勸他。”紫湘公道。
“楊舅舅的冤案您有辦法找到證據嗎?”月華問。
“我們找到一些,你把湛盧寶劍找來,自然有分曉。”紫湘公道。
“湛盧寶劍如今在哪兒?”
“為師不曉得。”紫湘公搖頭道。
“這......”月華泄氣道。。
“你得想辦法,難道還要我找來送給你?”紫湘公道。
“他要是提出要我嫁給他才肯回頭?況且他如今是斷不會回頭的。”月華道。
“時機成熟,一切自然明了。”紫湘公諱莫如深道。
“話說咱倆師徒快兩年沒見面了,你跑來長沙也不告訴為師,該罰該罰。”紫湘公道。
“你又不是丐幫的,我上哪兒去找您?”月華沒好氣道。
“還在生為師的氣呢?”紫湘公有些不悅。
“好吧,您得答應我,不可再為難他、更不能傷害他。”月華道。
“他是你情郎呀?這麽護他,哼......”紫湘公有些吃醋。
“您要是不答應我,我就一直生氣,下次回家祭祖,我在爹娘墳前告你一狀,瞧您怎麽跟我爹爹交代。”月華嗔道。
“你這小妮子,吃裡扒外的,哼,為師心裡委屈。”紫湘公把心一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好了師父,您就別為難他了。”
月華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紫湘公見了,不由得心軟了起來。
“你還沒告訴我,這兩年不好好在家呆著,出來做什麽?”紫湘公問。
我這兩年一直在江湖上行走。”月華微微一笑道。
“看出來了,人穩重不少,這兩年做過飯嗎?”紫湘公問。
“嗯......做呀,每天都做。”月華訕訕一笑道。
“後天我得試試你的手藝。”紫湘公道。
“只要你別為難他,我都答應你。”
“他如今好得很。”紫湘公眼中露出一絲狡黠。
“師父,你知道碧濤大師嗎?”月華又問。
“不認識。”紫湘公只顧一味低頭吃著。
“師父,您把沈門的解藥給我吧。”月華甜甜笑道。
“這是小元寶的活兒,你瞎摻合什麽?”紫湘公道。
“我和他一場同僚,他又受了傷,我幫幫他。”月華道。
“閨女,還不承認你意鍾於他?剛才又替展昭說話,你怎麽想的?”紫湘公道。
“師父,您就隨我一次吧,事成後,我給您做十頓飯如何?”月華殷勤地給紫湘公夾菜倒酒。
“為師還沒耍夠呢,小元寶說自己練童子功,為師道要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坐懷不亂。”紫湘公道。
“您什麽意思?”月華猛然一驚道。
“為師把他引去百春樓了。”紫湘公故作神秘笑道。
“什麽百春樓?”月華問。
“就是男女尋歡作樂之地。”紫湘公道。
“您把他引去那兒幹嘛?”月華心上慍怒,心急如焚。
“為師想試試他定力如何,於是......”
“於是什麽?”
“於是請了十個美女陪他飲酒作樂,看他是坐懷不亂,還是醜態百出,怎麽?我跟一個小輩玩玩,還用你管?”
“他中毒受傷,剛剛才恢復功力,大夫說他三個月內不可行男女之歡,否則功虧一簣,您這不害死他嗎?要是破了童子身,還知道是我連累他的,他一定恨死我了,他本來就看我不順眼,肯定把我攆走。”月華急得哭起來。
“攆走就攆走,我閨女還不稀罕他呢,你日後就跟著為師,為師把畢生絕學傳授給你如何?”紫湘公笑道。
“實話告訴您,他不是別人,他就是,展昭。”月華低聲道。
“不可能,你認錯人了。”紫湘公道。
“真的,他就是展昭。”月華急得哭了起來。
“別急別急,現在才剛開始,大不了,到時我點他穴位,他想也沒法得逞。”紫湘公道。
月華放下一百兩銀子就與紫湘公飛身跳下酒樓,直奔百花樓,臨走前,紫湘公還拿了兩隻大鴨腿在手裡吃著。
“如果他真的破了童子身,我出手救他還不行嗎?大不了,我收他為徒,把畢生所學教授他,就是他資質平平,難有所成。”
“哼,他才不是您說的這樣。”月華一怒之下,提氣越過紫相公向前跑。
“喂喂喂,是這邊,你走錯了。閨女,你真的認錯人了,他怎麽可能是展昭呢?”紫湘公道。
“他是他是他就是。”月華耍起大小姐脾氣來。
“哎,閨女,這事兒可得弄清楚,不然......喂,跑這麽快呀?”紫湘公蹙眉搖搖頭,提氣幾個起落,追上了月華。